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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87章 马场告急(1)
    李锐的手指已经扣动,安静的房间里甚至听得到扣动后机簧滑动的“嗖”的声音。

    他闭上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疼痛和死亡。

    嗖啪!

    李锐被弩机发出的震动带的一颤,紧贴心脏的弩机口里发出了“噗”的一声闷响。机簧造成的力道顶的他的胸口生疼。

    但只是一点点疼,绝对没有他想象的锥心之痛。

    难道他已经练成了铜皮铁骨,连弩箭都不怕了?

    已经紧闭着眼从容赴死的李锐疑惑地睁开了眼,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又看了眼手中的“神机弩”。

    他的胸口没有血。弩腔里没有了箭。

    他的箭呢?

    张致靠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刚刚才想起来,为了担心外甥睡着了会不小心碰到弩机的机簧伤到自己,他在李锐熟睡后就已经把弩腔里的四只弩箭都退下来了。

    他当时心神也慌乱,是真的把这件事忘掉了。

    见李锐还在震惊地翻来覆去地看自己的弩机,张致冷哼一声,从袖袋里抖落了几只弩箭。弩箭掉在地上,被他一把向后踢开,滚动的“嗡嗡”声传入了李锐的耳朵,让他回过神来。

    死里逃生,他受到的惊吓不比张致小。

    “不用再看了,你的箭我怕你误扣了机关,早就退掉了。若你刚才用弩箭对准我,威胁我拿兵符救人,虽然我会气恼,但还是要赞叹一声你的果决和狠辣,可是你却调转弩头,把箭对准自己,只能让我看不起你!”张致靠近李锐,给了他一个巴掌。

    啪!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看你是被邱老太君教养多了,养出了一身女子习气来!还学着自尽逼迫别人?你怎么不哭哭啼啼抱住我的腿啊?”张致看着被甩了一记耳光,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李锐,“好,你既然以死相逼,我就救李茂一把。”

    李锐惊喜地抬起头。

    张致看到李锐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一阵气血翻涌。

    “他日你一定会后悔,因为这个世界就是这般残酷,日后你就会质疑你现在做过的一切。”

    他的眼睛看着李锐,又像是通过他看着什么其他的东西。

    “可是人在少年时总要做几件有血性的事,才不枉曾经年轻过一回……”

    “只是,无论如何都要牢记,不到最后时刻,不要轻言生死。你今天这般做,我很失望。不管什么时候,自尽都是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直到如今,我一想到你母亲,心里还不住的悲痛。你知道亲人的自杀带给旁人的痛苦有多么的刻骨铭心吗?你大舅的伤痛只比我更深,连为人处事都和以前判若两人……”

    “想想你的祖母,还有你死去的父母……”

    李锐惭愧地低下头。刚刚是意外,他本不是能做出以死相逼这种事的人。只是长久以来面对各种追杀、疲惫、赶路时的压抑,他的神经已经绷得死紧,在听到舅舅的“为你好”以后一下子绷断了,对这个世界都产生了厌恶。

    如今他没有死,再也提不起一丝赴死的念头了。

    他想他这辈子无论遇见了什么样的难关,想一想今晚扣动弩机机簧的感受,就会再度振作起来吧。

    “你若死了,我这里死了一个信国公府的大公子,到时候世人会如何想我?你不如直接杀了我比较快!”

    张致忍不住猛揣了李锐一脚,李锐直挺挺地受下来,不敢躲避。

    是他逞一时意气,将自己陷入了“舍生取义”的氛围之中不可自拔,怪不得舅舅生气。

    他刚才过于刚烈了。

    “外甥受教,以后不会再这般做了。”

    张致气也气过了,怕也怕过了,又听了李锐陈清利害,实在再也提不起什么折腾的心来。这孩子毕竟是外甥,他那叔父对他再差,血脉亲情却割不断。李锐甚至要以死相逼,他再这么拖延下去,怕这个孩子第一个恨得就是他,他也承受不起信国公府那位邱老太君的报复。

    “兵符和书信都在我这里。你既然要救,就随我走一趟边关大营吧。”

    灵原县县衙内。

    终于可以好好洗漱一番的李茂,将自己的全身都浸入浴桶里,发出了惬意的“呼”声。他的右腿和右手的伤口早就在这次的追杀中又崩裂了开来,但是他却坚持先洗过澡以后再处理伤口。

    因为比手脚的疼痛更难以忍受的,是他十几天没有洗过澡的麻痒和尴尬。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这般脏污过。

    是以当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那一头虬结在头上的油腻头发,还有满面尘灰和泥土,和已经看不出上面的暗纹,只是灰扑扑一片,仿佛从哪个坑里扒出来的羽绒长袄凑在一起的效果时,李茂差点没晕厥过去。

    和汪志明一起进城时,对着那些侧目和热情微笑的老百姓,还友好的拱手回礼。

    他一直以为是此地民风甚好……

    还是让他死了吧!

    李茂一想到入城时他摆出国公的款儿四处亲民的举动,就有想要晕倒的冲动。他只得转移注意力,拿起澡豆,细细的擦拭头发和身体,又吩咐府衙里的差人换了两次水,终于觉得自己身上一轻,恢复了身为“国公”该有的样子了。

    李茂拿过汪志明为他准备的衣物换上,走出了浴房。只是他的头发还没有干,所以不便出内室,只好坐在炭盆旁,一边取暖一边烘干头发。

    在家里,每次洗完头以后都是妻子亲自帮他整干再梳起来的,被羯人救了以后,他躺在床上养伤,披头散发惯了,反正也没有人说难看,更不会有御史弹劾他衣冠不整。

    等到了灵原县,他倒有点想不起头发该如何束起来了。

    李茂一边用干布擦拭头发,一边思虑这汾州马场之事该如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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