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曼纱轻绕，莫轻站在落地窗边俯视街边的霓虹，晚风拂过，裸露在外的皮肤因着冷风起了点点战栗，她竟浑然不觉，直至一个滚烫的怀抱拢上她，她并未回头，任由他将头窝在她的颈窝，滚烫的鼻息喷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引得她禁不住颤抖。
“别，明早还有课。”待他薄唇吻上她的天鹅颈，她才回过神，轻轻推拒着。
“不许拒绝我。”他声音很低，吐字却足够清晰，他像狼王，散发着野性，莫轻脸一红，接下来的事她不想也知，白日里他斯文地戴着金丝框的眼镜温文儒雅，夜间他的目光如炬，让她退无可退。
早些年这窗边本是深褐色印花窗帘庄重而大气，自从他们有了肌肤之亲，他便看这窗帘格外不顺眼，二话不说便换了眼下这款曼纱窗帘，原本的飘窗也更换成了落地窗。
激情过后他的眼神恢复清明，“刚刚在想什么？”他俯身盯着她的眼睛，伸出食指轻点她的鼻尖，她鼻尖有颗小巧的痣，为她素净的脸增添了几分俏皮。
“没想什么。”体力透支，她只想放空大脑。
“不想说？”他低沉的喉音透着几分不悦。
她睁开眼，盯着覆在她身上的他，借着窗外映射进来的月光，可隐约在他的眸中看到自己小小的影子，他今日耐性出奇得好，大有她不讲出来便不肯罢休的架势。
“耿少言，你有没有想过娶我？”
莫轻呼吸极度压抑，她在心里暗暗嘲笑自己，她竟有了期待，并不是期待一个肯定的答案，而是期待他们之间这段算不上错综复杂的恩怨纠葛能划上个句点。
他起身穿上睡衣，慢条斯理地系着扣子。
秒针像不定时炸弹“哒”“哒”地在莫轻脑子里划过，不知何时“轰”的一声将她炸得粉身碎骨，她深深吸了两口气，漫长的等待。
“从未。”凉薄的声音从喉间溢出，之后便是“哒”“哒”沉稳的脚步声，凌乱了莫轻的心跳。
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零点一刻，莫轻，生日快乐。她笑了，起身穿上衣服，她怕是最后一次来这公寓了，她得将东西都收拾好带走，免得落下什么回来取，怪尴尬的。
她在这儿零星生活了近三年，可这公寓里关于她的东西少之甚少，她拉开衣柜，这里他给买的衣服大多数连吊牌都没剪，她取出一件卫衣，这还是清明踏青时她不小心从山坡上滑下来，手肘部分的布料磨破了个洞，那时他背着她走了好长一段山路，原本他是想丢了的，可这卫衣是肖夙在麦当劳打暑假工赚的第一个月工资给她买的礼物，当时他还嘲讽她一件破衣服也宝贝着，难不成是哪个情郎送的？当时莫轻也没多说什么，可脸色自然是不大好看的，她并不喜欢这种玩笑。
她拎起她那个背了七年的阿迪达斯双肩包，这是父亲刚拿到拆迁款送她的，双肩带都磨旧了她都不舍得换，她一直都是个念旧的人，许是穷日子过惯了，有些老物件怎么都不舍得丢，对物如此，对人亦是如此。
首饰、名牌包这些都是耿少言出差顺便带给她的礼物，她碰都没碰过。她扫视了一圈，床头有个开口笑弥勒佛，这是她同徐媛去古城玩时带回来的，在这套欧式装修风格的公寓里显得格格不入，当时她一眼就相中了这尊弥勒佛，一看他心情就会好起来，她便将他送给了耿少言，希望他没事别总板着张脸，可惜耿少言嫌弃太土，不过还是遂了她的愿，让她摆在床头。她小心翼翼地拿起这尊弥勒佛裹进卫衣揣进包里。
将洗手间里她洗漱的用具都丢进垃圾袋顺手带走，她走到门口扫视一圈，应该没有什么遗漏的，这地方她怕是再也不会来了，她离开时书房的灯开着，她犹豫了下，掏出手机准备给他留个言，编辑了好几遍，删删改改，最后也定不下来发些什么，索性收起手机，关上门离去。
莫轻走出公寓，虽然摩天公寓地处市中心地段，可现在已半夜一点半，街上出租车少之又少，这里距学校有些距离，步行回去差不多要一个多小时。四月的天气，这个时间天有点凉，她穿得有点单薄，她拉紧衣领蹲在道旁，整个人缩成一团，她频繁地掏手机看时间，暗想再等十分钟若是还没出租车她就走回去。
“好兴致，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儿压马路。”
“怎么穿得跟伴郎似的？你喝酒了？”莫轻抬起头，只见吴正寒一身白色休闲西装，白净的脸颊透着两朵红云，身体微晃。
“心情好，喝了点。”酒劲儿上来，吴正寒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也顾不得能否弄脏白色西裤，一屁股坐在莫轻身边的道沿上。“怎么回事？又闹别扭了？”
“又？”
“三天两头见你大半夜从公寓跑出来，你们俩还真会玩。”
“不跟你扯了，我得回宿舍了，明早还有课。”莫轻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凌晨两点。
“这么晚哪儿还有出租车，去我那儿将就一晚吧。”
莫轻正想拒绝，吴正寒已起身拉着她胳膊便往自己的公寓拖。
摩天公寓是耿氏集团开发的地产，处在市中心最繁华地段，吴正寒与耿少言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交情，听说耿少言搬出来住，他也非要买一套搬出来住，就跟耿少言住前后楼。
“去吧，明早不是还有课嘛，早点睡。”吴正寒将莫轻推进主卧，不给莫轻婆妈的机会就关上了门。
他这公寓没经过改装，卧室保留大大的飘窗，整个房间为全黑色系，她坐在飘窗边向外望，竟意外发现这里正对着耿少言的书房，此时对面已熄了灯，他知道她走了，却未想过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