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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6 泼脏水
    沈玉瑶自以为隐蔽的动作,全被人看到了眼里。

    不仅二夫人将她的行为看的一清二楚,就连常敏君和桑拧月,也看了个正着。

    当即几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啼笑皆非。

    沈玉瑶是嫡亲的姑姑,你给亲侄儿见面礼,那就光明正大的给。这本就是该有的礼节,谁也说不得你什么。

    可你这偷偷摸摸的,搞的跟做贼似的,看上去就特别的搞笑。

    果然,这还是个孩子,一团孩子气。

    二夫人随即也看清了,沈玉瑶给鹤儿的是一个诺大的夜明珠。

    这东西价值连城,但这是大哥的第一个儿子,瑶儿作为亲妹妹的,给这个千呼万唤来的小家伙再怎么贵重的见面礼,那都使得。

    不提瑶儿,就是她,今日给小家伙准备的见面礼也厚厚的。

    二夫人和沈玉瑶又留下说了好一会儿话。

    他们说他们的,鹤儿只管睡自己的。

    小家伙是真好带,尿了一次后就开始张嘴打哈欠。奶娘看见后赶紧将孩子带了下去,等给孩子换了尿片,喂饱了奶,再抱回来时,鹤儿赫然已经睡着了。

    奶娘得了桑拧月的示意,依旧把鹤儿放在之前的小床上。

    沈玉瑶就依旧趴在小床边,巴巴的看着鹤儿。

    看他小嘴巴一啜一啜,好似还在吃奶。看他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此刻安静的好似个与世无争的仙童。

    沈玉瑶看的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等二嫂喊她回家时,她还“啊”了一声,没反应过来这是做什么。

    不过随即意识到,这是到点了,该回府上了,沈玉瑶即便依依不舍,但到底是站起身,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出了花厅。

    桑拧月见她做出如此模样,便再次挽留她和二夫人留在府里用膳。二夫人只推说“下次”,还开玩笑似的说:“娘在家里等消息呢。自从昨天见了鹤儿,娘心里想的什么似的。只是家中有事儿,娘走不开,如今怕是巴巴的盼着我们回去,好将鹤儿今天吃了什么、用了什么都告诉她。我们这就回去吧,不然娘今天怕是吃不进午膳的。”

    “如此,那我就不留夫人了。夫人得空再与瑶儿过来玩就是,左右我在家也闲着,你们来了我还有个伴儿。”

    二夫人自然满口应下,随即又说,“咱们这关系,以后愈发亲近了。你再称呼我二夫人反倒显得疏远,倒不如你我互相称呼对方的闺名?”

    二夫人提出这个提议,也是深思熟虑过的。拧月喊她二夫人,确实太疏远了,可若是跟着瑶儿一样喊她二嫂,她又万万当不起。

    昨日老夫人和大哥都说了,要择吉日过来下聘,那拧月指定就是未来的大嫂。

    拧月年轻,且还未和大哥成亲,二夫人喊她“大嫂”肯定喊不出口。而拧月不称呼她二夫人,喊她“二嫂”,她更不敢应。

    思来想去,如今也只有互相称呼对方闺名这一项最合适。至于等拧月真嫁给了大哥,那时候该怎么称呼再说吧……

    二夫人带着依依不舍的沈玉瑶回侯府了。

    侯府众人在昨天被震动了一波,好在大家适应能力都很好,到今天已经看不出太吃惊的模样了。

    但若是细心观察,不难发现往日勤快的丫鬟婆子们,今天似乎懈怠了许多。

    而且,他们不知都猫到哪里去了。你四处瞅,瞅不见一个人影。可若是寻出来一个,那就能连带着发现一窝……

    就真的是,大家都很八卦。

    二夫人和沈玉瑶直接去鹤延堂见了老夫人,果不其然,老夫人一看见她们,不是问他们这趟过去如何如何了,却是一开口就问:“鹤儿今天可好?小家伙吃用的好么?可睡的憨实?”

