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舆车上的楚承平眯着眼,满足的听着外面的欢呼声。
能为他欢呼,说明他也许没有父皇那么英明,但至少到现在为止,百姓们还是信任大楚的,相信他继任天子以来的地位和成绩。
“平平,外面的百姓都很激动。”李湄看着被禁卫们拦在很远地方跪迎的百姓,“神仙奶奶也在外面到处走动。真奇怪,就是一般的街道,有什么好看的呢?”
“我觉得很好看……”楚承平悄悄凑到车窗旁边,往外看了一眼。
有那么多百姓认同他,为什么不好看呢?
做一个皇帝那么辛苦,辛苦到他有时候都想放弃的地步。可是一想到他的父亲和兄长为了这个位子被奸人所害,他就越发不想把这个位子让给别人。
这是牺牲了那么多人换来的皇位,除了把它坐好,坐的稳稳的,别无其他选择之路。
父皇选择了他,大臣拥护他,百姓爱戴他,他便能坐稳皇位。
楚承平想起了三哥楚承烈。
若是三哥坐在这里,百姓们也会山呼万岁吗?
“平平,你在想什么呢?”李湄敲了敲楚承平的额头,“想的都出神了。”
“我在想,若是坐在这里的是三哥,会不会百姓们也如此欢呼。”
“……”李湄想了想,“不会吧,因为你在长安,他躲回荆南了。”
“齐太傅不是说了吗,‘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你在做帝王做的事,而他没有,所以百姓们应该爱戴的是那位会守国门,会冒着危险去迎接自己母亲的皇帝陛下,而不是随便一个什么坐在这里的人。”
“我如今替你坐在这里,但我自己很清楚,他们到底欢呼的是谁。你也不应该妄自菲薄才对啊!”
说话间,舆车停了。
小李湄伸了个懒腰。一路坐下来,腰都断了。
“走吧,平平。”李湄躲在珠玉后的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
“去看看那些拜见你的臣民们。”
“不……”少帝的脸上也露出愉悦的笑容。
“是拜见我们的臣民。”
钱塘,江氏邬堡。
所谓邬堡,便是类似城堡的大型建筑。原本江南并没有邬堡这一建筑,但西胡入侵时天下动乱不安,江南占据天险成为中原最后一块平安乐土,成为许多人逃难的地点。那时社会动乱不安,流民成群结队抢劫富户也是常有的事,为了自保,江南的大族们开始将一个又一个的邬堡竖立了起来。
大的邬堡类似村落,豪强富户聚族而居,四周常环以深沟高墻,内部房屋毗联,四隅与中央另建塔台高楼。邬堡里驻扎着大量的部曲和家兵,外围又有农田水利可以耕种养鱼,成为江南高门世族最赖以倚仗的避风港。
江家是钱塘地区最庞大的世族,和根基在江宁一带的陆家不同,江氏并不完全靠庄园和商业获利,更多的则是培养家中子弟涉足到各行各业当中,成为一股极为庞大的力量。这也是为什么大楚开国的太祖那么忌惮江氏,甚至不惜用高官厚禄征召江道奇到朝中去的原因。
而如今,这位江道奇正面临着人生中最困难的一关。
“你又回来做什么。你寄养在我府上十几年,就算我府上是前朝旧臣,如今也已经仁至义尽了。”江道奇像是看着路人那样平静地看着面前已经“病逝”的二子。
如今他已经不是江清魂,而是尹斯齐。
当年江氏与尹朝余孽的同盟以江道奇将女儿嫁入宫中而结束。江氏明确的表示将不会搅和进尹朝反叛的事情中去,并且提供了一些粮草财帛作为“分手费”。
自那以后,江清魂“病逝”。那时候,尹朝余孽正在北方力图攻城下地,尹朝这位“太子”的大儿子也急着去军中竖立人望,虽然江家明显是找到了更好的路子不愿冒险,但江家势大,便是真的不愿加入他们,山高皇帝远,他们一点法子也没有。
江清魂假死后恢复真实姓名,带着自己的人去了北方的军中,和自己的弟弟抢夺继承人的位子。
江道奇怎么也想不到,这位在江南待了十几年的前朝皇族,如今居然会又出现在江氏的邬堡里,而且提出要“结盟”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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