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德从医学院大学毕业后，如愿以偿进了一家大医院，先是在儿科工作，后来又转到急诊与危重病科。这两个科室，是医疗纠纷的多发科室，搞得刘德工作每天都紧张得头疼。

    前几年，刘德终于逃离苦海，转到肝胆外科工作了，而且被任命为肝胆外科的副主任，现在的主任还有两三年就退休了，不出意外，刘德就是下一任肝胆外科主任了。

    工作轻松了，科室环境也改善了，不像儿科和急诊科整天像打仗一样。可是刘德的苦恼也来了，那就是自己的收入显得有些低了，不仅自己的副主任收入不如别的几个科室的副主任，有时候感觉还不如自己原来在急诊与危重病科拿的工资收入高。

    别看刘德名字里有个“德”字，这个刘德可是典型的“五行缺德”呀。大家知道这个缺德的刘德想出了一个什么增加收入的方法吗？

    他给病人看病的时候，只要看着像有点胆结石，他就诊断为胆结石，然后给病人进行腹腔镜胆囊切除手术，这种手术风险比较低，一般术后一两天就能出院。

    刘德平时注意收集一些胆囊结石，手术的时候提前偷偷放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里，给病人切下胆囊后，他就趁人不注意，神不知鬼不觉的放进刚刚切除的胆囊里，然后再拿给病人和他们的家属看。

    肝胆外科的门诊，只要是刘德值班，十个病人里面就有三四个病人需要进行胆囊切除。刘德还找了他的同学，给他写了一篇宣传报道，题目是“胆囊结石一把刀，刘德妙手再回春”。

    看着自己的工资条上的收入慢慢地又涨起来了，刘德的心情也越来越愉快，见人总是笑呵呵的，走路嘴里都叼着小曲。

    一个月前的晚上，刘德转完病房回家，走到三楼的家门口，拿出钥匙正要开门，只听“啪嗒”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了，刘德借着灯光看了看地面，地上有一个小石子，刘德弯腰拿起来，是一个胆结石。看来是自己掏钥匙的时候，从口袋里带出来的结石，刘德顺手就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刘德睡觉前，想了想今天做的两个胆囊切除手术，打破了自己的最短手术时间记录，这真是熟能生巧呀。

    美滋滋的刘德还没有睡着，脑袋里就冒出了一个疑问，不对呀，刘德自己心里寻思，两个胆囊切除手术，自己口袋里预备了六个胆结石，一个胆囊放了三个结石，口袋里不应该剩下呀。不会有个胆囊里真的有个胆结石吧，刘德寻思着，就睡着了。

    过了两天，刘德和往常一样开车上班，神差鬼使的竟然守着交警闯红灯了，交警向他摆摆手，指挥他靠边停车，让刘德出示驾驶证和行驶证。刘德把手伸进副驾驶位置的储物箱里，伸手去摸索装着两个证的皮夹子。

    结果，皮夹子没摸到，从储物箱里先摸出一颗胆结石，气得刘德一蹬腿，结果不小心踩在了油门上，汽车猛的一阵轰鸣，吓得交警连退了好几步。多亏汽车挂着空挡，不然就要出大事故了。

    周末的时候，刘德带着老婆孩子回父母家吃饭，刘德亲自下厨做了几个拿手菜，还陪着老爷子喝了一小杯白酒。看到桌子上的西红柿炒鸡蛋也快吃完了，就拿过盘子来，倒进自己的半碗米饭里，米饭拌西红柿炒鸡蛋，这可是刘德最喜欢的一口了。

    刘德端起碗来，使劲一大口，“嘎巴”一声，你猜怎么着，刘德的牙给硌下来半块，疼的刘德“哎吆”一声。刘德到厨房，把嘴里的饭吐在手纸上，他看了看，除了半颗牙，手纸上竟然还有一颗胆结石。

    刘德看着这颗胆结石，眼前短暂的一阵眩晕，他定了定神，重新看了一遍，真的是一颗胆结石。

    因为自己喝了酒，刘德就坐在副驾驶位置，让老婆开车。一路上，刘德脑袋里转来转去就是这一阵胆结石的事。车进了车库，老婆叫刘德拿东西，刘德才缓过神来。

    上班后，刘德一听到医生或者病人说胆结石的事情，他就头疼，连着几天也睡不着觉。于是，刘德就和主任请了两天假，打算自己在家里休息几天。

    刘德待在家里的第一天，也没有什么事情，他玩玩手机，打开电脑看看新闻，琢磨着上班后做个脑部ct，是不是脑袋有啥毛病呀。反正在自己医院里做，本院职工不花钱，不做白不做。