    沈玉瑶酸溜溜的道:“张口鹤儿,闭口鹤儿。你也就昨天见了鹤儿一次,到如今提他足有八百遍了。我还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呢,我从小到大,也没见你这么稀罕过我。”

    老夫人挥退了要往她身上腻歪的闺女。

    她最心疼的大儿子给她生孙子了,如今她眼里心里都是鹤儿,其余人等,包括亲儿子、亲闺女,全都给她靠边站。

    老夫人说:“自来新人换旧人,鹤儿就好比是那新人,你就是那旧人。你自己也说了,我从小到大都没稀罕过你,那你还往我跟前凑什么?赶紧一边去,别耽误我和你嫂嫂说鹤儿的事儿。”

    沈玉瑶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她跺跺脚,咬咬牙,往老夫人旁边一坐,“我今天还就不走了。”

    她不走归不走,左右也没人去撵她,但老夫人此时也确实无暇关注她就是了。

    老夫人拉着二夫人的手,问她打听鹤儿的情况。

    二夫人倒是很能理解老夫人的心情。毕竟鹤儿确实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婴儿。更何况他还是大哥的子嗣,不出意外的话,会是这侯府未来的继承人,那也就是婆婆盼了十多年的嫡长孙了。

    啧啧,这身份多金贵啊,也由不得婆婆不在乎。

    二夫人将鹤儿的事情说了又说,总算让老夫人满意了,老夫人这才放开了她。

    这时候午膳也准备好了,老夫人直接留了二夫人和沈玉瑶用膳。

    饭后,两人要回去歇息了。老夫人就叮嘱两人:“反正你们闲着也是无事,等歇过晌就过来我这里帮忙。我这就准备过去桑宅提亲了,可我瞅着有些东西得重新置办,你们两人来给我打个下手,出个主意。”

    两人自然一口应下。

    老夫人等两人都离去后,才和崔嬷嬷说了大致提亲的时间。

    初步预定在三天后,那天满朝文武官员都休沐,不管是大郎还是桑将军,都能抽出空来。

    崔嬷嬷也觉得这个时间好,既是吉日,时间上来说也不仓促,足够他们将早先准备好的贺礼再好生挑拣一番了。

    两人计划的很好,然后,下午时就风云突变。

    满京城突然就传起桑拧月的是非来。

    虽说自从昨天进京时,她就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更因为没名没分生育了沈廷钧的长子,为一些当家主妇所诟病。

    但大家也只是关起门来在自家说说罢了,谁还能把那话说到外边去不成?

    毕竟不管怎么说,那桑氏女如今也是正三品的官员家眷了。她兄长被简拔进军事学堂,如今圣券在握。她又生了沈廷钧的长子,以后前途绝不会小。

    这种情况下,除非是傻子,不然谁会说些不中听的去得罪她?

    也正是因为这种种想法,外界对于桑拧月的风评虽说不太好,但也都在可控制的范围内。

    但今天午后开始,街上突然传起了桑氏女种种不堪的谣言。

    谣言倒也没有明说她勾搭沈廷钧,只说她在侯府借住时就不安分,没少乱折腾攀高枝。

    还说,她在前头婆家时就不安分,她原来那个相公就是被她克死的。人死后她不想着守孝,硬是想了法子折腾的原婆家的人支离破碎。她则趁着家里乱糟糟的时候,卷了家里的财产一走了之……

    桑拧月突然就从一个名声有瑕的女人,变成了一个心思恶毒、无恶不作的下作女人。

    而这些谣言为何传的如火如荼,不过短短半天,就有了燎原之势,那也是有原因的。原因就在于,是桑氏女原来的婆婆站出来揭露她、痛斥她的恶行了。

    这位是真苦主,在城门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人都哭晕过去了。

    人都同情弱者,加之桑拧月未婚生子,到底让人诟病。也正因此,本就身处舆论漩涡里的桑拧月,在前婆婆晕倒之后,彻底成了女干恶女子的代表。

    流言纷纷,百姓们义愤填膺,甚至那性格冲动的,还抱着打抱不平的心思,直接跑到了武安侯府门口,在门口就喊着:桑氏女恶毒,千万得让她与侯爷断了联系,不然侯府会家宅不宁等话!

