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仿佛都随着时间的变化而有所不同,李廷修不再是她记忆中那个温柔和蔼的父亲形象,逐渐和一些负面的,阴暗的东西联系在了一起,李美凤\b神色复杂,咬着嘴唇,内心涌动着不安的情绪。
而黄汉生则十分无礼地大量了李美凤一眼,眼中目光晦涩,嘴角邪笑着。
“李小姐,你好。”
李美凤不知为何,觉得他的眼神黏糊糊的,让人十分不舒服,而且黄汉生的目光,总让她有种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的感觉,这让李美凤十分厌恶。
李廷修道:“世侄,不如留下一块吃道便饭吧,我家前几天新来了个法兰西厨师,听说做鹅肝很有一手。”
黄汉生微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陈叔。”
李廷修又对李美凤道:“去换身衣服,待会跟我们一起吃饭。”
李美凤勉强笑了下,起身去换晚宴的着装,佣人们将餐厅收拾好,三人随后落座。
李廷修笑眯眯地举杯道:“难得世侄过来一趟,叔叔敬你一杯。”
黄汉生嚣张地笑了笑,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李美凤不明白,像这样的场合,为什么李廷修要让她也陪同出席。
李廷修笑眯眯道:“贤侄还没结婚吧?”
黄汉生看了眼李美凤,邪笑道:“还没有,家里生意忙,还顾不上结婚。”
李美凤内心一阵厌恶,内心吐槽,你们家那是什么正当生意吗?
开赌场,贩卖“洗衣粉”,投机倒把……这也能叫生意?真是可笑。
李廷修看了眼自己女儿,笑着说道:“云锦,你看黄公子如何?你们都是年轻人,可以试着接触下。”
“我跟黄公子父亲是朋友,要是你们两个互相有意思,那咱们以后可就是亲上加亲了,多好的事情啊。”
黄汉生大笑道:“我正有此意,李小姐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我可是很会照顾女人的。”
李美凤尴尬地笑笑,敷衍道:“爸,我还在念书呢,至少也得等我把学业完成,再考虑恋爱的事情吧。”
黄汉生道:“李小姐在哪个学校上学?”
李廷修替她答了,黄汉生笑着点点头。
李美凤内心疯狂吐槽,这个黄汉生,简直是嚣张过头了,她刚才的话虽然没有挑明了说,但是很明显就是对他不感兴趣,而且这个人也太不知好歹,一点也听不出别人的话外之音。
还不如刘文斌呢,至少刘文斌没有那么嚣张和狂妄,一顿饭吃得不是滋味,李美凤草草吃了两口,便以身体不适为由早早离席了。
办公室中,刘文斌看着报纸,上面全是黄汉生的采访,当记者问道黄汉生如何面对竞争对手带来的压力时,黄汉生却十分嚣张地回答:直接让他们滚回老家去。
接着还有各式各样的嚣张言论,例如什么“从来只有人求我,没有我去求别人的道理!香江的服装市场有黄家就足够了,其他工厂显得多余!”
整个采访倒不像采访,而是像黄汉生一个人的一场秀,还是最嚣张最目中无人的那一种。
刘文斌面无表情的放下报纸,喊道:“来人。”
门外,杨勇开门进来,问道:“老板?怎么了?”
刘文斌淡淡道:“我吩咐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而这时另一边的锦江丝袜厂,厂里机器轰鸣,车间里工人们正像繁忙的工蚁一般,低头忙碌着,各个车间秩序井然,除却机器声外,竟没一个人在说话,都在低头做事,车间主任恶声恶气道:“手脚都给我麻利点!都别想着偷懒!”
黄汉生和李廷修正在车间巡视,李廷修十分满意,笑眯眯道:“我们的货应该很快就能上市了。”
黄汉生也觉得这场景让他很舒适,就像看到一个属于自己的机器,正在源源不断的运作,产出,而生产出的东西,将会变成金钱。
黄汉生道:“陈叔,产品先别忙着上市。”
李廷修愣了下,问道:“贤侄,这是为何?”
