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光轻微,像被风刮过的烛火般闪动,世界也跟着闪动,灰色、彩色交替。
李慎张大嘴,脑中第一反应便是:小姑娘不讲信用,突然发疯,就要将他立即处死。
他忍住了拔剑的冲动,静静看她右手挥舞,肉红色的无鳞蛇,肌肉紧绷,纠缠着她的手腕。
可红色褪去,如墨水被清水洗尽,蛇重新化为了透明的胶状物质,缩回衣袖。
刁珠佩转了转手腕,似乎查看有没有胶状物质遗留,才轻轻拍了拍手。
眼睛里的绿光也如流星般划过消失。
“你怎么会摩呼罗迦的术法?”
“本身就不难学,随随便便比划两下就能学会,”她蹲下去,两根手指顺着好比猫的脑袋,一路摸到肥肥胖胖的脖子,说:“快学吧,还得教会小橘猫呢。”
李慎听她说得认真,双眼注视过来,正等待他施展,便也不再墨迹,学着姿态,右手伸出,才发觉前路茫茫。
“我该怎么施法呢?诀窍跟原理总要说说吧?”
“哪有什么诀窍,燎原殿掌控的是能量,也就是所谓天地之气,摩呼罗迦呆头呆脑,也学不会高深的术法,”
“你就这样弄一下,再那样弄一下,最后结合一下,就成了。”
“什么?这样是哪样?那样又是什么样子?”
“自己想,修仙修道,还能像现代教育学一样手把手,喂雏鸟虫子那样喂你不成?”
话倒是不错,不过态度差得像自己欠了她几百万。
衬衫借机讨好道:
“朋友!我的好朋友!不然你听听我的梦想,我教你怎么学会滑不溜秋蛇眼睛冒光术法。”
李慎闭上的眼睛重新睁开,自然而然往向衬衫的地方,眼神跟刁珠佩上半身对上,惹来几声冷笑。
本来不用隐藏,大声说便是,但衬衫究竟穿在哪儿的问题没有解决,始终无法说出口。
你能跟小姑娘说:
嘿,漂亮姑娘,我能和你穿着的衣服聊天,你能稍微把外头衣服解解,或让我靠近点,好听清楚它的话。
可能真正的色狼和胆大妄为的帅气男孩能够如此。
但明显李慎做不了,只得快速转移视线。
香樟树结结实实立着,不知名的淡紫色花朵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清香,仿佛怕生的妻子,紧紧靠在它脚下。
他重新将视线收回,投到被彩霞派掌门砍飞,又不知为何恢复的右手。
惨白的皮肤几乎能和月光媲美。
“你应该听得见吧?我只能以轻柔的方式跟你沟通,你的梦想是什么,说吧。”
“你答应啦?”
“丑话说在前头,我命不够长,只有最后一个月的时间,还有许许多多的事要做,要是你的梦想不着调,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就算我答应下来,也只能遗憾收场。”
“你如果抱有太大期待,还是不要开口的好。”
衬衫打断道:
“您放心,您愿意倾听我的梦想,并且尝试,就已经足够了,哪里还有我责备您的事出现,那么我可以说了么?”
“说吧。”
“我的梦想是,您亲手,将我从刁珠佩身上剥离。”
“啊?你被她穿在哪里?”
“最里面,瑜伽服,贴身衣物,我。”
“你为什么会在贴身衣物里头,衬衫应该穿在内外上衣之间吧?”
“理应如此,我也苦恼得吃不下饭,如果我能吃饭的话,老是接触到刁姑娘的肌肤,也让我食欲不振,如果我有喉咙的话。”
“停,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我完全打不过她,你准备让我怎么把你脱下来?”
“难道不应该是您想办法么?”衬衫居心叵测说道。
“对了,您如果好奇的话,我可以告诉您,我的颜色是粉红色。”
“你的颜色关乎什么吗?”
“那倒没有,只是粉红色很不符合刁姑娘的气质,没错吧?”
李慎看着刁珠佩慢慢皱起的眉头。
好比猫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并没有为他发出的声音吸引,眯着眼睛享受着佳人抚摸。
要诱骗小姑娘将衬衫交出的办法,李慎霎时间头脑风暴,想出了不下于一只手的数量,离谱程度之高,好像他第一次做高考试卷,就奋勇拿到了考入九八五、二一一的好成绩。
他甚至产生了卑劣的怀疑,是否男人的聪颖敏锐,只有在类似的问题上,才能展现出淋漓尽致的效果。
还是自己就如同刁珠佩所说,老跟女孩子纠缠不清,因为存在某种本性上的缺陷。
一咬牙,马上就要死了,卑劣就卑劣吧,想得再多还有什么用处。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人生艰难,也让自己通行一会吧。
“我答应你,你是不是还要告诉我世界秘密?”
“您想要知道?可我的预感强烈,此刻并非告知之时。”
李慎跟衬衫再扯了几句,右手都快举累了,才达成共识。
死前尝试脱两次,脱不下来就作罢。
“滑不溜秋蛇眼睛冒光术法,口诀和灵气操纵原理,我一概不会。”衬衫诚恳说道,“但另有秘密,我能告知,便是刁姑娘为何能够运用这等术法。”
“不过秘密也是秘密,其实还能当我们的交易内容,你快去世,我也不计较太多。”
李慎听着,记起了第一次遇到朝歌晚露花,左手边林子穿过去就能到达那方田地。
小黄花也考虑到自己的现状,给予了列子草的配方。
今时不同往日,相似的林子不相似的对象。
要是她在就好了。
“我以为刁珠佩是森罗万象殿的人,所以能够运用燎原殿的术法,很合乎常理。”
“毕竟蛇眼睛冒绿光术法,比起‘灵台方寸结界,方便许多,不以己方性命冒险,便能限制住修仙者。”
衬衫支支吾吾地、极不情愿地、简直像是痛心疾首地,开口道:
“接下来的话,也能算作我们的交易内容,事关刁姑娘,每一句话,都像是藏在伟大世界中的无上秘密。”
“但毕竟它不是我要说出来的世界之秘,堪称白送。”
“你能理解我对您的尊重吗?”
李慎不理解,但点了点头。
“你嗅进刁姑娘的气息,你便永远成为她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