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知秋姐,来,我给你数数,你听完就知道其实没多少了。”梅香拉了叶知秋到马车前面,用手指着一一介绍,“这两辆马车的衣箱里装的是鞋袜,那两车是中衣里衣。
这一车的金角衣箱里装的都是帕子、荷包,银角衣箱装的是包帽、暖袖、手炉套、络子之类的东西。
那一车全都是针织品,手套,头花,帽子,护膝,袜子,风领,挎包,都是小物件,坎肩、毛衣裤、披衫、罩裙这些大件儿单独放在前头的一辆马车上了。
这一车都是羽绒的,我知道皇家规矩大,你出门的时候穿不上这种,就少做了几件袄子,多做了几条披氅,坐垫、枕头、褥子和被子也给你做了几套。
这两车是裘皮的,每种皮子的披肩、披氅、皮裙各做了两三套,铺垫的物件也做了一些;这车是桌椅套和四时用的帐子;那几车是布匹、裘皮和各色毛线。
剩下的都是四时的衣裳,按现下最时兴的样式做的,每种料子每种颜色都做了两套。到时候你自己慢慢看吧,我就不给你细说了。”
听她一口气数完,莫说添香、小蝶等人,连叶知秋都目瞪口呆,“你是不是把我一辈子要穿用的衣物都做出来了?”
“那倒不至于,不过今后不管什么时候,去什么场合,你都能找到合适的衣裳穿就是了。”梅香笑嘻嘻地道。
叶知秋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儿强买强卖、欺客杀熟的意思呢?”
“哎呀,我的好姐姐,你可是要当王妃的人了,怎么能说这么小家子气的话?”梅香的语气像是撒娇,又像是耍赖,“你去打听打听,哪一个贵妇人屋子里没有几百套衣裳?
你要是穿来穿去就那么几套,还不被人看扁了啊?
我给你做这些衣裳收的只是料子钱,人工都没算进去,已经是半卖半送了,衣箱还是额外赠送的。
再说了,你连十几二十万的聘金都没放在眼里,还差这点儿衣裳钱?”
叶知秋拿手指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你在外面这几年,别的没长进,嘴皮子倒是越来越溜了。做都做出来了,难倒我还能给你退回去不成?”
梅香眨了眨眼,“你想退也退不成了,银子我已经从你的股份里扣除了。”
“你倒是手快,我这一年的股份都被你扣光了吧?”
“没光,不过也没剩多少了。”
“败家啊。”叶知秋抚额叹息。
站在门口说笑了半晌,叶知秋便带了梅香去隔壁院子见闻老爷和闻夫人,元妈,还有各位嫂子,添香去准备茶汤果点,小蝶则指挥车夫和伙计卸车。
这二十几车都是衣物,放在库房里怕受潮或是招了鼠虫,正房的两个尽间又都差不多装满了,只得单独收拾出一个院子来安置。
因知道梅香要来,叶知秋早就让人在阿福住的院子备好了房间。只是梅香拜见过各位长辈,懒得再走动,在她屋里洗漱过,换上一身家常的衣服,便倚在榻上跟她说话。
添香端来一碗香喷喷的果仁粥,递给她道:“你先喝碗粥暖暖身子吧。”
“好。”梅香也不客气,接过来大口地喝着,一转眼就去了小半碗。见叶知秋和添香盯着自己,便笑着解释,“我约莫着快到京城了,中午就没停下来歇脚,一口气赶完了剩下的路。
车上颠颠簸簸的,我也吃不下多少东西,就着茶水啃了两块点心。之前还没觉出来,一看见这粥就饿了。”
“不就晚一半个时辰吗,你急什么?”叶知秋嗔了她一眼,便问添香,“厨房里还有现成的吃食没有,再拿一些过来。”
添香站着没动,“小姐,再有一个时辰就该吃晚饭了。阿福她们回来了,肯定要拉着她大吃一顿。这会儿吃多了,晚饭该吃不下了。”
梅香又喝了一勺粥,含含糊糊地道:“添香说得对,知秋姐,你别叫她忙活了,我吃两口就行,留着肚子晚上吃。”
叶知秋点了点头,“也好,那你先垫补垫补。”
等添香在炕桌上摆了茶果瓜子,便叫她一道坐下,拿起那绣了几针的肚兜,一边做着针线,一边询问梅香南边的生意以及这一路上的见闻。
梅香一一答了,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知秋姐,我路过呈南府的时候,看见虎头他娘了。”
“是吗?”叶知秋拿针的手顿住,抬起头来问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巧姑和林短斤父子在村外闹了一场之后,得了虎头给的铺面,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清阳府。后来那边有位掌柜来信的时候提过一句,说他们已经回到呈南府了。
那会儿她正忙着招亲,没怎么理会这件事,不知道那一家人回去之后,有没有老老实实地过日子。
“还不错。”梅香笑道,“穿戴比去村里的时候体面多了,气色也不错,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
我叫伙计去打听了一下,他们把那间大的铺面改成两个小铺面,一个赁出去了,一个自己用来开间油坊,生意马马虎虎,赚不了多少,也不至于赔钱。”
“那就好。”叶知秋松了一口气,“只要他们不挥霍,光租赁的钱也够他们好吃好喝过一辈子了。虎头知道他娘过得不错,也该放心了。”
巧姑和林短斤一家子在秋叶村的作为,梅香都听说了,忍不住唏嘘,“虎头娘刚嫁到成家的时候,我也就六七岁。我记得她是个挺好的人,又能吃苦又能干,脾气还好,怎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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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算了,不说她了。
知秋姐,我在路上就听说,你和雪亲王的婚期定在这个月二十八了。一个月内过完六礼,这也太急了吧?”