黄汉生淡淡道:“我要先囤积,至少得囤个几百万双丝袜。”
李廷修大惊失色道:“几百万双?!”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几百万丝袜,这是什么概念?现在整个香江市面上所有的丝袜存货加起来,也不过五六百万双罢了,而黄汉生一来就要囤积几百万双?到时候市场能消化得了这么多丝袜吗……
如果货物囤积太多,导致市场过于饱和,货物不就只能堆积下来,卖不出去了嘛。
“囤太多了,到时候销售不出去可怎么办……”
话一出口,李廷修登时一惊,糟了,不小心把心里真实感受说出来了,他小心看了眼黄汉生的脸色,心里颇为惴惴不安。
虽说表面上李廷修叫黄汉生一声侄子,但是实际上他们俩内心都清楚,黄汉生并没有把李廷修当回事。
黄汉生是香江头号社团大佬黄汉义的儿子,哪怕香江首富来了,对黄汉义也得给两三薄面,更别说他李廷修只是个小小工厂的老板罢了,所以为了巴结黄汉生,李廷修不惜把自己女儿介绍给对方。
企图通过联姻的方式,傍上黄家这颗大树,所以李廷修对黄汉生颇为客气,此时他不小心质疑了对方的做法,心里就难免有点不安。
生怕黄汉生一个不爽,就让他全家喝西北风去了,好在黄汉生并不介意李廷修的话,反而笑眯眯地解释道:“世伯,你的担忧我能明白,不过你先听我慢慢跟你说。”
“首先我们本来进入丝袜这个行业就晚了,市面上已经有了丝袜在销售,我们不具备根本的优势地位,其次丝袜本来就是薄利多销的东西,想要赚钱就得在数量上取得压倒性的胜利,这几百万双丝袜同时放出去,到时候直接抢占龙国内地市场,甚至可以销往海外,岂不是两全其美?”
黄汉生的眼里放出了贪婪的目光,他看着满车间的工人,丝袜正从车间源源不断被生产出来,再由人打包,归置好,放进仓库,数量的积累,越来越多,带给他内心的满足也越来越多,就像一个积累财富的过程,数量的变化,让人心里生出一股成就感来。
黄汉生道:“真是没想到,刘文斌这个野小子,竟然这么有眼光。”
要不是刘文斌做丝袜突然暴富,黄汉生也不会想到,这小小的一条丝袜,竟然能拥有如此神奇的作用,能让人瞬间赚到数量惊人的财富。
李廷修内心吐槽,说刘文斌是野小子,你父亲不照样也是野小子出身?
更何况你还都是托庇于父母的金钱地位而已,说起来刘文斌倒还比黄汉生强上那么一点,至少他孤身一人了,现在这一切都是自己努力争取来的。
当然,这也不会让李廷修对刘文斌产生改观,李廷修依旧很讨厌刘文斌,未来对他的瑞斯纺织厂的打击,也丝毫不会手软。
黄汉生阴测测道:“虽然刘文斌这小子有眼光不错,但是做生意,可不光是有眼光就行得通的,否则怎么解释一个行业里这么多人,最后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永远只有那么几个?”
黄汉生继续道:“做生意嘛,拼的是老板背后的财力、物力、智商,甚至是地位,刘文斌现在就是个光杆司令,又不是名门望族之后,又没有背景朋友可以来帮助他,光靠他一个人就想出来打天下?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点。”
众人纷纷附和,李廷修陪笑道:“贤侄说得对,这刘文斌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丝袜卖得再好又怎么样?等到我们的丝袜上市,保管把他赶出市场,让他变成丧家之犬!”
