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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2 气疯
    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

    加上今天的行程,不管是沈廷钧还是老夫人,都没有特意让人去隐瞒。因而,风言风语很快传的满京城都是。

    有关于桑拂月的身份来历也被众人打探清楚了。

    其实天子脚下,能人众多,真要打听一个人的来历,那也是很轻易的事儿。

    更别提桑拂月此番进京是得了帝王旨意,又不是无故擅离任地。他不需要偷偷摸摸,前来接他们的马车上,更是挂着明显的桑家族徽。

    这也就是因为那族徽眼生的狠,京城的能人不能一时间把他的身份匹配上,可只要有时间,要查真相真就只是早晚的事儿。

    也就是在桑拂月一行人入住桑宅后,有关这一家人的身份信息就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

    查到了桑拂月,自然也很容易就查清楚桑拧月。

    再有他们在望月楼用膳时,当时还有许多外人在。且王秀雯身边那些丫鬟婆子也都不是守口如瓶之人。谁都会有八卦心,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众人不仅知道,今日与老夫人相谈甚欢的乃是晋州大书商桑家的嫡长夫人——也算是如今桑家的掌家夫人吧。她乃是闵州水师提督常老将军的嫡长女。而她的夫君身份同样不简单,乃是今年才被简拔入京师学堂深造的,闵州水师正三品威武将军。

    至于桑拧月,那是桑拂月的嫡亲妹妹。虽说之前有过一段姻缘,还阴差阳错守了寡。可也不知如何,竟似与沈候不清不楚起来,且似乎还诞下了沈候的长子……

    流言纷纷如雨下,当即就引起了整个京城的注意力。

    也就在清儿从应天书院回来时,京城的流言正是传播热闹的时候。甚至就在城门口,都有人说桑家女与沈候的二三事儿。

    清儿坐在马车中听到这些,面色有些不好看。不过防人之口甚于防川,既然早已经做下了事情,就别怕人言。

    可恨明明这事情就是沈候的错,偏锅却要姐姐跟着一起背。就连鹤儿,也要无辜被牵连进这些污言秽语中,真是听得人火气大旺。

    但清儿好歹还有理智在,也就没有跳下车去与人理论。

    他这一年来经了不少事,也见识了人情冷暖,不管是心性还是悟性,都有大幅度的提高。再有他被副山长收为关门弟子,如今有师长敲打和点拨,心性更胜从前,自然也比往常更能斟酌利弊,巧于应对。

    就比如如今这场面,他就是下去管了又能如何?不过是平添一些笑谈,让京城百姓多一桩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清儿闭了闭眼,敲敲窗棂让驾车的竹枝快些进城去。

    竹枝就是之前李叔买来跟着他的,会武的侍卫之一。说是买来的,其实他真正的主子到底是谁,大家都一清二楚。

    自从秋梧等人从新回到桑拧月身边,桑拂月也让人将竹枝竹沥送回到清儿这里。

    清儿到底和这两人处出了一些情分,就又将他们留了下来,如今他们还跟在他身边伺候。

    马车缓缓驶进城池,等到了桑宅时,里边的人都快用完晚膳了。

    常敏君闻听小叔子回来了,赶紧让人收拾了桌面,重新准备饭菜端上来。桑拧月则看着匆匆进门的清儿,忍不住站起身说,“原以为你今天不会过来了,我们用饭就没等你。你也是,看天色晚了只管在书院歇着就是,我们这就在京城住下了,你明日再回家来不也是一样的?”

    桑拂月也说,“京畿之地虽说安全,可赶夜路到底有风险在。你是读书人,该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以后若是时间来不及,只托人往家里捎个口信就好。”

    清儿一一应下,随即又给几人见礼。等坐在椅子上后,这才给几人解释:“我收到大哥和姐姐的书信,知道你们今天许是会到京城,当真欣喜若狂。只是时间不巧,今日恰好赶上旬考。”

    这也是自他拜师后,书院第一次正经考试。

    若是以往,他心系家人,说不得就请假去接他们了。这次却是想考出个好成绩,让书院的流言蜚语少一些,也让那些因为副山长选择他,而略有微词的同窗消停下来。是以,他便铆足了劲儿读书考试。这才错过了去码头上接兄姐,而直到现在才回家。

