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楚应元倒地,李锐疾走几步,欲再揍个几拳,谁知那仅剩的几个家丁护卫着的女眷,却发足一奔,扑倒了那男人的身上,大叫着说道:“是我要的那盏灯,一切都因我而起!别打我哥哥!”
她头上戴着纱罩,这么奔过来,纱罩居然没掉,只能说那罩笼的系带系的确实是紧。只是李锐一时不查,倒给那纱罩边沿给划了下眼珠子。
李锐龇着牙揉了揉眼睛,女人就是烦!
他伸出手去,准备把这小姑娘拉走,再好好教训这男人一番,却猛听得身后邱老太君一声大吼:
“李锐,你要敢动手打女人,回家就给我跪家庙领鞭子去!”
这一声石破天惊,直吓得李锐浑身一寒战,原本已经伸出去的手赶紧缩了回来。
“奶奶,我没要打她,我就想拉开!”
不带这样诬陷人的!这叫他以后怎么做人嘛!搞得他真是伸手不是,缩手也不是,连旁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明明他们是来仗势欺人,啊不,行侠仗义的!
楚四娘趴在哥哥的身上,害怕极了。这小孩明明和她差不多大的年纪,力气却是这般大。若她不挡在他哥哥身上,怕真是要被打出个好歹来。
楚应元却恨不得真晕过去。他觉得自己的脸都给丢完了,以多欺少之下,十几二十个壮汉连那两小孩带的四五个人手都打不过。自己想要教训教训这两个小孩子,却是骂也骂不过那小的,打也打不过那个大的,他被李锐锤得是鼻血横流,满身青紫,又被大庭广众之下活生生丢了出去,后来再被妹妹这么一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只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不要再出来最好。
“你这娘子,快让开!不然……不然我不客气!”李锐急的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就不让!你要敢打我,你奶奶要罚你的!”
“……!”李锐气的咬牙。这都叫什么事嘛!
“谁在西市闹事?都让开让开,谁闹的事!”一阵脚步声传来,手持着戒棒的红衣官吏出现在灯场之外。
就如同电视剧里常说的,警察永远是来的最慢的。此时这些人一来,顾卿不知道为什么“噗嗤”一下就笑场了。
这些京兆府里的官差先前大都在内城,圣驾降临,他们要防着百姓踩踏。刚回到西市办差,就来了两个书生,检举有人闹事。待问清楚他们都是国子监的学生,今夜在西市划了一片区域做猜灯谜之用,这一个小队立刻提起戒棒就走。
国子监祭酒齐家的少爷今日在这里摆摊玩儿,上峰可是提前打过招呼要警醒些的。
等这一队十个小吏到了灯场。好嘛,十几个汉子倒在地上,一看就是练家子下的狠手,一个小娘子趴在一个公子哥身上,那公子哥面目埋地,似乎已经昏厥。
再一看,那公子哥对面站的是一个高壮的少年,双手捏拳,手上还有鲜血,满脸戾气,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货。
就是他啦!
“兄弟们,把那惹是生非的给绑了!”吏头一指李锐,“上!”
于是一群穿着红衣的小吏拿绳子的拿绳子,拿棍子的拿棍子,立刻围了上去。
楚四娘看来了人,连忙大喜道:“快抓了这歹人,我是项城王之女,我哥哥被这歹人带着家人打伤了!”
她原本也觉得哥哥做的太过,不过一个花灯,不值当这些,更何况还要和小孩子争斗。可这男孩浑似个混世魔王下凡,打起人来这般可怕,倒让她心里又惊又恨。再一想不知哥哥现在伤的如何,更是鼻中一酸,趴在哥哥身上就嘤嘤哼哼起来。
刚刚被召回京的项城王?众人都是一惊。这位王爷和皇帝同辈,乃是皇帝的堂兄,一直在桂南就藩,最近才被皇帝召回京来,怕是要留在京里任职。不说他是郡王之子,就冲着他姓楚,此事也不能善了。
小吏们得了令,立刻开始上前抓李锐,那些家将哪里是吃素的,立刻围成一个圆,排出军中防御的圆阵,将孙少爷围在了中间。
李铭看着哥哥和官吏僵持了起来,抱着花灯就往奶奶那边跑。
顾卿看着仓惶跑来的李小呆,一阵头疼。
她从穿越过来开始,一路顺遂,想着自己是国公府的太夫人,京城里行走的除了皇族,怎么都要卖个面子,谁知道第一次硬碰硬,就碰到了这么个大头。
这两孩子,叫他们去“仗势欺人”,那就抖身份的威风啊,结果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居然变成靠打架取胜了。
话说她每晚说的是“三国演义”吧?别是她新得了老年痴呆,讲串了讲到水浒上去了,不然这小胖怎么打起架来跟那梁山好汉似的!
齐邵叹了口气。如今世族和后戚势大,当今圣上也不得不把久居偏僻之地的皇亲给调回来平衡了。眼见着朝堂越来越乱,他都快没有了出仕的念头。
一边是正在重用的信国公府李茂的亲侄,一边是准备委以重任平衡朝堂的郡王之子,这一场糊涂官司,就算是圣上来判,怕也不知道怎么判才好。
老夫人虽然地位崇高,毕竟是妇道人家,让两个孙儿管这事也是好心。罢了,这事因他设立的“灯谜局”而起,还是他出头出面比较好。
“此事乃是误会,误会!”齐邵挤出招牌和善笑容,踱步到吏头身边,“这小公子也是为了自保,他家府上久在行伍,出手未免失了点分寸……”
楚四娘身下的楚应元一声闷哼,装作从昏迷中醒来,慢慢坐起了身子。
后背都湿了,再不“醒”,自己妹妹要哭成泪人了。
“你们来的正好!”楚应元又羞又恼地站起身。“还不把这些人抓起来!这是出手失了‘点’分寸吗?你看看我脸!居然敢殴打皇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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