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只鸟。”
孙权亮出三根手指纠正:“龙骧要分走九江半数城池,严象必不会无动于衷,陈子正你联系上没?他去了庐江快半年了,没看到驱虎吞狼,反倒这只狼主动跑来示好。”
张昭听得脑门一黑,秦松向孙策献计他不便阻拦。
这半年,陈端多次让李术派人离间,但严象不愿与合肥交恶,此时陈端陷在了庐江。
“皖县很久没消息传回,此时李术已露反迹,陈子正或被禁锢...”
“能联系上最好,到时能当我们的内应...”
孙权叹了口气,继续道:“若暗中联系不到,过些时日就明着派人去要,现在没和李术撕破脸,或许还有机会救他出来...”
张昭提醒:“不知主公要等到何时?江东主力目前还留在丹徒,一旦撤走陈登随时可能渡江,腹背受敌可不妥...”
“子布放心,我不用丹徒之兵,让李术多蹦跶几天,等条件准备成熟,我再率兵一鼓作气。”
听到孙权亲自挂帅四个字,张昭立刻联想到他在广陵两败,便委婉地提醒:“主公千金之躯未可轻动,何不让公瑾带兵去征讨?把他留在后方实在大材小用,公瑾也是难得的将才。”
孙权轻轻摇头:“会稽、丹阳不少山越作乱,亦需他这样的大将去征讨,待兄长下葬入土,便让公瑾南下平叛。”
“那...谁陪主公攻打庐江?必须要军中威望足够,否则难以成事...”
张昭故意提到威望,还是在提醒孙权别逞强。
孙权盯着张昭微微一笑,问道:“督军中郎将威望够否?”
“够,足够了...”
张昭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孙权口中的督军中郎将便是徐琨,是孙权的表兄兼未来岳父。
徐琨在孙坚时代就因战功被拜偏将军,同时也是孙坚军中二号人物。
后来孙坚战死荆州,孙策成年领了父亲旧部,他的怀义校尉军职和威望,都不及自己的表兄徐琨,于是有意疏远、免得两相尴尬,同时改拜他为没有实权的督军中郎将。
孙策将袁胤赶走夺取丹阳,本打算任用徐琨为丹阳太守,但当时吴景正好放弃广陵来投,他便找借口改任吴景为太守,用同为母家亲眷的舅舅来制衡表兄。
孙权继位之时,徐琨并没有行政官职,军职是没实权的督军中郎将,而舅父吴景行政官职为丹阳太守,军中职位已是与孙策同级的扬武将军,比徐琨之前的偏将军更高。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一朝天子一朝臣。
随着孙权的接班和联姻,徐琨又会成为女婿手中剑,反过来制衡更得势的吴景。
六月上旬,鲁肃回到合肥五天后。
江东的十余艘大船,陆续停靠在施水码头上,龙骧的老熟人张昭亲自来下。
看见龙骧、鲁肃出现在码头,张昭笑盈盈踏着艞板上岸,拱手问礼:
“龙司马别来无恙,不对,应该唤您九江南部都尉。”
“感谢孙将军表荐,但朝廷未必会任命...”
龙骧抱拳谦虚地摇头。
张昭正色说道:“龙都尉不用担忧,这年头盗贼四起,朝廷即便发了诏令,也未必能送达每个郡县,只要有人认可就算数。”
“呃...我不太懂...”
龙骧当然知道这潜规则,但他不好表现得心知肚明,说完便尴尬地笑了笑。
张昭见状打趣:“龙都尉不清楚,但子敬做过东城长,问问他就知道了。”
“云起不慕虚名,司马、都尉估计都一样...”
鲁肃简单敷衍后,便指着城门方向说道:“我刚才已经通知下去,袁家人正在城内集结,估计得半日时间登船,码头简陋不是休息说话之处,子布先生到城内休息等待怎样?”
龙骧点头附和:“子敬所言甚是,这两天日头太烈,码头上没有遮阴之地,子布且随我入城去,咱们便饮酒解渴边等。”
“我等会要赶路,饮酒多了误事,还是用清水解渴。”张昭直摆手。
“子布先生时刻不忘公务,真是江东之楷模也。”
龙骧伸手示意:“清水就清水,城中井水清冽,先生这边请。”
“好...先等一等...”
张昭迈腿欲走,突然又停下转身,伸手向船上招了招手,而后笑着解释:
“船上还有個大人物同行,我忘了给都尉介绍。”
“大人物?”
龙骧与鲁肃猛地对视一眼,心说张昭口中的大人物,难道是孙权亲自来了?这和自己印象中的孙十万不一样,他能有这么大魄力?
片刻过后,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穿绛色长袍的年轻人,也踏着艞板走下船来。
此人不是碧眼紫髯,个头也不像腿短之人,难道并不是孙权?
“这是...”
龙骧一脸疑惑地左顾右盼,希望张昭或鲁肃给他答案。
从鲁肃轻轻摇头的举动,便知道对方不认识来人,至少能确定来人不是孙权,心说张昭搞什么飞机?
直到祢衡快接近时,张昭才拱手向龙骧和鲁肃介绍:
“此乃祢衡,祢正平,平原名士...”
“嗯?”
“哦?”
龙骧、鲁肃错愕之际,张昭又向祢衡作介绍:
“祢先生,此乃合肥之主,九江南部都尉龙骧,龙云起;这位是原东城长,鲁肃,鲁子敬...”
祢衡鼻孔朝天打量着眼前人,随后拱手轻轻晃了晃:“你们很年轻啊,能让孙策吃了败仗,也不知是江东人无能,还是你们真有本领,总之以后叨扰了...”
祢衡的举止并不礼貌,言语中的高傲更让人不舒服,开口让张昭十分无语,鲁肃此前听过他的传说,便轻轻拱手回礼没搭话。
龙骧对祢衡过往不清楚,只是知道他是三国第一喷子,自己来不及计较对方的无礼,因为听到‘以后叨扰’这四个字。
心说这厮什么意思?这喷子打算留在合肥?
龙骧皱眉望向张昭:“祢先生刚才说叨扰?”
张昭拱手答曰:“祢先生乃北方人,在江东水土不服,住了半年饿瘦不少,龙都尉能善待袁家几千人,想来不会拒绝他一人吧?”
“嗯...也行...”
喷子在旁不好聊天,龙骧便转身示意许褚:“仲康,先送祢先生去驿馆安顿,回头我再做安排...”
“唯。”许褚抱拳领命。
张昭见许褚领着祢衡离开,心说总算松了一口气,祢衡这厮到了合肥比江东还狂,几乎没有一句不隔应人。
两人刚走出去几步,突然听见祢衡边走边问许褚:“你就是飞石打韩当,斗将败孙策的许仲康?可这臂膀,也没桐木那么粗啊...”
臂膀,童木?铁臂阿童木?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