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耳朵,怕是已经耷拉了下来吧。
顾卿见小帅哥误会,连忙摆手道:“不不,老身摇头不是拒绝,老身是想到了其他东西。”
齐邵见邱老太君似乎有些动摇,一双杏眼笑成了弯月。
顾卿一见,就差没说“哦哦哦你请便去卖吧卖吧我随意”这样的话了。
‘李锐说的没错,他这祖母最是心软……’
齐邵从小深受各种长辈喜爱,一套“变脸动人”的技能已经练到炉火纯青。
可怜顾卿到了古代,见到的除了小厮就是书童,要不就是各种中年大叔,哪里能抵挡得住这种攻势。
“恕老身直言,齐大公子你是不是……”早知道刚才那压岁钱就多包些。听说也是大家子弟,每年都要到处打工,作孽哟!“……很缺钱?”
齐邵一愣,见顾卿一脸‘我艹我怎么问出口了!’的表情,连忙解释道:“老夫人误会,并非小生贪财,其中另有隐情……”
于是顾卿就开始听着齐邵说起了原委。
国子监中有许多是从各地州府遴选上来的寒门子弟。这些人将国子监发的生活费都托人带回了乡,只靠国子监提供的食宿过活,偶尔也抄抄书,替人写写信,赚点报酬。
这些人有许多都才华横溢,只是读书的时间都浪费在这些俗务上,让齐邵觉得有些可惜。
于是从好几年前起,齐邵就想尽办法给他们创造既能致富,又不能顾全这些人尊严的“就业机会”。去年灯谜是这个原因,今年想找邱老太君讨个允诺,灯节时在京里卖这孔明灯,也是这个原因。
“……所以,晚辈想找老夫人讨个孔明灯的代售之权,到时候有人若想在这孔明灯上题诗题句,便要付我那些寒门同学的润笔费用。小生家里今年不准我再弄灯了,只能求贵府的下人帮着做灯,听说贵府自己就有工坊,小生愿意支付灯的费用,只是那提字的事情,希望能让我的那帮朋友们去做……”
齐邵一番话说完,顾卿心中感慨万分,若说先前对齐邵的好感有七分,现在对这个少年的好感已经有了十二分。
只是资助别人很简单,难的是既能让人站着把钱赚了,又没有让人产生施恩于人的高高在上感。而且他每一次做的生意都很风雅,让人说不出一点不是来。
这孔明灯原本就不是顾卿发明的,想来齐邵找她要什么“代售权”云云都是虚的,他是想要自己让府里的下人帮着他做这批灯。
这与府中也是好事,她又很欣赏齐邵,自然愿意。
这段时间,顾卿跟着花嬷嬷学管家,已经颇知管理一个公府有多么不易,每日出去的花销真是如流水一般。
若是以前,她肯定大包大揽的同意了,甚至还会和这齐邵说这些花灯她免费包了,直接让他拿出去做善事。
而现在她已经知道,经常这般做,会给下人留下“老太太良善可欺,手又撒的大”的印象,所以并没有说这批灯送给他,而只是答应了此事。
这孔明灯做起来不麻烦,府里的工匠一直做的话,到十五那天确实可以有不少盏。
“此事我便应了你。这制作孔明灯所需的竹子、耐火的纸张等材料,我府里就有,做起来也方便。至于价格,按照成本添一点算给你就是。府里工匠这段时间辛劳的报酬,我就掏个私房钱赏了,权当是资助你那群寒门朋友了。”顾卿笑着说道。
一旁的花嬷嬷欣慰地点了点头。
“小生先谢过老夫人!”齐邵高兴地躬下身。
“只是光题诗题句,怕是只能满足一些文人雅士的爱好,我倒有一个想法,你不妨听听。”顾卿想到后世一到天灾人祸后那漫天的孔明灯,有了其他的想法。
“小生愿闻其详。”
“孔明灯放到天空,可以说是夜晚除了星星外,最接近天空之物。今年雹灾、雪灾,想来有许多人家家破人亡,心中凄惶。你可让学子们在孔明灯上写上对这些受难之人的祝福和哀悼之情,放于天空之上,寄托哀思。”
顾卿见齐邵瞪大了的眼睛,继续说道:“若是有人要为死去的亲友或关心之人祈福,你便可让你的学子们替人写上内容,让他们去放。许多穷人不会写字,若是提这种东西,除了灯钱,你们就不要收许多费用了,就当行个善事吧。”
上元节也是道教的天官诞,在这一天祈福,也是正好。
“如此一来,既不俗气,又有意思。”
“老夫人胸中大有丘壑,小生心中敬佩万分,实在是自愧不如。老夫人吩咐的,小生一定会尽力去做。原本以为此灯只是个特别的玩物,想不到还可以成为这般寄托之物。小生……”齐邵第一次觉得对某人心悦诚服,恨不得顶礼膜拜。
顾卿见齐邵激动的语无伦次,也十分意外。这在后世算是非常常见的情况,不知道齐邵为何这般激动。
只是齐邵这般欣赏这孔明灯的这种意义,顾卿也大受鼓舞。
“还有一点,孔明灯若中途起火,容易带着火苗跌落,冬季干燥,要是挂在枯枝上,容易引发火情。你们国子监这帮太学生若是要卖这个,最好去向官府提前通知,尤其是管着火灾的,若有发现天空中有流火跌落,一定要谨慎。”
“老夫人放心,上元节原本就容易发生火情,没到这个时候,各地都是警醒着的。水龙和水车也都预备着。若老夫人实在忧心,小子出去就去京兆府打个招呼便是。”
现在京兆府和他们也是熟人了,办起事来也方便。
李锐见顾卿和齐邵热火朝天的商议起如何定价、材质上的选择种种细务,不由得无聊的望了望天。
明明是他牵的线搭的桥,结果好像从头到尾都没他什么事。
寂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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