    第二天，刘德还是自己在家里待着。他打开电脑，百无聊赖地找了一部老电影，看着电影消磨时间。

    这时候，他听到门外有“啪嗒”、“啪嗒”的声音。刘德心里一惊，他没有动，屏住自己的呼吸，仔细地再听听。

    “啪嗒”、“啪嗒”，门口真的有小石子落地的声音，声音很轻，可是听得还是很清楚的。

    刘德没有穿拖鞋，光着脚，悄悄地走到客厅门口。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门外没有声音。刘德又悄悄的把挡着猫眼的挂件拿开，透过猫眼使劲的往门外看，外面什么都没有，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刘德边通过猫眼往外看，边寻思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啪嗒”，又是清脆的一声，这次刘德可是听得真真的了，就是小石子落地的声音。

    刘德使劲地透过猫眼往门外看，眼睛都看酸了，也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刘德使劲地揉揉眼，还是往门外看，没有人，也没有什么东西呀。

    刘德慢慢得打开门，探出头去，朝楼洞里上下看看，也没有声音，他把门开得更大一点，往门口的地面上看。

    突然，“啪”的一声，一个东西掉在地上，然后弹起来，竟然从外面弹进了门口里面。刘德一看，脑袋都要炸了，一颗胆结石。

    刘德一把拉死防盗门，也不敢去拿那颗胆结石，慢慢地靠着防盗门，就出溜到地上了。

    也不知道经过多长时间，刘德蹲坐在地上，看着这颗胆结石，这个胆结石好像也在看着刘德。刘德神情呆滞的爬起来，扶着墙，走到厨房里，拿过来扫帚和簸箕，轻轻的把这颗胆结石扫到簸箕里，再一步一步的挪动着脚步，把这颗胆结石倒进了垃圾桶里。

    刘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坐回到电脑桌前，继续看电脑里的老电影。

    看着看着，刘德感觉电影里的演员好像在哪里见过。刘德想，是不是以前看这个电影的时候，有些演员给自己留下了特别深刻的印象呀。但是刘德感觉也不对，特别是电影里的正在说话的几个演员，好像是前几天刚刚见过，而且还说过话。

    “医生，我是你的病人呀。”电影里一句台词，一下子把刘德给惊醒了，是呀，就是他们，电影里的他们就是我故意给他们切除胆囊的没有得病的病人呀。

    刘德使劲地把头靠近电脑，他的脸都要贴到电脑屏幕上了。刘德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变幻的屏幕已经充满了他的眼球。

    这时候，刘德感觉到自己脑袋一阵阵的剧烈头疼，恶心的厉害，肚子里的东西好像要倒灌上来一样。

    刘德赶紧跑到卫生间，一下子把脑袋伸进坐便器里，开始“哗哗”地呕吐起来。刘德吐得东西太多了，他感觉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了，刘德的脸伸进坐便器里，坐便器里的呕吐物都粘到刘德的脸上了，把他的鼻子、眼睛都给浆糊了一大片。

    刘德想抬起头来，可是自己的头沉得厉害，好像还有几只大手正在把自己的脑袋往坐便器里使劲按压。

    刘德两只手挣扎着到处乱摸，终于摸到坐便器的出水按钮，他用尽力气按了几下，坐便器水箱里的水就流进坐便器了。可是，刘德的呕吐物把坐便器堵了，水流进来又流不下去，存在坐便器里，就把刘德的脑袋给淹没了。

    害人的刘德就这样把头伸进坐便器里，把自己淹死了。

    刘德死得蹊跷，公安局进行了现场勘查和尸检，结论是突发脑溢血，救治不及时死亡的。因为刘德是请假期间死在自己家里的，所以也不是工伤。

    刘德死后，还有些外地的病人慕名专门跑到医院，找“胆囊结石一把刀”看病，听说刘德医生已经意外去世了，就很有些惋惜。又过了一段时间，就再也没有人还记得缺德的刘德医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