    先不说老夫人听了这些话后,人都气倒了,只说常敏君那边也很快收到了消息。

    常敏君没想瞒着桑拧月,况且这事儿相瞒也瞒不住。

    她过来寻桑拧月时,桑拧月正与弟弟说话。清儿只一天假,今天稍晚些就得回书院。

    姐弟俩上午时没功夫询问对方的近况,如今好不容易得了空,可不要坐在一起好好说道说道。

    正说的热闹,常敏君就过来了。

    清儿在跟前,常敏君也没有过多犹豫。坐下后就问桑拧月:“我之前听你说,那王徐氏回徽州了?”

    桑拧月不知道大嫂无缘无故的提起王徐氏做什么,常敏君就把街上发生的事儿一说。桑拧月闻言忍不住蹙起眉头,清儿更是浑身压制不住的戾气。他阴沉着脸问道:“怎么,她又回京城了?今天这事儿和她有关对不对?”

    常敏君颔首,桑拧月此时也开口说:“之前王家被查,王主簿与王家大郎夫妻,以及王家三郎入狱。王徐氏跟着大房的两个孙儿留在京城。”

    可惜他们的家产被收缴了,而祖孙三人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全都不事生产。

    他们穷困潦倒,日子过不下去。王徐氏更是因为年纪大了,病倒在破庙里起不来身,差点被饿死。

    也就是这时候,她那两个孙子没想着挣钱来照顾她,反倒是丢下她直接跑了。

    他们在京城四处乱转,就碰到了随同窗一起出来查看今科考生生源情况的清儿。然后几人发生了打斗,以至于清儿的名声被害,被同窗避讳嫌弃。最终导致清儿在私塾被排挤,不得不转学去了应天书院。

    桑拧月最后一次听说王家的情况,那时候王徐氏已经在慈幼局养好了身子,据说是回徽州去了。而她那两个好孙儿,因为盗窃、行凶、伤人等恶性事件,被收监入狱,直至如今还没有出来。

    在桑拧月记忆中,王徐氏是个特别自私自利的人。她既然觉得两个孙儿靠不住,又已经回了徽州,那便是做好了老死徽州的准备。可为何她又入京了,这件事她当真不知道,她也不清楚,她是何时回的京城。

    桑拧月把大体情况和常敏君一说,常敏君就叹了一口气,“如今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是要尽快找到王徐氏,让她说出事实真相,以免有更多的人被误导,再往你身上泼些别的脏水。”

    “什么泼脏水?”桑拂月的声音陡然在几人头顶响起。

    几人看见他,忙不迭站起身,常敏君问道:“你都去了一天了,我还以为你今晚上要留宿皇宫了。”

    桑拂月摆摆手,“可别提了,御前奏答果然不是人干的事儿,我今天险些被陛下烤糊了。”

    桑拂月原本还以为,被陛下留膳是一大幸事,足可以说出去让人艳羡了。可当真自己被留下和皇帝一起用膳,那滋味可真是……别提了。

    也幸好今天陛下不止是留了他一个,还将太子秦晟与沈廷钧留了下来。沈廷钧还算靠谱,时不时暖场解围,不然他一口饭都吃不下去。

    好不容易吃完饭,陛下并没有大发慈悲让他直接回家。而是将他带到了御书房,直接考教起兵法谋略。这些他倒是不怕,毕竟也学了十多年了。可陛下总是在言语间不着痕迹的询问他闵州水师的详细情况,这就让人头大了。

    他生恐那句话说的不妥当,或是那个经他口给出的数据,和老丈人上奏的不一样,到时候再被陛下抓住了把柄,连带着牵累了老丈人和大舅子他们。

    心思太重,以至于他每句话都得深思熟虑之后才说出口。这对他这个大老粗来说可太难了。就今天一下午,他身上的衣裳干了湿、湿了干,简直没有舒坦的时候。

    不过好在是安全出了宫,这让桑拂月由衷松了口气。

    可等他回到府里后,就又感觉到府里的气氛有些微妙。他问过丫鬟夫人在何处后,直接来到了妹妹院子里,结果就见几人面上都是忧色,而清儿更是面色铁青。

    这是怎么回事儿?

    或者说,又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儿了?

    桑拂月看着义愤填膺的清儿:“你来说,刚才你们在说什么事儿?什么泼脏水?谁被泼脏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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