赵韶华很是郁闷,本以为到了南京就可以直接回市政大楼,却不料上海来的这些特警根本不理会他与他领导的感受,光顾着跟着那个大胆包天的年轻男人四处乱跑,在丹阳冒险多管闲事也就算了,竟然还强闯梁家!
若不是亲眼看见两场超出常规思维的战斗,他一定是要抗议的,再怎么说,这里已经是南京的地盘了,有些主他们还是能够做的。
可是等亲身经历了丹阳火车道上的混战与金陵城大学篮球上不可思议的激杀后,赵韶华的胆子一下子变小了很多,一幅幅诡异的场面给他的知识系统以及世界观造成了巨大冲击,并引发了极大的混乱,到现在也没能够平息下来,脑袋里乱哄哄的,噩梦一般不现实,即便是太阳离奇消失,据说也是有科学依据的,但他亲眼所看见的画面,远远超出了能够理解的范围。
稍稍冷静下来之后,他才考虑了于坚的用意,故意带着他和他的领导,大概就是想要让他们亲眼看见这些不可想象的东西和事情,说得露骨一点,就是在对他们进行一种力量的展示与威慑,隐晦地提醒他的领导:紧要关头,可不要站错了队!
不管怎么说于坚的目的还是达到了,展示的作用也的确十分明显,在自己的领导被一架直升机送走后,他却被留在金陵大学——要和学校的领导扯皮,第一个任务,就是说服校领导让楚云升和那个白影强人进入学校的图书馆。
其实也不能算是说服,最多就是和校方打个招呼,因为那两个拽得跟二百五一样家伙,压根就没尊重“领导”的觉悟,早就自行闯入图书馆了,他不过是给这两个无法无天的人擦屁股而已。
这两人可以不理会校方领导,赵韶华却不行,再怎么说,金陵大学的领导们,尤其是校长的级别还是很高的,起码比他高,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要不然以后的工作可就没法做了。
他心不在焉的一边狼吞虎咽吃东西,一边与学校领导们密谈的时候,楚云升与白影人已经身在金陵大学最为古老的一座图书馆藏书库里。
这座书库是后来翻新的现代化存储间,本身并不古老,古老的只是书籍而已。
放眼望去,一排排书架尘尽案明,日光灯将密封的房间照得雪亮,一本本古籍藏书静静地躺在书架上,浩如烟海,如果坐下来一本本的去阅读,估计一个人一辈子也没办法将它们全部读完。
“你带我来是要看这些书?这些古文我可一概看不懂。”
楚云升从白影人手里拿回了第二枚玉牌,从苏醒以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两枚玉牌在手,一旦与古书融合,第三枚的位置将由古书指引,再也逃脱不掉,除了过程时间上或长有短,其他都可谓胜券在握,心情也难得地好了一些,而且,他的确想知道神神秘秘的白影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不过他也没有放松警惕,白影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是抢枪,又是跟踪,又是夺玉牌的,临了还挨了他一刀,如果只是想带自己来看什么东西,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人以史为鉴,史以书为载,如果没有书没有文字,人类不知要走多少的弯路。”白影人抚摸着一册册古籍,取出一本晚晴末年时的著作,抚摸书面而感叹道:
“当年天下学子公车上书是何等意气风发,转眼百日维新又是何等穷途末路……太后临朝,康梁二人仓狂出逃,留在京城的维新党死的死抓的抓,我一家四十余口皆因牵连而被满门秘密抄斩,只得我一人走脱,渡河越江,历经十万辛苦,惶恐不可终日,几乎饿毙在南京城下。”
白影人停顿住,仿佛陷入了往日的回忆,脸色由潸然变得暗淡无光,似在惋惜那些失去的生命,又似在回忆那段激荡的时代。
过了好一会,他脸色又浮现一丝朝气:“那一年,令祖楚君年岁一十有九,将将满师出徒,正当踌躇满志、血气方刚的年华,只可惜那时候年景不好,饿殍遍地满街,生意凋零冷清。令祖见我是读书人,待我以大礼,自身虽困顿不堪却始终维持在下一日三餐,冒着杀头的危险将我藏匿在一所茅屋之中。
那时候,我时常会与他说一些在现在想来甚为可笑的大道理,他那时却听得十分认真,总以为我是有大学问的读书人,是高高在上的士子,肯与他这样地位低贱的伙计结交,是委屈了我,如今想来,却是我的荣幸。”
楚云升本以为白影人会拿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或者有关霸主遗迹一类的事物,却没想到他开口竟真扯到自己老祖宗头上来,先不说是真是假,这番套近乎的动机就值得人怀疑:“你说得都是哪朝哪代的事情了?戊戌变法到如今都快一百多年了,难道你活了一百多岁不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比如那卷残片是怎么回事?”
