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医馆,成老爹半天没听到叶知秋说话,只当她在犯愁,便安慰道:“人不常说眼不见心不烦吗?你爷爷眼睛不好使,心里敞亮着呢,这就挺好。秋丫头,你可千万别为了这事儿上火。”
叶知秋正在琢磨老大夫最后那几句话,见成老爹误会了,便压下疑惑笑道:“爷爷,我没上火。你没听那老大夫说吗?府城里有个叫小医公的人,专攻眼科。我哪天进城打听清楚了,带你过去看看。就算他治不好,还可以找别的大夫。省城不行就去京城,只要有希望,咱就不放弃。”
从失明那天起,成老爹对自己的眼睛就不抱什么希望了。听了她这一番话,心头也止不住有些发热,“我说不过你,左右你当家,就听你的吧。我不指望大好,能看你一眼,知道你长啥模样儿,死的时候也就能踏踏实实地闭眼了!”
叶知秋不敢跟他保证一定能治好,心里有点儿酸酸的,掩饰地嗔道:“爷爷,你又胡说。咱们的好日子才刚开始,你怎么老说不吉利的话?”
“就是,就是。”虎头在旁边点头附和,“姐姐还要给咱们盖大房子呢,爷爷你可不能老提死。万一被上头的神仙听了去,真把你带走了咋办?”
成老爹连番被孙女儿和孙子训教了,非但不觉堵闷,反而高兴得很,笑呵呵地道:“不提,不提,以后都不提了!”
叶知秋见天还早,想到成老爹许久没有出过远门,便带他到街上逛了一圈。挑轻便好拿的东西买了一些,中午就近找一家馆子,要了三碗肉汤面。虽然味道远不及元妈做的好,不过全家人一起吃,也格外香浓可口。
吃过午饭,稍作休息,成老爹便张罗着回去。
叶知秋在街上问了半天,才找到一辆愿意往小喇叭村去的骡车。车夫见成老爹和虎头穿着新衣,又大包小裹地提了不少东西,像是腰包富裕的。欺他们老的老,小的小,弱的弱,打算敲一回竹杠,张嘴就要一百文。
成老爹听得心里直哆嗦,赶忙拉住她,“秋丫头,这贵的车,咱可不能坐。”
叶知秋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稍安勿躁,便转头去跟车夫还价,“大叔,从小喇叭村到清阳府,雇车顶多二十文。仓原县虽然远了一点儿,也不会超过五十文。这样吧,我再给你加十文,你愿意就送我们一趟,不愿意就算了!”
她一开口,车夫就知道自己敲错人了。这小女子跟他见过的那些唯唯诺诺的妇人不一样,是个有见识有主意的。心知六十文已经不少了,可又不愿意立刻拉下面子答应,又讨价道:“八十文。”
叶知秋懒得跟他废话,挽了成老爹,招呼了虎头,转身就走。车夫见她说走就走,连商量都不肯打一下,顿时急了,“哎,别走,我去了。”
叶知秋不回头也不停脚,“五十文。”
“啥?”车夫愣了一愣,待要争论两句,见那三人已经走出去好几步了,咬了咬牙,“成,五十文就五十文。”
叶知秋弯了弯唇角,转回来,先把成老爹扶到背风面坐好,又把东西归置了,才和虎头先后上了车。
就那么一眨眼的工夫又少十文钱,车夫有些不甘心,厚着脸皮跟她商量,“闺女,这大老远,都是山路,又天寒地冻的,五十文实在少了点儿,你看……”
“就五十文,没二价。”叶知秋睨了他一眼,“大叔你就当十文钱买个教训吧!”
车夫老脸一热,也不好意思再加价了。这也怪不得人家,谁让他爱那层薄面儿,不该端的时候非端着呢?反正五十文也不亏。
拉车的是头马骡,力气大性子活泼,走几步就开跑。车夫怕它伤到路人,紧紧地拉着缰绳,逼它慢慢走。
叶知秋看到路边有卖鞋的摊位,动了买的心思,便让车夫停了下来。
小摊上摆了十几二十双鞋子,都是农家自己做的棉布鞋,没什么花样,不过鞋底厚实,针脚细密。问了问,正好有成老爹和虎头穿的鞋码,于是给他们一人买了一双。
付了钱,正要上车,就听对面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咦,这不是成大伯和虎头吗?”
成老爹耳朵尖,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咋是鹏小子的声儿呢?”
虎头紧接着欢喜地喊了一声,“大鹏哥!”
叶知秋循声望去,就见一个少年笑着跑了过来。十四五岁的样子,个子很高,生得浓眉大眼的。一身青灰色的及膝夹袍,穿在他身上稍显宽大,腰带上方鼓鼓地堆起一圈。肩上挎着半旧的包袱,手里还提着一个带盖儿的竹篮。
虎头跟他很亲近的样子,不等他在车前站住脚,便跳起来搂住他的脖子,“大鹏哥。”
少年被他撞得趔趄了一下,稳住身形,在他屁股拍了一巴掌,笑道:“臭小子,几个月,没见,长力气了啊。”
虎头笑嘻嘻地松开手,改拉他的胳膊,“大鹏哥,我可想你了,你咋老不回来呢?”
少年在他头上揉了几下,“你不是想我,是想我给你捣鼓的那些小玩意儿吧?”说完又扭头看向成老爹,“大伯,你们进城做什么?”
“去县衙办了点事儿。”成老爹简略地答了一句,便忙着打听,“鹏小子,你不是在外县读书呢吗?咋从咱们县城冒出来了?”
“我们先生得了病,一时半会儿好不起来,也没有别的先生代课,就放了我们半个月的假。正好有认识的人往这边走,我搭了个车。这不刚下来,就看见你们了吗?”
听了他和成老爹、虎头的对话,叶知秋已经猜出他是谁了,于是笑着打招呼,“你就是梅香的弟弟鹏达吧?”
刘鹏达转头,看到一个眉清目朗的陌生女子望着自己微笑,不由怔住了,“你是……”
“是我姐姐。”虎头抢着说了,颇为显摆地问,“大鹏哥,你瞧着我姐姐长得好看不?”
“好看。”刘鹏达下意识地点了头,又觉得当面评论人家的容貌太过唐突,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把话题转开去,“虎头,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姐姐?我怎么不知道?”
叶知秋怕虎头说漏了嘴,笑着接过话茬,“我是虎头和爷爷的远房亲戚,现在跟他们一起住。我叫叶知秋,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跟梅香一样,喊我一声知秋姐吧。”
“知秋姐。”刘鹏达拘谨地叫了一声。
车夫听他们聊了半天,心里不耐烦,催促道:“你们还走不走了?”
“走,走。”成老爹赶忙招呼叶知秋和刘鹏达,“秋丫头,鹏小子,快上车,咱路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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