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来拜访李锐的同辈,在第一次进李锐的园子时,均被这信国公府的大手笔吓了一跳。
西园就李锐一个主子,整个西园占地有许多人家半府那么大,其中亭台楼阁具备,还有操场和各种李蒙留下来的稀奇居所,都属于李锐。西园里伙房、药房、浴房更各色居室齐备不说,还有工坊、操场,甚至有可以游湖的画舫。无论来的客人想要在哪里玩耍,地方都足够了。
而擎苍院里陈设的众多物件,大部分是珍贵的古董,许多至少是三朝前的精美器物,就像平日里的用具那样被李锐随便取用,像这般奢华,让许多学子真是啧啧称奇。
有些识货的,善意提醒李锐,这个是“哪朝哪位名匠的名器”,那个是“哪位大家晚年的大成之作”之类,要小心保存。
对此,李锐总是露出一副“哦,我长知识了”的表情,然后反问道:“做出来不就是用的吗?我婶母向来让我在库房里随意挑东西用的,我祖母房里的用器也大都是这样的。我祖父当年说了,既然是东西,摆在那收着也是浪费,不如拿出来用,省的还要再浪费银子买些差的,倒放着好的不用……”
此话不知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李铭知道他这兄长性子有些像是祖父祖母,颇为古怪。于是也会帮着兄长解释补充,说这些东西都有登记造册,下人也很警醒,很少有缺失或损坏的。有些明显是用来欣赏的,府里也不会拿出来当用器使用云云。
这才让生出“暴殄天物”心理的学生们平衡一点。
有些寒门或破落出身的子弟,虽然看了这些,也会生出“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想法,但信国公府每年都有施粥赠药,造桥修路也从不落人之后,而且人家虽然是草莽出身,但毕竟现在贵为国公之尊,在吃穿用度上追求的精致一些,也不为过。
这些好友进出公府多了,自然也能看出来李锐的西园明显要比府里其他地方要更讲究,里外伺候的下人也比寻常人家该有的配置多出好多。看来信国公夫妻对这沧海遗珠的侄儿真的是照顾有加的很,纷纷引起众人的称赞。
对此,李铭自然是骄傲不已。自家父母宽仁,祖母慈爱,自己和兄长又是兄友弟恭,感情甚笃,每次别人一夸,不知道笑的多甜了。
李锐心中苦,面上却不能显现出来。别人一夸,他反倒要笑着应和别人,说是婶母和叔父从小如何如何对他好,几乎到百依百顺的地步。他年幼无知,做下了许多错事,又不爱读书,叔父和婶母也不嫌弃,反而还会安慰他,让他童年过的非常顺遂。只是他年纪渐大,还如小时候那般顽皮,他祖母严厉,见他皮,竟把他关进北园里,种了大半年的田,还要亲自养鸭,吃了大半年的苦等等。
这些世家子弟里,大多家中后院复杂,这些人里有嫡子,也有庶子,待看到信国公府人口这么单纯,而且府中待李锐这嫡长孙简直像是眼珠子一样捧在手里,李铭也并不反感或嫉妒兄长,反而和李锐如亲兄弟一般,真是羡慕到连看见自家的大门都嫌弃的地步。
回到府里,也动不动就拿这件事出来说嘴。
就连李锐对祖母管教的敬畏和无奈,他们也能一并感同身受了。看他们家中的父母,不是也恨不得动不动就拿棍子吗?
后院的妇人,对这种事情最是敏感,有些在后宅里争斗了半生,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再一听自家孩子的唠叨埋怨,听烦了,倒冷笑着骂起自己的儿子起来:
“你若父母双亡,叔叔继承了家业,怕是你那叔叔对你会比李锐还要好。别说不读书了,就是要娶几个妓子回来,怕都是允得!你若是想要过那样的日子,我和你父亲说说,趁早抹脖子,让你那叔叔继承家业,让你做眼珠子吧!”
嘁,还以为那方氏真是个贤良淑德的,弄半天也是个面子货。自家孩子居然还在她们面前夸她,殊不知一听就让她们看不起。
她们后院那般复杂,都有办法把庶子养废了,她一手遮天,又有夫婿支持,居然还是这般蠢的手段。若真要想养坏了李锐,就应该索性铁了心,等那李锐一成了人,就拼命给他塞女人,养坏了性情,直接把身子掏空了最好。
如此一来,李锐名声没了,大伯也有了后,他妻房多,庶子多,不倚着叔叔过日子,以后连饭都没得吃。
当断不断,现在李锐都快十三四岁了,她居然松了手,让那强势的婆婆伸手把孙子给调教好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瞎了那么多好东西。若是成了,她们也还要赞叹一句好手段,好狠的心肠,偏偏一点效果没有,还把自己架到不下的地方,这方氏这么多年,也算是白扭捏作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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