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州受了雪灾,陛下怕那边马场有失,派我出去巡查。”
哦,懂的懂的,要去出差。就是年都不让人过就出差,怕是这雪下的真的很大。
“我不在府里,府中只有媳妇一人管家,怕是有不周全的地方。我走后,家中还是尽量不要张扬,除了一些家中的亲戚旧交,其他人的拜访最好是回了。年底家庙需要人主祭,还有其他的交际往来,我准备让锐儿来做主。娘也多看顾提点着。”
“咦?哥哥?”
“我?”李锐来之前并不知道叔叔的打算。他是和李铭在来持云院的路上碰到了李茂,才三人一起进的园子。
李茂这么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也是进入朝堂之后,才知道人丁单薄的坏处。
他突然乍得国公之位时也不过是二十多岁,他不比兄长,一直就被视为继承人悉心调教,也不没有兄长聪明。那时他身上没有官职,父亲去了,家中重孝,他一天到晚都闲在家里,除了养儿子和侄子,一点旁的事情都没有。
哥哥刚去的那段时日里,他是真的把李锐当做自己的儿子在养的,他夜里做噩梦,他每夜都起身去看个几次,唯恐他被魇着。他是男人,阳火旺盛,每次他一走到床边,李锐就会安睡。
可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患得患失。再加上妻子时不时在耳边吹枕头风,渐渐地,他看这侄儿,就真的哪里都不对劲起来。
大哥身死,他必须要开始顶门立户,要开始走上仕途,承受各种复杂的局势和凶险。他要拼尽全力去为全府上下拼个前程。可若辛苦劳累的是他,承受风险的是他,凭什么最后要给他人做嫁衣?
他也是他爹的儿子!
所以,他默认了方氏“捧杀”的举动。
后来,他进入朝廷,眼界渐渐开阔,身边尽是家国大事,这些后院里的勾心斗角,竟也渐渐看不进眼里了。他并没有大哥过目不忘的本事,也不像父亲那样心中有大智慧,能够立足在朝堂之上,无非就是多学,多听,多努力而已。
最开始时,他每天忙得连睡觉都睡不到两个时辰,身边又毫无帮手,明明应该是最亲近的两个亲戚,也都指望不上。
妻子的娘家也是功勋出身,岳父身为大理寺卿,自然是要避嫌,不能在朝堂上对他偏颇;锐儿的舅家,这算是府里最正经的姻亲了,却大约知道了他的“捧杀”之事,而在朝廷上对他袖手旁观,隐隐还有排挤方氏弟弟的动作。
他和方氏自以为聪明的手段,在那些真正的“聪明人”眼里,都是笑话。怕是他娘都早已知晓,所以才不动声色的把锐儿移进持云院,然后又操持先生和新进下人的事情。
他娘以前是最不耐烦管家的。
老太太现在一反常态,开始高调,不但默出“三国演义”,做出“射玦”、“三国杀”等物,恐怕都是忧心他会暗害这个侄儿,才开始慢慢为信国府造势,即想让他和李锐立起来,也是想让更多的人注意到他大哥的这个遗子吧。
他在不知不觉间,似乎改变了许多东西,也错过了许多东西,更是丢失了许多东西。
如今他已经知道自己走进了一个怎么样的误区,自然是不准备再一错到底了。
这次让李锐主祭,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但凡家中能做主祭的,不是家主,就是嫡长子或有德的长辈,他这般做,就是要重振李锐的身份和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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