    桑拂月几人听明白了原委,俱都点头说:“如此安排才是周到的。”

    毕竟若换做他们,想来也会和清儿做出同样的选择。

    左右家人已经进京了,早一天见还是晚一天见,这都没多大差别。反而是他用心参加了旬考,这一方面可见他在读书上确实是用了心了,一方面也可以用成绩打脸,让那些说酸话的人闭嘴。

    能生活在惬意自在的环境中,安安静静的读书,谁又喜欢身边充斥的都是些不服与戾气?

    若是有可能,自然要将那些戾气压下去才好。

    一家人说了会儿话,饭菜就重新端上来了。桑拂月几人其实已经吃了个七分饱,现在不吃都行。但这到底是进京后的第一顿团圆饭,是以,包括雷战三个在内都又拿起了筷子,陪着小叔又吃了一些。

    稍晚些鹤儿醒了,被奶娘抱了过来。

    清儿终于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小外甥,心里喜欢的什么似的。只是鹤儿只有一双桃花眼像足了姐姐,其余地方竟是都像了沈候。这让清儿郁闷极了,都有心催促姐姐,最好赶紧再生一下外甥女来,最好外甥女全像了姐姐,一点也不像沈候……

    并不知道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但是,总感觉这想法似乎就是有哪里不对劲。

    天色实在太晚了,一家人说着话就散了。

    今晚上沈廷钧没在桑宅留宿,可桑拧月宿在他特意为她布置的房间中,心情竟也非常安然。她没有丝毫不适,躺下就睡着了,甚至一觉睡到天大亮。

    桑宅这边众人休息的都不错,可京城有许多人,在这一晚却彻夜难眠。

    先是说,王秀雯回京时,身边伺候的人有意无意的闲谈被外人听了去,这些风言风语很快传遍了京城。但这到底是没经过证实的消息,众人也只当八卦听,其实心里并没有当真。

    可稍晚些,等那些在望月楼用膳的人,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添油加醋的说出来,整个京城就炸了锅。

    消息传到周宝璐耳中时,才傍晚时分。

    她之所以这么快知道这消息,盖因为她身边用的都是新买来的下人。

    之前侯府的下人,她不敢用也不想用,担心他们身在曹营心在汉,因而和沈廷澜和离时,她就一个也没带出来。

    如今身边的人,全都是她新买来的。

    许是为了让人知道,她即便和离了,也不是能任人欺凌的破落户。在采买下人时,周宝璐挑了四个大丫鬟、八个小丫鬟,在院里伺候的婆子也选了八个。其余譬如灶房的、门上的、针线房的、车马房的……别看她只有一个人,可居家过日子,周宝璐把这气派完全撑得足足的。

    只是买来的下人到底缺了调教,很多地方规矩就不大好。就比如,她身边的丫鬟就有那手脚不干净的、碎嘴的、爱管闲事的、与仆人勾勾搭搭的……

    周宝璐听到的消息,自然是今日休假的丫鬟丛外边带回来的。

    那丫鬟知道周宝璐的来历,晓得这侯府的丑闻她应该愿意听到。她想在周宝璐跟前卖个好露个脸,回府后就直接寻到了周宝璐,将这引爆了街头巷尾的事情一说。

    原本这丫鬟就是奔着讨夫人一乐,让夫人能高看自己一眼的心思说的。可事情却和她预料中的完全不一样。

    就见周宝璐跟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一样,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她,“你再说一遍,侯爷怀里抱着的那个婴孩是谁?”

