栢安妮啧啧道：“他还真不是个普通男人。”
李美凤却不以为然，说道：“这有什么不普通的。”
栢安妮却问道：“小凤，你知道他这次拿了多少的订单么？”
李美凤茫然摇头。
栢安妮神秘兮兮地凑到李美凤耳边，小声道：“至少超过了五百万龙币，兑换成港币现在的汇率82，那就是61万港币呀！”
“什么？”
李美凤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闺蜜。
栢安妮眨眨眼，说道：“这还是往少了估计，真实的数目只会更多。”
闺蜜家里也是开工厂的，想来肯定有知情人士，李美凤不疑有他，但是内心却始终无法平静，光是制作丝袜竟然会有如此丰厚的利润么……
这怎么可能？
翌日大早。
李美凤挽着闺蜜的手，两人同时一脸懵圈，异口同声道：“没有？”
那服装店的店员抱歉的笑笑，为难道：“真是不好意思了，两位顾客。”
“要不你们再看看别的款式？我们店里还有很多其他的袜子……”
李美凤摆摆手道：“算了。”
栢安妮问道：“怎么会没货呢，你们没有去进货吗？”
店员有点尴尬，解释道：“不好意思，我们确实没有瑞丝纺织厂出产的丝袜，。”
她强调道：“不仅我们店里没有，估计现在整个香江应该都还没有。”
李美凤这才想起来，刘文斌压根没有在香江销售过他的丝袜，他都是在内地签的订单。
李美凤道：“诶，看来是买不到了，我们还是走吧。”
栢安妮点点头。
店员便赔笑道：“那两位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两人出了服装店，都是一脸的沮丧，栢安妮揽着李美凤的手在商场的休息区坐下。
李美凤道：“这下怎么办？”
两人本来想着买一双刘文斌厂里出产的丝袜，看看到底是否如传言中那么神奇，没想到香江压根买不到，这下两人傻了眼。
栢安妮无奈道：“差点忘了，他不对香江出售的，都是在内地签的单子。”
李美凤也有点失望，早知道就托人去内地帮忙订几份了，两人商量了一会儿总不能空手而归，于是便在其他店里继续选购起来。
此时的香江还没有购物天堂的美称，但是各国商品应有尽有也算琳琅满目，非常能满足市民的日常需求了。
丝袜的种类不算很多，但是也有得选，只是大多样式都很单一，除了颜色不同外倒是没什么太大区别，看起来好像都一样，两人逛了半天总算看到一条还不错的。
店员笑眯眯道：“一条一块三。”
李美凤咋舌，跟闺蜜对视一眼，对方也有点眼角抽搐，连李美凤这样的大门大户里长大的女孩，也觉得有点贵，可见这丝袜是真的有点贵了。
根本不是寻常人家消费得起的，就拿刘文斌厂里的工人来说，一个月起早贪黑才得6块钱，一条丝袜便要一块三，能抵普通工人小半个月的工钱了，无奈，两人还是十分肉痛的花钱买下了两条。
“额……小凤，你腿比我长，还是你来穿吧。”
李美凤和栢安妮两人在房间里坐在床上，面前摆着两双丝袜，面面相觑。
李美凤心虚地笑笑，说道：“安妮，我觉得我不太适合这种风格，要不还是你来？”
栢安妮想了想，说道：“要不咱们一人穿一条？”
李美凤笑了，咬牙道：“嗯，就这么办。”
衣帽间里两人同时走了出来，落地穿衣镜中是两个身材窈窕的少女，两人都穿着短裙，丝袜衬得腿又长又直，小腿肌肉线条匀称流畅，充满了力量感，有着青春少女的活泼与灵动气息。
李美凤呆呆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与栢安妮。
感慨道：“哇，确实很好看呐。”
李美凤已经有点傻了，她没想到一条丝袜竟然有这么厉害的效果，整个人马上脱胎换骨，变得不一样了，而且她不得不承认，确实很好看。
难怪刘文斌可以拿到那么多订单……
看来是有原因的，李美凤侧身，转圈，欣赏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
“太好看了。”
栢安妮扑哧一笑，揶揄道：“刚才不还不好意思试穿吗？”
李美凤有点脸红，说道：“早知道这么好看，就该早点试穿了。”
