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灵韵耳朵里钻进来一句她无法理解的话。
目光转移到寻常模样的书脊上,里面记载着世间绝密。
无数学者灌注心血,也得不来的结论和成果,只得到了“不重要”的评价。
沈梦月姐姐说她为了李慎而进行试验。
言语短促、清晰,意义却像是荒诞诗人,狂醉时拿草纸书写的产物。
荒诞程度堪比,为了制作一份清炒白菜,把太阳制造了出来。
李哥哥的生命固然可贵,但太阳,终归是太阳啊。
楼灵韵很想提问,但具体的问题却怎么也构造不出。
但见沈姐姐笑容渐渐淡去,眼镜上符文密密麻麻显现,楼灵韵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地面上的玻璃柜。
里面放置着的,是沈姐姐闭门不出半个月,研究出的成果:
火灵根掺入绿藻,形成暴戾、经久不灭的火种。
楼灵韵刚走进别墅后,便被它震惊到了,随后沈梦月拿出了论文册,惊诧一浪盖过一浪。
事实上,将人工灵根与生物混合的技术,知识六殿中,不乏有人掌握。
但试验品只能短暂存在,持续一段时间后,总会因灵根和灵气作用,爆体而亡,不论动物还是植物。
沈梦月伸掌,感受着玻璃柜内火种的灵气,说道:
“它也不完美,倘若不是表面的结界束缚,火灵根绿藻,极有可能在十分之一秒内爆炸。”
“尽管如此,也没有更好的,能帮助李慎,并让他存活下去的东西了。”
楼灵韵问道:
“我应该怎么做,将灵气输入进去就好了吗?”
“是的,注意不要接触到火种,绿藻的生命形态,脆弱,却又出乎意料的容易发生变化。”
沈梦月手掌摊平,蓝晶书册缓缓飘落至其上。
哗哗几声,淡蓝色的书页翻过不知几千页,才最终停止。
一张仿佛透明水晶制成的纸,被她撕下,轻拍到空中,稳定下来。
“这是输入灵气的法则,你记得按照它来。”
楼灵韵眼睛一行一行下去,问道:
“可我不满足它的条件,必须要结丹期的术法者,才能够促成表面结界的最终形成。”
“我重新设置过启动方式,时间太过紧迫。原本要先帮你突破才是。”
筑基期后期修仙者,楼灵韵,郑重答应下来,望着李哥哥存活下去的“希望”,将灵气收束,运起“逆甘霖”的诀窍。
玻璃缸外的结界,缓缓吸收着她极为特别的灵气属性,黄光以肉眼可察的方式慢慢黯淡。
楼灵韵反复读着“凝忆化册”术法的记载,盘腿屈膝,背下来后,才闭上眼睛。
沈梦月大黑框眼镜上的符文忽得一消,她站起身,走到旁边的书桌前,拿起了一张标记着特殊运算符号的稿纸。
最上方,正中央的位置,用秀气的笔触写着“朝歌晚露花”。
五字旁边,赫然出现了“嬴始皇植物园”六字。
更小的细字介绍了两者的关系,阐述为什么要到“嬴始皇植物园”才能找到“朝歌晚露花”。
她看了一遍,微微笑着,食指和大拇指翻转稿纸,整张纸如同浸入水中那般,变薄变透明,直至消失。
“没有我的帮助,你也能得知这个层次的知识。”
“再等等吧。”
她低语,望向窗外。
夜空晴朗,宇宙的神秘光辉,化身为一个个小点,散布各处。
明明应该使人畏惧,却特意展现出迷人的样貌的天空。
疾行僧古玩市场。
守门老头,又一次跪下,不过这次,跪得真心诚意。
他瘦弱的脊背躬成大虾状,双手呈上一张白纸,说道:
“杜财先生,按照您的吩咐,我记录下来了强大且异常的修仙者的外貌。”
说着,深深磕了一个头。
双手高举。
在他的头颅正前方,油亮的皮鞋半丁不八、随意站着。
杜财食指和中指抽过白纸,问道:
“这就是李慎?”
“回您的话,右边那位男子,自称李慎。”
“左边没有脸的小姑娘呢?”
“她没有提过自己的名号,但她才是强大且异常之人。”
“那你为什么不拦下她?”
老头身子似乎被这句话震慑,回道:
“您说过,离开古玩市场,再强大再古怪的修仙者,都无关紧要。”
“你重复我的话,是想做什么?”
老头身体活像是濒临死亡的野狗,透过衣物,能看到他后背上的骨头如波浪般凸起。
“但不包括李慎,牢牢记住这个名字。”
“李慎,李慎,李慎。”
杜财伸出脚,猛踹老头的后颈。
“带路,李慎去了哪里?”
老头承受着颈椎断裂的疼痛,施展术法强撑,为杜财引路。
下了楼梯,老头大喊道:
“三楼的所有人,停止你们的行为,恭迎古玩市场主人。”
“不用了。”
老头砰得跪倒。
三楼的商店老板们齐刷刷走出店门,望见杜财身影的先跪下,感受到杜财逼人灵气的,慢一步,也跪了下来。
满足苛刻条件的顾客们,不知所措,挤在各个门店的门口。
有人喝道:
“搞什么,做不做生意,赶紧收了钱,我还得办事,你们懂不懂时间就是金钱!”
但声音戛然而止,鲜血溅在旁边跪着的老板脸上,他却不敢擦拭。
杜财摸了摸他的光头,顶上还象征性点了一枚圆币大小的结疤。
顾客们一时间骚动起来,但大家都是筑基期以上,立马冷静,全都看向了他手里的角旗。
没人知道它的名字,但所有人都知道它的效果。
前段时间,执法宗的一位高马尾小姑娘,曾命人拿着类似的角旗,无视着人间界的限制,将各种密会交易派遣的隐蔽之处杀个片甲不留。
光头杜财动手便是明证。
角旗的范围中,谁都可以施展术法,但顾客们无人敢动。
谁都知道,哪怕第一次遇见杜财的修仙者,也能感受出来,他身上那股令人绝望的灵气威压。
结丹期中期!
只见杜财往前走了两步,脚步声回荡在广阔的三楼大厅角角落落。
“客人们,我杜财,虽然在修为上略胜各位一筹,但你们也清楚,古玩市场开办至今,从未有过,欺辱顾客的事情。”
“而他,”杜财手一挥,一柄风刃忽得刮过,将那人还没来得及消散的尸体从中劈开。
却有一处格外坚硬,风刃碎成两半。
众人转头,看到风刃没有击碎的物品,竟是一枚闪着金光的宗灯。
“他居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盗窃,你们知道规矩的。”
“现在,客人们,请不要议论,慢慢从我身后离开,事后再到这里,报上姓名,可以领取赔偿。”
老头站起身,带着客人们离去。
大厅只剩下商店老板们。
杜财高举白纸,问道:
“有没有人见过他?”
白纸被裁去一半,刁珠佩身在的左边,已不见踪影。
只剩下李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