叶知秋不好说凤帝得了绝症,怕自己等不到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成亲生子,便避重就轻地道:“皇家的人成亲,都要选双月双日。这个月不成亲,就要等到下下个月。
皇家是非多,推迟一个月说不定又会闹出多少事来,早成早了,我也能省心不少。”
梅香促狭地瞄着她的脸色,“是雪亲王等不及跟你入洞房了吧?”
自从婚事定了,这类调侃的话叶知秋不知道听了多少了。起初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听得多了也就免疫了,实在做不来那脸红心跳、娇媚羞涩的模样。
于是瞪了她一眼,“是又怎么样?你迟早也有这一天的。”
梅香脸上依旧挂着笑,眼神却有些恍惚,“我这辈子是不打算成亲了。”
她会这么说,叶知秋丝毫不感觉惊讶和意外。
千丝坊的总号设在清阳府,绣坊却设在海南府。因为南方几个府城盛产丝绸,又有大批心灵手巧的绣娘,原材料和人工都比北方便宜得多,是以千丝坊出售的绝大部分衣物都是在那里集中裁缝绣制出来的。
梅香最初过去,主要目的为了培养绣娘。如今绣坊里面已经有了大批手工出众的绣娘,按理来说,不需要她这个大掌柜亲自在那里盯着。
可她总是以这样或那样的理由留在那边,一年到头也难得回清阳府一次。
别人不知道,叶知秋心里很清楚,她这是还放不下过去的事情呢。并不是说她对龚阳还存有留恋之心,让她耿耿于怀的,是曾经受损的名声。
即便村里的人早已改观,淡忘了过去,对她满口称赞,更有不少人上门提亲,可那些鄙夷的言辞,那些唾弃的眼神,那些流干眼泪、无法入眠的日日夜夜,仍然深深地刻印在她的脑海中,无法磨灭。
那段生不如死的经历,如烈火一般,让她蜕变重生的同时,也烧光了她对感情的憧憬和热忱。对她来说,感情并不是美好的,而是煎熬和摧残。
而每次回到生她养她的地方,她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段经历,想起自己人生之中唯一的也是最大的一片污点。所以她不想回去,也不愿回忆。
叶知秋知道,这个心结只有她自己才能解开,别人无能为力,便当作没听见,借着请教针线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
阿福和玉禾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赶了回来,她们和梅香也有几个月没见了,碰面自是要亲热玩闹一番。
晚饭依然是元妈主厨,叶知秋锦上添花,做了几道梅香爱吃的菜,大家在一起吃喝玩笑,直到一更过半才散了席。梅香回自己房里整理完箱笼,又跑到正房来。
叶知秋见她自己抱了一个红漆盒子,身后还跟着三四个小丫头,或提着包袱,或捧着匣子,浩浩荡荡地来了,赶忙问道:“这是怎么了?你要搬家吗?”
梅香吩咐小丫头将东西尽数摆在桌上,才笑着答:“不是搬家,是给你添妆来了。
这盒子是我准备的,这两个包袱分别是我娘和二姐的托我交给你的,匣子是鹏达给的,还有那个小盒子,是大姐的份儿。”
叶知秋听她把刘家的人几乎点了一遍,很有些吃惊,“你回秋叶村了吗?”
“没有,快到清阳府的时候,我给家里捎了个信儿,二姐和二姐夫带着东西在半路上等我来着。”梅香三言两语说明缘故,便催促道,“知秋姐,你快打开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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