一百多岁的寿命引起不了楚云升的过多惊讶,无论是焕还是皇北樱,那寿命加起来能吓死人,早就见怪不怪了。他只惊讶于白影人并非是口无遮拦的胡说乱造,它所描述的情景,再加上左一个变法右一个变法的,忽地令楚云升想起在石碑中,的确曾“见到”过一位身处戊戌变法时期的店铺伙计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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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多岁么?也许更久,谁知道呢?”白影人伤感地说道:“我这一生纵横天下,远行四海,杀人无数也活人无数,来去无拘无束,却只无颜回来面对令祖,楚君救我于危急绝境,周济我一日三餐,我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他最终却能宽谅于我,仍资助我出洋留学,其间细节,多为不堪与丑陋,便不与你多说了。”
楚云升见他仍在说不知真假的陈年旧事,冷笑一声质疑道:“我就是不信了,既然我家老祖宗有恩于你,你又为什么要处处和我作对,屡屡抢我东西就不说了,还要杀我,岂不是恩将仇报,前后自相矛盾?”
白影人将书放回书架,转头看着楚云升,道:“你真以为我杀不了你?我若真想杀你,起码有一百多种办法,单用那只从丹阳夺来的武器,今天你就不可能赢得了我。”
楚云升目光顿然凝起,白影人说的既对又不对,如果在篮球上他拿出那只冷冻枪,的确可以不败,但前提是那支枪可以使用,而这点自己是知道的,枪是坏的,绝不可能眨眼的功夫就能恢复激活,可如果万一他现在将枪修好了,自己可就危险了!
为防止意外,立即加强戒备道:“那也未必。”
这倒不是楚云升装腔作势的狂言,打不过,跑还是自信能跑得掉的,而且他还有最后的依仗,玉牌与古书一旦融合,将促使古书大量吸取周围的天地元气,古书又与他相通,在极短的时间可以从古书上补充到大量的元气,一举恢复到最好的状态。
白影人笑道:“你也不用这么紧张,我不过是这么一说。当年我先是去了欧洲,方知世界原来如此的巨大,后来又辗转去了美利坚,周游四海,却始终自觉无颜回来见令祖。之后,一会是大革命,一会是中原大战,天下纷乱不堪,诸侯日夜交兵,接着又是世界大战爆发,日本入侵中国,一直到了解放,与你们一家便彻底失散了联络,再后来,我都成了老不死的妖怪,更不敢打扰楚君的后人。如果不是你在上海突发状况,惊动了军方与政府,我也未必会来找你,当时我远本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却不料发现你竟是楚君的后人,而且果真继承了那本遗书。”
楚云升的眉头不经意地跳动了一下,白影人看来是真的知道古书存在的,但如今楚云升对古书的依赖性大大下降,知道古书存在的人也很多,譬如1号老头,所以也并不忌讳更不害怕谈及这方面的话题,思索片刻便冷静道:“那现在为什么又要回来?是为了这本书?”
白影人又从书架上选出几本古籍,拿在手里一边翻阅,一边摇头道:“令祖当年就曾将遗书交予我鉴定过,而且从不怀疑半分,我若贪图它,也用不着今日,百年前就能得到。”
楚云升若有所思,如果白影人真的和老祖宗认识,从逻辑上来说,他纯净的剑气是支持这一说法的,只有古书的办法才能做到使用超稳定状态的天地元气。
白影人拿着手中的几本古籍,继续说道:“令祖曾说那本书是传家之宝,将来必有大用,言之凿凿,只可惜上面的古怪文字没人能看得懂,就连东厢的老学究也不曾见识过,让我帮他考证考证。
那时我也闲来无事,变法风头过后,便在金陵大学的前身南京太学馆里查阅古籍资料,没想到,最终还真让我找到了几本无人关注的书籍,略略提及到这些古怪字符,其中一本更是提到宋代名家楚衍对此涉猎较深,我顺着史书勘察,发现此人在宋仁宗年间入了司天监丞,参与观察天文、推算历法,对那时皇家而言,这些都是国祚延续的机密,所有这方面的文献,历朝历代都一律存于深宫之中。
八国联军破京城之后,许多古籍文物流落至国外,多年之后,我意外在法国的一次拍卖会上见到楚衍著作的清廷抄本,便买了下来,就是我手中的这本了。
根据他的著作,再加上我多年的考证,的确破译了一部分我还能记得字符,但因为字符中所记载的内容在当时的情况下无法验证以及相互佐证,后续的字符便不能破译,因此未能了却令祖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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