栢安妮若有所思道：“据那天去了展销会的人说，刘文斌的丝袜更好看，就是不知道穿在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李美凤眼中浮现出想象，心里不由得也有些向往，喃喃道：“是啊，真想穿上试试，看看刘文斌家的丝袜是什么样子的。”
栢安妮看着镜中的两个美少女，亲密地挽着李美凤的胳膊道：“要不咱们两个也开个公司吧，就卖丝袜，肯定能赚钱。”
看来是刘文斌的成功启发了她，栢安妮也想通过买丝袜来赚钱了，李美凤沉吟片刻，既没有脑子一热马上答应，却也没断然拒绝。
栢安妮道：“小凤你有多少零花钱？”
李美凤想了想，“平时攒下来的，再加上一些亲戚过年给的压岁钱，总共有四千多港币吧。”
栢安妮道：“我也有五千港币左右，咱们的钱加起来接近一万块港币呢！”
1979年这个年代，一万块港币就够普通家庭一年的花销了。
两个富家女竟然随便就能凑出一万块的零花钱，已经算是一笔巨款，栢安妮坐下开始认真盘算起她们的小生意起来。
她是个说干就干的利落性格，什么事情一旦有了想法，就会马上付诸行动，从上次翻墙就能看出来……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也能看出一点栢安妮为人的性格。
栢安妮认真道：“咱们就从刘文斌的厂里进货，然后放在香江卖。”
“你也看到了，商场里一条丝袜就能卖出一块三的高价，这简直就是暴利行业了，咱们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你想想一百条就是一百三十块钱，一千条就是一千三……如果以后能买下个小型的加工厂了，啧啧啧！”
栢安妮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蓝图，手舞足蹈地向李美凤讲述着她的构思，李美凤被她说得也有些心动不已，真要是这样，那么她们很快就能自己赚钱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像她爸这样，开个工厂。
只是她激动之下，却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李美凤弱弱道：“安妮你的想法是挺好的，但是你会不会想得太简单了？”
栢安妮道：“嗯？你在担心什么吗。”
李美凤叹了口气，说道：“咱们之前干的那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刘文斌会接我们的订单么？”
栢安妮自然知道她是指上次翻墙的事情，但是她却没有放在心上。
栢安妮拍拍李美凤的手，安慰道：“放心啦，我保证他不会拒绝。”
李美凤茫然道：“为什么？”
栢安妮眼神深邃道：“刘文斌是开门做生意的，自然不会跟钱过不去，为什么要拒绝我们的订单，白白损失一个顾客？”
“再说商场就是利益场，哪怕是仇人，在利益之下也能成为朋友，谁还在乎之前那点恩恩怨怨的，都是出来赚钱的，不会讲小孩子脾气的。”
很现实但也是实话，俗话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李美凤承认在这点上，闺蜜要比她看得清楚多了。
李美凤道：“那咱们怎么开店？开店要租房子，请员工的吧……”
栢安妮大手一挥，说道：“不用担心，一切我自有办法，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做不做就行了。”
李美凤笑着说道：“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我肯定要跟你一起干啊，咱们不是好朋友么。”
栢安妮笑了笑，高兴地搂着李美凤。
而下午刘文斌正在办公室看报纸，报纸上面正说到龙国内地新成立了一家生产大哥大的厂，全省人民欢欣鼓舞。
刘文斌心想，也是时候去买个大哥大了。
这个年代没有手机，不过大哥大又像板砖一样很笨重，上面接着一根长天线，看起来很滑稽。
但是在这个年代却是实打实的拉风玩意，凡事看过一些比较有年代感的电影的人，应该都知道，这个时代的手机被戏称为“大哥大”。