于是黄汉生非常满意,眼里甚至露出了得意的眼神,他摸摸自己手腕上几百万的表,嘴角勾起,阴测测地笑道:“到时候,我们就能看好戏了。”
李廷修看着黄汉生阴险的笑容,不禁打了个寒颤,也许是想起了那些死在这两父子手里的人,也许是想到了别的什么。
和魔鬼做交易,总是提心吊胆,然而现在的李廷修早已经无法回头了,巡视完工厂,李廷修邀请黄汉生留下一起吃饭,黄汉生原本想拒绝,却不知想到了什么,欣然同意了。
两人回到黄汉生家里,让仆人准备晚餐,黄汉生不经意地转头四处看了看,家里除了他们两个,就是一群仆人,没看到李美凤的身影。
黄汉生装做随意地问道:“大小姐不在么?”
李廷修给黄汉生敬雪茄,笑着说:“哦,小女陪我夫人去逛街去了,今天不在。”
黄汉生失望地“哦”了一生,顿时觉得这顿晚饭索然无味了起来。
时间很快过去了两三天,这天刘文斌都在厂里上班,办公室里桌上放了杯蓝山咖啡,咖啡的香味十分浓郁芬芳,是很好闻的味道。
刘文斌随手翻了翻今天的报纸,又放下了,他端起咖啡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象。
疑惑地自言自语道:“怎么还没动作?”
距离他察觉出黄汉生对他不利,已过了一段时间了,照理说对方应该早就有所行动,却一直到今天还没有任何风吹草动,这让刘文斌感觉到不对劲,办公室里还坐着其他三个老员工。
刘文斌随口道:“你们觉得呢?黄汉生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动手?”
杨勇沉吟片刻,说道:“我认为我们现在千万不能放松警惕,对方一定是在等我们松懈下来,再趁虚而入。”
李秀琴道:“对,黄汉生和他父亲黄汉义一样,绝不是什么善茬,他到现在还没动手,极有可能是在准备大动作。”
至于是什么大动作,用脚趾头猜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手下们议论纷纷,刘文斌反而一脸淡定。
他觉得这是件好事,既然黄汉生喜欢浪费时间,那就由他浪费吧,反正不管他怎么准备,都不可能对他造成威胁的。
别忘了,刘文斌可是来自未来的,以他看穿了后世那么多年的眼光,无论如何,黄汉生都只能成为他的手下败将而已。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一个员工进来道:“老板,栢小姐有事情找您。”
刘文斌便道:“大家先出去做事吧,别担心,对付黄汉生,我早有准备。”
于是手下们便都散了,刘文斌要去找栢安妮,到了她办公室门口。
刘文斌敲门道:“你找我?”
门里传来栢安妮的声音道:“你先等等我。”
刘文斌一脸莫名其妙,却照样做了,栢安妮推门出来,又进了侧间,侧间是个小房间,平时是供给办公室里的人工作累了短暂休息的地方。
刘文斌站在门口,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栢安妮走了出来。
刘文斌一见到她,顿时脑海中血液上涌,差点喷鼻血。
栢安妮竟然穿着丝袜,她很害羞地抚摸了下头发,脚尖不安地动了动,手藏在背后。
刘文斌道:“栢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我可是正经人呀!”
栢安妮翻了个白眼,嫌弃道:“给你看个丝袜,就给你激动的?瞧你这点出息!”
刘文斌笑道:“那你这是……”
栢安妮解释道:“这是我新设计的丝袜,让你看看效果如何。”
毕竟现在栢安妮名义上的身份,是刘文斌厂里的设计师,栢安妮又是个对工作很认真的人,既然接了这份工作,肯定会尽心尽力做好,再加上本来设计就是她的专业,自然更上心一点。
刘文斌这才恍然大悟,走近几步,弯腰开始看,栢安妮大惊失色,慌乱退后两步,差点就摔倒了。
好不容易才站稳,满脸通红,喘着气道:“你你这是做什么呀!”
这离得也太近了吧??脸都要贴在腿上了,她狐疑地看着刘文斌,似乎在判断对方是不是故意而为之。
刘文斌却一脸正直道:“不是你让我看丝袜吗?我当然要凑近点看了,不然怎么看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