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既然传他要谋划侄子,他就不妨打打这些人的脸。
他这信国公如今做的有滋有味,可真正让他有得意的,并不是他如今位高权重,而是他已经渐渐有了底气。人说“朝闻道,夕死可矣”。如今他已经渐渐找到了自己的价值,也明白自己究竟能做到何种地步。
就算他不再是信国公,他觉得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皇帝需要他,勋贵需要他。若他不是信国公了,第一个不甘的反倒是他们。若他渐渐没用,那也是他不争气,怪不得别人。
他会好好培养儿子,也会好好培养侄子。
人说三十而立,他刚刚三十有一,现在重新再来,也不算晚。
“娘,今后我的差事只怕是越来越多。钦天监预测来年关外可能会有饥荒,怕是要再兴刀兵。我身为兵部主官,肯定不能常常在府里了。以后我不在府里,还望娘多多照顾两个孩子。尤其是锐儿,他今年十四了,马上就要入宫伴读,宫廷复杂,花嬷嬷在宫内呆了十几年,锐儿多多聆听她的教诲,对他大有好处。”
李茂又看向李钧。“我这堂侄,为人勤奋,又心地仁善,只是有些口拙,怕是会得罪人。方氏是内眷,只能请娘多多提点……”
“等等等等!”顾卿越听越不对劲,直接打断了李茂的话。“我听你这个语气,怎么和托孤一样?你不是去汾州办差吗?巡查灾情而已,难不成还要打仗?”
李茂见老太太表情紧张,连忙摇头,“不不不,只是这是儿子第一次离京办差,又不知何时能归,所以一时絮叨……”
顾卿松了一口气。
李茂再怎么不好,也是信国公府里唯一一个男丁,他要再出什么事,这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捏也给人捏死了。
她笑着说道:“你放心,你儿子媳妇我都给你看顾着。如果我看顾不到,还有锐儿的舅舅家和铭儿的外祖父家可以照拂。你就只管照顾好自己,好好出去好好回来就行。”
顾卿想了想,觉得自己说的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虽然她这是第一次同时上任“婆婆”、“妈妈”和“奶奶”三重职务,但以前她还小的时候,他爸爸出差,她奶奶也是这么说的。
说到李茂要去汾州,顾卿突然想起自己织的毛衣来,她让下人把织好的那几件狐绒混纺的套头上衣和一条羊绒的裤子拿给了李茂。
“你要去汾州,那里天冷,你除了穿上裘衣,里面也得穿的厚实点。这是娘让人用羊绒和狐绒纺的线制成的衣服,最是轻便暖和不过,你贴身穿在里面,可以防寒。”顾卿指着衣裳上头的分指羽绒手套,“你和李锐都要骑马,手在外面怕是冷的很,这几双麂皮的绒手套你也带着在路上用。”
顾卿叹了口气,“你是国公,怎么也不会冻到你的。只是希望两州的百姓都有衣服可穿。要不然,你把我这些旧衣服都带走分掉算了?”
顾卿用期冀的眼神看着李茂。
“娘,我此次去的是汾州巡查马务,不管赈灾。若您真想要行善,回头路通了,自然有灾民来京城避难,到那时,你叫家人多开设些粥厂,多赠些冬衣就是了。娘做的绒衣,儿子一定贴身穿着……”李茂捧着老太太给的冬衣,胸中一阵热意涌动,竟然无法再言。
他走到顾卿身前跪下,磕头谢过母亲。
“娘多保重。孩儿明日便去了。”
顾卿被李茂这么一跪,倒吓得倒退了三步。
我的娘啊!
啊,不对!我不是你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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