    小丫鬟被她眼里的狠毒吓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但是,说那婴儿是沈候私生子的又不是她,那都是街上的人传出来的话,她不过是学给主子听罢了。

    丫鬟就清了清嗓子,让自己声音镇定一些。她说:“大家都传,说那是沈候和桑氏女的私生子。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毕竟老夫人一口一个大孙子的叫着,还说桑氏女辛苦了,孩子她生养的好等等。”

    丫鬟话落音,又忍不住看向眼前的夫人。

    结果就见夫人的神情比刚才更狠厉了。

    可在狠厉之外,她面上还有许多茫然和不敢置信。似乎完全想不到,她那端方持重的大伯哥,会弄出一个私生子来。

    丫鬟压住体内的心悸,再次开口说:“夫人也觉得不可置信对不对?奴婢一开始也不信呢。毕竟沈候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胡来的人。只是,沈候这都大喇喇把孩子抱在怀里了,甚至连老夫人都请动,娘俩一起去码头接桑家人了,那这事情指定是错不了的。啧啧,说来说去,还是桑氏女的心思深,竟是连沈候都能算计住。夫人,您与桑氏女是表姐妹,她是自小就这么有本事,还是……”

    丫鬟口无遮拦,还没“还是”出什么来,结果就见周宝璐陡然露出暴怒的神色。

    她将手中的茶盏砸出去,也幸好那茶盏中的茶水几乎喝尽了,里边虽还剩余了一些茶叶,但茶水的温度却不高。即便泼洒在人脸上,也不会把人烫伤。

    小丫鬟机敏的躲了一下,结果也不知道是太碎嘴了遭报应,亦或是运气当真就这么不好——她倒是避过了茶盏中的一大块茶叶,却被那兜头砸过来的茶盏砸了个实实在在。

    小丫鬟痛的当即捂住了眼眶,她啊呜一声怪叫,眼睛当即流出血来。

    却原来是茶盏被砸碎了,有细瓷溅到了眼睛里,甚至划伤了眼球。

    丫鬟捂住左眼,可血丝依旧滴滴答答从眼眶里跑了出来,且很快就滴在了她的衣襟上、地面上。

    这场景如斯恐怖,在屋内伺候的丫鬟,顿时都吓得惊叫出声。

    还好有个大丫鬟还算稳重,就立即喊道:“赶紧带她去看大夫,快啊,再慢些怕是眼睛要瞎了。”

    一众人慌里慌张,可算是将那小丫鬟抬去了医馆。

    而屋内众人看着周宝璐眸光森森的看着地面血迹,不知为何,心里更惧怕上三分。

    他们连地上的狼藉都不敢清扫,却是赶紧找个隐蔽的角落藏了起来。只恨不能当隐形人,让夫人再看不见他们才好。

    有个别丫鬟实在是吓破了胆子,当即就生出了逃跑的心思。就怕再晚一些,他们也会破相或失明。

    众人心思各异,却再无人出声,屋内静的好似一座坟墓,而这也愈发显得周宝璐的呼吸声粗重的吓人。

    周宝璐的心火现在有多旺盛?

    她的心火如同那炽烈燃烧的岩浆,如同那几欲喷发的火山,真恨不能立即爆炸开来,焚尽这世间的一切不如意才好。

    周宝璐终于坐不住了,她如同困兽一样,在花厅内来回踱步起来。

    她脚步沉重,呼吸急促,面色铁青,眸光阴毒,而她此时的心情……她想杀了桑拧月泄愤!

    她怎么就生下了沈廷钧的儿子呢?

    他们这对狗男女,究竟是什么时候搅合在一起的?

    大伯子和自己的弟媳妇苟合,他们是乱.伦,老天爷怎么没降道雷霆,直接劈死他们!

    他们有儿子了,沈廷钧有嫡亲的子嗣了,那她的荣安怎么办?

    他的荣安难道真要一辈子碌碌无为,顶着侯府旁支的名头,去为自己的将来奔波。

    这怎么可以呢?

    她坚决不容许这件事情发生!

    周宝璐气喘如牛,许久后,她终于冷静下来。也许是走了太久,她也累了,她便坐在了凳子上,细细思索起以后。

    既沈廷钧有了子嗣,那断子绝孙的药就没用了,看来要重新想办法。

    不过这也简单,不过一个小婴儿罢了。这世上多的是能要一个婴儿性命的风险。不管是风寒烧热,亦或是突来的水或火……

    当然了,只除掉那私生子肯定还不够。为防万一,之前那药还不能丢,还是要尽快给大哥吃下去才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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