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琛骑来的马也中了蛇毒,骑不动两人,沈箬只好牵着缰绳,背着萧琛,往林外走去。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被她背着的萧琛,忽而冒出这么一句。
“你也觉得葛楠衣逃跑的举动不对?果然还是应该把她抓回来。”
说着,沈箬站定脚,眼见着就要把一人一马丢下,去追人。
萧琛嘴角抽了抽:“我说的不是这个。”
他终于发现某人智商聪颖,就是情商方面,简直能拉低京城一条街。
他默了默,隐晦地提:“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不太对吗?”
“不觉得。”
沈箬把人往上抛了抛,背稳,继续往前走,安慰道,“放心,等回到河道边,我会提前把你放下,不会让你在你部下面前丢脸的。”
“……”
算了,沈箬这女人,他早该明白他说不定她的。
忽然他又想起什么,微抿了下唇,似乎隐隐还有些发烫,低声道,“那等解决完此事,我们便重办婚礼吧。”
沈箬脚再次停住,眼神莫名飘忽:“好好的,干嘛突然提……这事。”她顿着的那一下,实则是想说晦气事,被她硬改掉了。
萧琛眸子蓦地锋利起来:“你想不负责?”
“……你又不是姑娘家,负什么责?结婚可是大事,不要这么随随便便好吗?”她故作淡定地说。
感觉背上的人一直不说话,只有微重的呼吸声在耳畔,感觉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有种莫名的压力。
心虚得一批的沈箬,正想着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就听背上的人将头搭在她肩上,无力地问:“为什么?你对我还有哪里不满吗?”
“唔。”沈箬认真想了想,摇头,“没有。”
“那为何……”
“你知道我的家庭情况吧。”
虽然这个身体的情况跟她的不同,但也勉强能类比,“我不相信婚姻,那只是一纸文书,不过从社会角度上来说,却附带了太多麻烦。如果将来你移情别恋了……”
“我不会!”
“……这只是假如。”
“假如也不会。”
“行行行,你不会,假如我移情别恋了……”
“你果然是心里还有别的男人。”
这种女朋友胡搅蛮缠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咦,亲了人家,又不肯负责,也不愿谈婚论嫁,可不就是渣男吗?
“……”沈箬受到了一点良心的谴责。
“算了。”
正当情况处在僵持阶段时,萧琛先开了口,“我早该知道你这女人不是个安分的。”
这什么鬼说法?沈箬心里腹诽着,没有接话。
“没关系,我会证明给你看的,这一生一世,我只会要你。”
“……啊,那我稍稍拭目以待一下吧。”
……
待他们回到河道边,那些药人已经被军队以人海战术干掉,随即让人堆起篝火,将苗床烧净,又让人拦断水流,取来上百斤生石灰,统统倒进河道中,浓烟滚滚,河水沸腾,死鱼死虾尽数浮在了水面上。
等将一切都仔仔细细清理干净,一众人才打道回府。
又花了十数天的时间,才帮满城的百姓取去了脑内的蛊虫。
“奇怪奇怪,真奇怪!”
总算做完最后一单手术,刚走出诊房,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沈箬,就听到旁边墙头上有人感叹。
瞥见那垂落下的一截灰袍,她语气不善道:“你出现在这才是真奇怪吧。”
“今日又有什么屁话要说?要放赶紧放。”
依躺在墙上的灰袍人听着她这略微粗犷不羁的话,撑着脑袋都手错开,差点没从墙上摔下来:“你这女人,还真是……”他纠结一下措辞,“闻所未闻。”
她负手而立,不屑道:“这只能说明你孤陋寡闻。”
他不禁笑了下:“还绝不吃亏。”
沈箬冷睨向他:“你要是来唠嗑的,奉请直走再右拐。”
“那是哪儿?”他甚少来京城,不甚认路。
“那有棵老槐树,三姑六婆常在那八卦闲聊,她们肯定很乐意陪你打发时间。”
梅弄雪愣了愣,忽而仰头大笑起来:“我算命从不失算,但对你,我还是第一次怀疑自己。”
“祸世之命途者,却在救世,简直是太奇怪了。”
沈箬冷冷看向他:“我说过,我的命运,只由我来决定。这世间哪有命定之事,你不觉得你的说法里,有一个致命的漏洞吗?”
“致命的漏洞?”这说法真是新奇,梅弄雪忍不住好奇起来,“请指教。”
“只要我现在就死了,你所推算的一切便都将不复存在。”
“……”梅弄雪再度一怔愣,随即暴出大笑,“哈哈哈有趣有趣真有趣!”
他笑的动作幅度实在太大,竟整个人从墙上摔了下来,却在落地时如蝴蝶般飘然而至沈箬面前,“我还未曾认认真真给你占卜过一次,来说说你的生辰八字,这次我可要拿出真本事了,我是真好奇你这般的人,究竟会是怎样的将来。”
沈箬看神经病的眼神望着他,就在他以为她会拒绝时,她却回了句:“没有。”
“没有!?喂喂,耍人都不带这么耍的呀。”
“准确说,不知道。”
明明她说了真话,然而对方却依旧以为她这是在糊弄他,依旧缠着她索要八字,本来就很不耐烦的沈箬,一脚踹在了他腹部,将人踹飞出去:“吵死了,闭嘴!”
就见他怀里掉出个烧饼,烧饼上赫然一个凹陷进去的脚印,真可惜那一脚没给他致命一击,沈箬万分遗憾地想着,便转身大步离开。
却不知她走后,这家伙又跑去了沈相府,抓了个老仆,问来了原来沈箬的生辰八字,只一看,就确定这绝不是沈箬的八字。
姻亲孤寡,尘缘淡薄,注定早夭之命,且绝活不过二十四岁。
可她明明就还活得好好的啊!
梅弄雪平生第一次遇到如此怪异之事,莫非……
“当真是我学艺不精,孤陋寡闻了?”
沈箬还不知,因为她的存在,让某个人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不过她此时却也管不了这么多,只因宫里来人,命她进宫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