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去调度迎战。”张允言罢匆匆离去。

    襄阳水军一直在防北面，此时南面有敌需要重新部署。

    张允对水军操控十分熟练，此时行事也雷厉风行，只见他在主船上以令旗指挥，附近战船马上根据指令移动。

    约半个时辰，聚集在一起的大小战船，已按张允要求呈鱼鳞状分布，将整个河道几乎横向填满。

    这种阵型可根据敌船情况分散聚拢，相较远道而来的吕蒙船队占据了先机。

    鱼鳞阵刚刚部署完成，南方江面上已能看到敌船正在移动，映射到眼睛中的影像越来越大。

    蔡瑁、张允立于船头甲板观望，两人皆眉头紧蹙、全身绷紧。

    大战前夕，紧张情绪笼罩江面。

    虽说孙权的人背刺夺了襄阳，蔡张二人应对来敌有切齿之恨，但江东水军真不是软柿子。

    刘表麾下最能打的大将黄祖，几年前也殒命在孙权、吕蒙之手，不由得蔡张不重视与紧张。

    随着敌船越来越近，张允面带疑惑指着前方，向蔡瑁询问曰：“德珪，我观吕蒙舰船排列粗野，似乎不是战斗阵型，而且旗令好像也有问题”

    “哼哼，这群鼠辈行骗惯了，这时候还用旗语表示是盟友，估计是想麻痹偷袭咱们，我岂能再中他们的诡计？传令各船备足弓弩箭矢，待敌船靠近先来一轮箭雨。”

    蔡瑁冰冷的脸上满是不屑，他见吕蒙的船队规模比自己小，认为襄阳水军能与吕蒙一战。

    “德珪.”

    张允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叫住蔡瑁小声谏言：“吕蒙若真打算偷袭，或是以为咱们不知襄阳变故，但是既然鼠辈们行骗上瘾，何不将计就计？”

    “哦？如何将计就计？”蔡瑁顿时来了兴趣。

    张允会心一笑，言曰：“吕蒙上次遣蒋钦索粮打探，德珪与异度皆不疑有他，今天吕蒙见到我军舰船齐整，若还想以言辞赚取信任，也许会亲自出面说以厉害，何不诱其到我们主船扣下，若能控制这位大都督，余下将领士兵岂不随意拿捏？”

    “此计虽妙.”

    蔡瑁先是一喜随后又忧，扭头反问：“但吕蒙会上船么？”

    张允捋了一把胡须，不苟言笑回答道：“我们反正已做好战斗准备，吕蒙若不敢上船来见，咱们应战的胜算也很大，但是取巧更稳健，且不用折损.”

    “嗯”

    蔡瑁颔首补充曰：“蒋钦助关平袭得襄阳，吕蒙再助关羽来对付我们，必是孙权授意无疑了，等会你便见机行事，看这鼠辈敢不敢登船，反正我已经通知吕翔来援，就不信收拾不了他们。”

    张允听得一怔，急忙追问：“德珪通知了吕翔？可是没他们监视关羽水军，上游的战船南下怎么办？咱们岂不腹背受敌？”

    “不用怕。”蔡瑁摆手冷哼：“曹子孝留了数万兵在淯水东岸，关羽若是遣水军南下击我，徐晃、张绣马上就会渡河夺城，关羽、徐庶苦心经营的西鄂、宛城必不能保。”

    “原来如此。”

    见张允已经想明白，蔡瑁便转身往船舱走去，他不主动站在船头应答，就是要引吕蒙登船来见。

    小半个时辰以后，吕蒙船队行至鱼鳞阵前。

    见到河中战船排列有法，吕蒙暗赞蔡瑁舰船错落有致，是个不弱于黄祖的水军人才。

    心说蔡瑁若率襄阳水军驰援，江夏之地未必能落入自家之手，黄祖也未必能被孙权斩杀。

    但同行是冤家，刘表用黄祖制衡蔡家，两个水军大将矛盾极深，蔡瑁绝不可能救黄祖，这也是吕蒙当时对孙权的分析。

    吕蒙站在船头抱拳行礼，自报身份之后表示自己要借道，去曹军大营有要事汇报，请张允开个口子让船队通过。

    张允听后面不改色，但心中不住冷笑嘲讽。

    北面淯水有关羽水军，谈什么去见曹仁汇报要事？借道过去不是与对方汇合，就是趁己方船队调动之际，突然发起进攻想搞偷袭。

    用此等浅显的伎俩，当我张允三岁孩童？

    张允没有当面拆穿，而是抱拳笑呵呵回礼：“吕都督还请见谅，我等奉曹将军之命把守此处，没法私放贵军船队过境。”

    “大家都为曹丞相做事，张将军就不能通融？我真的有要事上报。”

    吕蒙蹙眉盯着张允，搬出曹操进行压制。

    岂料张允不为所动，指着左侧河岸言曰：“请大都督不要为难，我既受曹将军所托，还受着蔡将军节制，实在不敢做主放行，你要是实在急切赶路，不如登岸走陆路如何？”

    “走陆路？那怎么行？”

    吕蒙在樊城被甘宁击败，已没了继续留在荆州助战的心思，他没等蒋钦从蔡瑁处索粮回来复命，便带着败兵舰船仓惶逃往夏口。

    船队行至竟陵水域，意外遭淮南水军截住去路。

    鲁肃携两万水军、战船千余艘，出了濡须水口进长江就一路西行，根本没在豫章水域停留。

    留守柴桑的孙瑜见敌船势大，仅有的数十战船也不敢拿去螳臂当车。

    而程普控制的武昌、夏口两镇，因被孙权抽了兵力给步骘取交州，目前只剩下少量守军，兵力和战船比孙瑜都不如，生怕鲁肃趁着空虚登陆夺城，遑论出兵拦住其船队。

    孙权麾下水军外出，主力步骑兵皆在彭泽设防，重点盯守龙骧陆路来犯，岂料鲁肃没按剧本演进。

    淮南船队一路畅通无阻，经濡须口入长江又进夏口入汉水，途中孙瑜、程普都曾派巡逻船尾随，但在千里镜视野碾压下，这些尾巴都被鲁肃轻松剪除。

    鲁肃战船新造、水军训练有素，正缺一场实战来检验成果，好巧不巧遇上撤退的吕蒙。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军在汉水中交战数次，吕蒙吃了兵力与视野上的亏，连战连败以至军心士气大损，加之水上通道已被鲁肃挡住，急切之间根本回不去豫章。

    经过深思熟虑，吕蒙有了抱大腿的打算。

    樊城有悍将甘宁在，吕蒙不敢逃到襄阳水域，于是径直北上去找曹仁庇护，却不知被他抛弃的蒋钦已经出了名。

    明知宛城有关羽水军在，吕蒙还执意要蔡瑁让自己通过，打算让襄阳水军替自己断后，因为鲁肃还在后面追赶。

    吕蒙算盘打得叮当响，却不知正是因为他的贪婪，才让蔡瑁、张允坚信他心怀不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