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听到“定王妃”三个字,东霞也吓了一跳。很快反应过来,忙提醒叶知秋道:“小姐,是另一位定王妃。”
叶知秋也寻思过味儿来了,抚着胸口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她。”
当初十一为了能把宣宝锦娶进门,还娶了一位平妻,是穆皇后的外甥女,姓杨名芷兰。杨芷兰当了定王妃之一,还没来得及风光一把,就遭到了宣宝锦的恶意屏蔽,被人遗忘在犄角旮旯了。
叶知秋从未在公开场合见过她,便跟其他人一样,将她彻底忽略了。听说定王妃要来,还以为宣宝锦起死回生,要上演一出活聊斋呢。
看样子没了宣宝锦的压制,这位也开始抛头露面了。
只是她跟这位毫无交情可言,突然被登门探望,感觉实在微妙。
东霞见她半晌不说话,以为她在为难,便建议道:“小姐,要不我去回了她吧。你如今正在待产,可经不起任何刺激。”
“她能刺激到我什么?”叶知秋不以为然地笑了一笑,吩咐传话的小丫头,“我行动不便,将定王妃请到若晨院来吧。”
小丫头应声“是”,退了下去。
叶知秋不耐烦换衣服,外搭一件针织敞衫,简单梳了头,便来到外间。约莫定王妃快到了,叫东霞到门口替她迎客。
坐了没一会儿的工夫,外面通传说定王妃到了。她抬眼望去,只见东霞引着一位女子走了进来。这女子二十岁出头的样子,穿一身藕荷色衣裙,腰肢纤细,走起路来婷婷袅袅的,有那么一股子弱风扶柳的韵味。
眉眼与穆皇后有两分相似,气质上却是婉约居多,没有穆皇后身上的端庄大气。许是被冷落久了,时常蹙眉的关系,眉心有两道细细的皱纹,盼顾间带出丝丝缕缕的轻愁来。
虽不及宣宝锦风华绝代,可也算得上一位有特色的美人了。
杨芷兰早就听说雪亲王妃的姿容不甚出众,此时瞧见一个体态丰腴的女子坐在主位上,忍不住细细打量。瞧着她粉黛不施,衣着宽松,打扮得很是平易近人,忐忑的心情稍稍放松一些。
目光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不由怔忪了片刻。听到东霞轻咳了一声,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福身见礼,“芷兰见过九嫂。”
“自家人不必多礼。”叶知秋坐着没动,隔空虚扶了一把,“我身子重,不便还礼,还请十一弟妹见谅。”
一声“弟妹”让杨芷兰倍觉亲切,忙笑道:“九嫂千万不要跟我客气,这个时候我本不该来打扰九嫂的。只是仰慕九嫂已久,又听闻九嫂最近身子不甚爽利,一时坐不住,便冒昧地过来了。
九嫂若再跟我客气,我就真的没有脸面待下去了。”
孩子迟迟没有降生的事情,已经在京城传遍了。她唯恐叶知秋忌讳此事,便委婉地说身子不爽利。
叶知秋微微一笑,“不碍的,左右我也是无聊,弟妹能来陪陪说话解闷,我欢迎之至。快别站着了,坐下歇歇脚。”
东霞引着她在客位上坐了,见她身边的丫头反客为主,抢着斟茶,也乐得清闲,到叶知秋身边去站着。
杨芷兰目光又一次落在叶知秋的肚子上,心头掠过一阵酸涩。
新婚之夜,十一殿下应付差事一样跟她圆了房,就再没有到她屋里去过了。原以为那女人死了,她的好日子就来了,谁知道十一殿下依旧对那女人念念不忘。宁愿招了伺候过那女人的丫头们侍寝,也不愿与她同床共枕。
如若这次的事情办得顺利,得了十一的赏识和垂怜,她的肚子再争气一些,怀上骨血,一举得男,日后也不至于落得个孤独凄凉的境地吧?
叶知秋见她频频看向自己的肚子,神色间有着掩饰不住的落寞和羡慕,不由对她生出几分怜惜来,再开口声音便温和了许多,“我们见面的次数太少,彼此也不怎么了解。
不知弟妹平日做什么消遣,都喜欢些什么?”
