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颗地雷在许东满脑里爆开,轰炸得她浑身着了火,里外皆焦黑一片。该死的简傲南,居然拿那个晚上的吻来说事?还有,自己那一摔,果然被他看到了走光的裙底!她哀愤地想反击,却苦于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说到底,那些都是事实,只是被他歪曲了用意与动机。
“我没有!”充满愤恨,却中气不足。
“没有什么?你敢说没抢我的酒,没泼过我的车,没吻过我,没……”简傲南松开她的下颚,摸了摸自己的唇,似乎在回味她唇舌的甜软,以及那份辣酱与米酒给舌头带来的火辣折磨,脸上涌起一抹相似应劭峰的流气笑容,“我们吻得过于激情,舌头还被你咬破了,你敢否认?”
忽然,一片震惊下静寂的饭厅传来杯盏相撞之声,许东满慌乱扭头。
只见岳鑫云的手碰倒了装了白酒的水晶杯,与桌上还未开动的盘子相磕,酒水倾泄而出,在光亮的红木桌面上留下一滩酒渍,一点点顺着桌沿往下滴,顿时,茅台的酱香在此时几近凝固的空气里缓缓飘溢。
岳鑫云的一张脸已白得不见血色,任由酒液湿了他的袖子,镜片后注视着她的双目中,找不到属于他的那份柔情似水,倒是反射着陌生的冷芒。
许东满心里一咯噔:他相信了!她越是焦急地想解释,就越是词不达意:“鑫云,你不要信他!我和他什么也没有,我没有吻他,也没有咬他……不……是我咬了他,但是,那是因为他跑到我房间里来……是他强吻我的!不是他说的那样……”
看着岳鑫云的眸底变得深沉痛楚,而他身边的岳王庆双眉紧锁,不怒而威,再望过去,岳老太的慈爱亲切也消匿无踪,岳青正神色凝重地望着自己……
许东满咬住了唇,心下哀凉,明白再多的辩解也已经无力挽回什么了!就像那天的宴会一样,即使能证明她是无辜的,又能对恢复她的名誉有多少助益?她和准未婚夫的外甥有染,不管轻重程度,都等于在岳家人的心里狠狠扎了根刺,拔不出了。
“鑫云……”怯怯地唤了声,许东满低头闭眼,满腔的悲屈酸苦只剩下三个字:“对不起。”
一时之间,满室十余人,静寂无声。
对她的道歉,岳鑫云只是目不转睛地瞪着她,瞪得很用力。她,背叛了他!她之前的种种他可以不在意,甚至事关叶正雄与她的流言暗喻,他都可以一笑置之!他要求的并不多,只要她的现在和未来可,很明显,那天晚上她在与他热吻之后保持距离,却等着另一个男人的造访!
想到狩猎的前一夜,他的心脏就开始撕扯生痛……他怀着珍爱她的心情,生生压下生理反应,以冷水冲了半小时,可她回报他的却是他此生最恨的背叛!
宁可从来没有过忠诚与信赖,也好过到最后要面对沉痛的背叛!
那感觉,就如同先给你一颗蜜糖,等你味蕾被宠溺到极致、满嘴甜丝丝的时候,再冷不防给你倒一碗苦汁,那滋味,绝对会让你悔不当初。
“为什么?”半晌,从岳鑫云嘴里挤出了三个字。
“鑫云,对不起,我应该告诉你的……”她也悔不当初,为什么不在被强吻的当晚,对为那一摔而来的岳鑫云说清楚呢?如果当晚就说了简傲南强吻她的事,是不是一切都可以避免?
或者,他们会就结束在那一晚?许东满凄楚一笑,是自己对他一直未有足够的信心,潜意识里总觉得他会看轻自己,在本就优点匮乏的她身上增加污点,还是……从未有对他开敞心扉的打算?
岳鑫云站起来,神色痛苦地看着许东满和简傲南,不是脸红脖子粗青筋尽显的用力咆哮,而是受双重打击后的哀切无力,犹如虚弱的低喃:“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明天就是订婚礼了,他才被告知准未婚妻其实与一起长大如手足挚友的外甥有一段掩掩藏藏的亲密纠葛,叫他情何以堪?许东满心头一酸,自然地伸手想去抓他的手臂,却被无情拍开。岳鑫云说话的声音无力,拍开她的手劲却不小,发出响亮的“啪”一声,她只觉麻麻的,低头看手背已经红了一大片。
许东满眼眶一热,咬紧牙根,不甘地再伸出手去,“鑫云,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岳鑫云忽然冷漠地笑了,“我早该猜到小南反对你的原因不单纯,是我自己傻,你不用解释了!”
说完,岳鑫云用力一推她伸过来的手,将她推得一个趔趄,往后刚好撞到简傲南身上,他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她,倒成了一个投怀一个迎抱的暧昧姿势。
岳鑫云眸中痛色加深,冷哼一声,大步离开饭厅。望着他僵硬的背影离去,许东满只感到无助,就这样了么?几近完美的童话终于还是阳光下美丽而易碎的泡沫,果然经不起一点点考验?
简傲南浓眉紧拢,也望着岳鑫云的背影,不确定为了赶走这个女人,付出的是将鑫云重伤的代价,值得么?做错了么?
一个哀伤里愕然,一个困惑里自省,都忘了他们此刻的姿势有多亲密,何况,他们才刚刚承认有过激吻到咬舌的暧昧?何筱筠在心里默数到三,他们还没分开,再也忍不住厅里还有长辈在,上前一把将许东满推离简傲南的怀抱,一手顺手抄起酒杯,往东满茫然的脸上倒了过去。
“呃……”许东满倒抽口冷气,茅台的香烈窜入口鼻,呼吸道和气管都受不住,猛然打起了喷嚏兼咳嗽。
“贱人!”何筱筠抬脚就踢了她一下,嘴里骂骂咧咧:“叫你勾搭云叔,又引诱南哥!还敢冤枉南哥强吻你?你也不照照镜子,南哥怎么可能吻你?你这个没有廉耻的贱人……”
许东满吃痛的跳开,被何筱筠突然的泼辣发作惊呆了一下,抹着透明的酒液,摇头苦笑。板上钉钉的事都能更改,何况何筱筠才和她认识半小时、客套地互称姐妹而已?简傲南差不多等于何筱筠的未婚夫了,听到他与别的女人有亲密接触,任谁心里都不舒服。
她不怪何筱筠,全世界的人都不怪,她只怪一个人:简傲南!
“这下,你满意了吧?”许东满对神色微愕的简傲南笑,混着湿嗒嗒的头发和眉睫,笑容凄楚又倔傲,转身向岳王庆夫妇弯腰鞠个躬,说:“对不起,打扰了!”
说完,许东满直起身,笔挺地往门口走。
没有人阻止她,更不会有人尝试挽留她,她走了几步醒起什么又回头,“你们放心,我们家收下的聘金等等,明天会一分不少的退回来,至于明天那些损失,你们可以寄一份账单给我,我会负担一半……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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