大哥大造价昂贵，而能用上“大哥大”的人也是非富即贵，主人可不就是实打实的大哥大么，刘文斌正在考虑着，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老李头道：“老板，有人找。”
刘文斌道：“谁啊？”
老李头道：“说是您的同学。”
同学？这幅身体原主的同学么。
刘文斌道：“行，知道了，请他们进来吧。”
门被打开了，刘文斌看着来人，愣了下。
李美凤和栢安妮款款向他走来，刘文斌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感觉自己的耐心正在被一点点消磨尽，不是说好不再来打扰他么，怎么又来了。
刘文斌沉着脸不说话，栢安妮便先开口了。
栢安妮道：“刘文斌你厂里还接订单么？我们俩要订你的丝袜。”
刘文斌一天之内再次愣住了，这剧情反转得让他猝不及防，不是来找麻烦的，是来送生意的？刘文斌心头那点不快顿时烟消云散了，眼神里的冷意也收了起来，赚钱嘛，当然不介意了。
紧接着他很快反应过来，对老李头道：“端两杯水进来。”
又对两个女孩示意道：“请坐。”
李美凤和栢安妮便顺势坐下，栢安妮开门见山道：“你报个价格吧。”
她的气势很强，有种商人的老练气场，想必是跟着家里长辈耳濡目染下自然而然形成的气质，对比栢安妮的强势，刘文斌则显得淡然许多。
他似笑非笑道：“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栢小姐对吧？你父亲是茉莉服装厂的老板。”
栢安妮淡淡道：“这次来我是代表我个人，和我朋友李美凤一起来跟你谈生意，跟家里无关。”
李美凤惊讶地看着闺蜜，没想到对方谈起生意来，竟然跟平时那个大大咧咧的模样判若两人，真是让人震惊。
刘文斌从容不迫地点头，眼神里掠过一丝欣赏的神色，他一早就表过态，两人想翻墙进工厂的事情，他早就不计较了，也没放在心上过。
如今栢安妮带着李美凤过来谈生意，很专业也很有胆识，倒是让刘文斌十分欣赏这一魄力，毕竟栢安妮年龄也不大，跟李美凤同龄，中五都还没毕业，敢想敢做，未来无可限量啊。
刘文斌不动声色道：“那你们先说说需求吧，我厂里不出散单，要订购至少也得千双起步。”
栢安妮和李美凤对视一眼，来之前两人便商量好了，一定要拿下。
栢安妮清清嗓子，说道：“我们订5双。”
刘文斌神色略微意外，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刘文斌道：“可以，一口价一双一块钱，先付3%的定金，合同日期之内保证出货。”
两个女孩倒吸一口凉气，一双一块钱，这跟商场里，一双一块三相比，也没便宜到哪里去啊，而且光进货就要五千港币，这成本也太高了吧，还不包括租店铺，装修，请店员……不行不行，这实在太贵了。
栢安妮深吸一口，表面还是不显露出为难神色，而是一脸淡定。
她换了个称呼，客气道：“刘生。”
刘文斌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栢安妮继续道：“如果这次我们合作成功的话，不出意外我们以后都会从你的厂子里订丝袜，甚至可以签订长期合同，所以我认为在打量订购的前提下，你的价格有必要稍微往下降一些……”
刘文斌心中好笑，这是跟他讲价来了。
他不动声色道：“栢小姐，你这是在给我画饼么？我们甚至连一份合同都没签，你却已经假设了今后会和我们厂又大量交易往来，并且以此假设为前提来要求我降价，我可以认为你没有诚意吗？”
栢安妮一着急就有点暴露了真实性情，矢口否认道：“我没有在开玩笑！我们是真的想跟你做生意。”
此时一直没有开口的李美凤也点头道：“是的，刘文斌，希望你相信我们的诚意。”
刘文斌道：“好吧，那看在你们很有诚意的份上，我愿意降价，9毛钱一条，这个价格如何？比市面上至少要低4毛了。”
栢安妮咬牙道：“3毛，我们订一万双，可以一次性付清所有款项。”
刘文斌一口回绝。
“不可能，成本就不止3毛。”
其实这是托词，3毛早就远超成本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