“我这人自小愚钝,未出阁之前也就女红还拿手一些,琴棋书画样样都不甚出众。”杨芷兰面色惭愧地道,“这些年不得王爷欢心,整日里吃斋念佛,只怕连女红都荒废了。”
听了这直言不讳的话,叶知秋又对她生出几分好感,好言开解道:“已经学成的手艺,没那么容易荒废,不过生疏了一些罢了。再拿起来练一练,也就回来了。”
杨芷兰释然又欣喜地松了一口气,“九嫂果然跟传闻中一样,宽仁有度。
其实我早就想来拜访九嫂了,只是头回见面,不知道送些什么才合适。听说九嫂有孕在身,便寻思着做几件小衣服。又怕手艺粗鄙,入不得九嫂的眼。
练了许久,觉着熟练一些了,便试着做了几件。直到刚才,我还怕丢脸,犹豫着要不要拿出来。”
说着便从身后的丫鬟手里接过一个包袱,“九嫂若觉得好,就留下用;若觉不好,拿去赏了别人或是扔了都好,权当我是来请教针黹的。”
还没看过东西,叶知秋不好评价,说句“让九弟妹费心了”,便吩咐东霞接过来。
东霞心知这位定王妃敢拿了自己的针线活儿当见面礼,必定是有几分自信的。于是接过包袱,当着大家的面打开来。
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叠着六身六种颜色的小衣服,还有两顶帽子,两套鞋袜。针脚细密匀称,绣工精巧细腻,手艺仅比梅香和小蝶略逊一些,比她和添香、珠米都要高出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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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有意夸张地惊叹一声,“哎呀,定王妃也太谦虚了,您这手艺,都能去千丝坊当教习师傅了。”
杨芷兰忙摆手,“你过奖了,我这手艺,也就敢在自家人面前献丑,哪敢去千丝坊丢人现眼?”
“是奴婢说错话了。”东霞笑吟吟地福了福身,“您是王妃,身份尊贵,哪能拿您跟匠人相提并论?奴婢冒失,口不择言,还请王妃见谅。”
叶知秋这才明白,杨芷兰是故意说自己女红荒废,引她说那番话,然后顺水推舟送见面礼的。
她不是吹毛求疵的人,可也看不惯那些在无用之处动用心机的人。不过是些见面礼而已,直接送就是了,有必要耍这样的小心眼儿吗?
不愿白拿了人家的东西,便叫东霞将适才准备好的一对绿松石的镯子还回去。
杨芷兰见这对镯子通体蔚蓝,色泽光润,识得是上等货。略推辞了几句,便高高兴兴地收下了。
接下来的闲谈之中,她敏感地察觉到,叶知秋不似一开始那般热情了。猜不透自己费心又费力讨好她,怎的反倒惹她不高兴了,试探了几句,也没试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尽量转移话题,挑了自己所知的一些趣事来说。
俗话说言多必失,叶知秋听她舌灿莲花,说的都是内宅琐事,三五句话中必有一句是奉承夸赞之词,愈发没了应付她的兴致。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的,只偶尔应一声,维持礼貌。
杨芷兰原想拿闲话铺路,引出自己的来意。谁知她不接茬,兜了几个圈子也没找到开口的机会,心下暗暗着急。
东霞见叶知秋兴味索然,便瞅了个空子插话进来,“小姐,你早上只喝了半碗粥,要不要再吃些东西?”
这就是委婉的逐客令了。
杨芷兰自是听得出来,情急之下,抢在叶知秋前头开了口,“九嫂喜欢吃什么?我烹饪菜肴不行,煲汤熬粥还是比较在行的,要不要我下厨做一些来孝敬九嫂?”
叶知秋再怎么不待见她,也不会让客人下厨,便笑着道:“我还不饿,就不麻烦弟妹了。”
杨芷兰对东霞蹙起的眉头视而不见,自顾自说着,“瞧我,光想着跟九嫂亲近,倒是忘了自己是来做客的了。九嫂的饮食想必都有专人料理,岂有让外人沾手的道理?”
东拉西扯了几句,见叶知秋打了个呵欠,唯恐她说累了,便生硬地转了话题,“九嫂身边有一个名叫佳禾的小姑娘吧?”
她突然提起佳禾,让叶知秋心生警觉,面上依旧淡淡的,“有是有,不过弟妹问她做什么?”
“倒也没什么。”杨芷兰极力地堆着笑,“我瞧着东霞姑娘千伶百俐,方才进来的几个丫头也是头脸干净,目光清明,可见九嫂当真会调~教下人。
九嫂不知道,王爷上次到九嫂这里来,见了那位叫佳禾的姑娘,回去就跟我称赞了好几回,说那姑娘年纪小小就有了那般深厚的武功底子,实在了得。
难得王爷欣赏,我也有心跟九嫂学一学调~教下人的本事,就想厚着脸皮问九嫂讨了这姑娘回去。
就是不知道九嫂是否愿意忍痛割爱!”
说完便两眼期待地看着叶知秋。
叶知秋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忽地笑了,“是十一让你来跟我要人的?”
杨芷兰被她黑湛湛的目色看得心里阵阵发毛,替十一辩护起来就显得有些慌乱,“不是,不是,王爷只是夸了她几句而已,是我揣度王爷的心意,自作主张跟九嫂讨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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