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园,归田园居。
“锐堂哥,你怎么在这里!”李钊睁大了眼看着一身短打装扮的李锐,然后马上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别捂了,已经看到了。”李锐笑着摸了摸李钊的头,“奶奶今早有事,叫我来看着你种菜抓鸭。”
李钊放下手,点了点头。
李锐看着已经好久没来的归田园居,露出了怀念的微笑。
哟,这不是那只尾巴被铭儿抓秃的灰鸭子吗?它还活着?身手不错啊!
啧啧,如今已经改种蒜苗了?当年这里只有白菜萝卜来着。
“算了,反正今日奶奶也不在,今天你的菜我来收吧,鸭子也我来抓。”李锐卷起了袖子,准备自己动手。
“太好了!锐堂兄你真好!”李钊欢呼着跑到一旁,看着李锐下了地。
李锐的动作十分熟练,该掐叶子的时候掐叶子,该取茎的时候取茎,有的地方松松土,有的地方施施肥,偶尔见到几个虫子就把它抓起来踩死,看的李钊一阵惊呼。
堂兄动作好快!堂兄还会施肥!堂兄居然在抓虫子!堂兄好厉害!
堂兄过来了!
李钊傻乎乎地张大了嘴看着把篮子递给他的李锐,又傻乎乎地歪头看着嘴角露出一丝邪笑的他踩着轻快的步伐朝鸭舍走去。
归田园居的鸭子似是感觉到了久违的危险,嘎嘎嘎嘎地叫着四方逃窜。
李锐盯住了那个屁股秃毛的鸭子,嘿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你在小爷我手底下活了两年,是该尝尝老鸭汤的时候了!”
李钊叹为观止地看着李锐和那只老鸭子斗智斗勇,那鸭子十分惊觉,李锐还没走到它身边,它就已经躲到了各种李锐够不到的地方。
李锐用手去掏,它就拿嘴巴拼命地叨他。李锐用脚去踢,它就把身子全部蜷缩成一个小小的球让李锐够不到藏在各处的自己。
李锐和它玩闹了好一会儿,这才指着这只鸭子骂道:
“滑头鬼,这次小爷就放过你,你把屁股给擦干净了,等着小爷下次再来抓!”
“嘎!嘎嘎嘎嘎嘎!”
李钊表情呆滞的看着李锐和鸭子一人一鸭说了半天,握着小篮子神情恍惚的往外走。
堂祖母家的鸭子都成精了,叫他一个小孩还怎么混啊。
这归田园居还是留给锐表格和铭表哥这样的厉害人物呆着吧。
“你往哪儿跑……”李锐拎住李钊的衣领,“给,这只鸭子你顺便送去厨房。”
李锐放了那只秃尾老鸭,改抓了一只个头小点的。他把鸭子的翅膀抓着,让李钊去拿。
“我我我我我不行的……我每次都是等江嬷嬷帮我把鸭子捆好才拿去厨房的!”李钊将上半身离那鸭子远远的,连连摆手。
“你可以的,我和铭儿当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你把篮子这样挎在肩膀上……”李锐把篮子往里面一推,放在李钊的肩膀上,又把鸭子的翅膀一折,反着递给李钊,“把翅膀抓着,注意不要把头对着自己……”
“啊!”
好吧,他说晚了。
又过了片刻,从地上把菜放回篮子里的李钊重新接过了李锐抓回来的鸭子,小心翼翼的伸长了手臂往前走。
“你不必这么紧张,鸭子脖子虽然很灵活,但不会回头的。”李锐轻笑着看着李钊如临大敌的样子,“你是为了什么让奶奶送过来种菜的?”
“堂祖母说,天讲价肉丝与私人也,就得务农一番。”李钊复述着顾卿的话,“我若想成才,就要先学会种菜,否则即使做了官,也是笨官。”
“你说的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李锐疑惑地看了一眼李钊。
“恩,好像是这个。”
你别说,李钊长得是典型李家人的样子,换句话说,长得像乡下务农人家的小孩,如今挎着菜篮子,手里拿着鸭,颇有几分乡下土亲戚进京送礼的感觉。
李锐被自己的联想逗乐了,但这个想法实在是不怎么礼貌,所以忍住了笑,点头肯定:“奶奶说的没错,如果你不知民间疾苦,即使以后做了官,也是笨官。”
“普通人家都是这么辛苦的吗?要这么长时间才能收到菜?”有些话已经憋在李钊的肚子里很久了,但顾卿是长辈,所以他不好问她。
“乡下人家只会更辛苦。你现在种的是菜,他们如果要种田,一开始就要开垦土地,播撒种子,他们可不像我们家,你是少爷,下人都把水和肥给你准备好了,种田之人要自己去很远的地方挑水,还要自己制肥,忍着恶臭担到田里。”李锐把他知道的部分告诉李钊。
“到了秋收的时候,他们要拿着镰刀把地里所有的粮食收割,再把米粒或者麦子制成可以卖的粮食。这一切非常辛苦,但即使一切都努力的做完了,也不一定有好收成,因为若是遇到灾年,就会歉收。依然换不到什么钱。”
“所以穷人家一直想要让孩子读书,因为只有读书才能不用种田。并不是说种田不好,如今圣上贤明,农人所要缴纳的税很低,但即使是这样,层层剥削之下也还是要交不少。若家中有人考取了功名,就能得到减免田税的资格,即使是种田,也比旁人要轻松些。”
李锐看着听的一脸感慨的李钊,“若是能做官,那就更好了。一家人生计有了保障,也不怕别人会来欺压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人人做官都是为了赚钱呢。”李钊恍然大悟地说道。
“当然也有是为了赚钱的。不过大部分人不过是不想受人欺压罢了。”李锐想起了西城的王油子,他就是家中过不下去,才被卖到恶官家里,历经折磨以后想办法做了一个小吏,才算稍稍活的像个人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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