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浅念手指缠着长发,思考,回:“栽赃嫁祸泡汤了,干脆继续杀人灭口,一了百了。”
萧衍深笑:“真是只聪明的狐狸。”右手,垂着,隐隐内力,将出未出。
容浅念抬眼,丹凤眸子颤了颤,长睫打下深深暗影,看不出表情,只是嗓音玩味:“那可就不好意思了,在你杀人灭口之前,本王妃还有一出戏呢。”
萧衍怔住,片刻,出手。
一盏明灯晃过,已经没了女子的身影,随即,只闻女子悲痛的喊声,响彻这夜:“啊,血,好多血,七姐姐……”
青灯,高放青苔石子,照着萧衍脸色大变,照着小径路上一张张惊慌悲痛的脸。
“年华!”
撕心裂肺的一声呼唤,惊了林中的夜鹰。
那是文氏,身后,是容儒海,苍老的脸,还有忿恨的眼,从远处,奔来,汹汹。
萧衍忘了动作,惊乱地看着地上的女子,她悲痛地哭喊,唯独那双丹凤眼,全是得逞后的浅笑,仿佛在说:你看,你输了。
地上,白衣染浸了血色的女子还在挣扎,无法出声,手指颤着,指向容浅念。
容浅念俯身,凑在女子满口血渍的唇边,嘴巴张张合合,瞳孔放大,忽然,手一垂,再无声息。
无人知道,最后,容年华说了什么,除了容九。
容浅念大喊,悲痛欲绝:“七姐姐。”
地上血泊里的女子,再没有睁开眼。
“孩子!”容浅念颤着手,缓缓指向萧衍,“你好狠的心,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下得了手。”
萧衍傻了,鹰眸,死死瞪着容浅念,嗡嗡耳鸣。
“你还我女儿。”
“年华,年华,我的女儿。”
“萧衍,你会不得好死的。”
“你去死,去死!”
“……”
夜里,空荡的紫竹林中,来回荡着的,都是哭声,喊声,咒骂声,久久不息。
亥时,容家七女年华,殁。
子时,从未安静的相府,又传出阵阵悲痛呼喊,从常林阁。一夜,没有停息。
“繁华,繁华你醒醒,醒醒。”
“啊……啊……”
“……”
血腥,在常林阁里喧嚣,悲戚冷了这夜。
“繁华,你别丢下娘。”
“你睁开眼,睁开眼。”
“我们不争,什么都不要了。”
“……”
“你为什么不争,为什么不争,那是你的命。”
“女儿,我的女儿。”
“……”
常林阁里,林氏撕心裂肺的哭声,一屋子呜咽,然,流苏帐中,女子睡颜安详,眼睫从未睁开。
天外,轰雷阵阵,雨,又开始磅礴了,相府里,处处死寂,只有哭声飘荡。
正厅,容相满脸苍老,老泪纵横,整个人瘫软。
门外,侍女扑通跪倒,抬眼,满脸的泪:“老爷,十一小姐她……”
“繁华?”容相恍惚着,麻木的眼,“繁华怎么了?”
侍女咬牙,叩首:“十一小姐,没了。”
容相合眼,瘫倒在地,顿生满头白发。
子时,容家十一女,天家东宫良娣,薨。
这夜,白绫挂满了横梁,右相容府里哭声惨绝,久久不绝,惊扰了京都安睡的百姓,天雷阵阵,轰鸣里,都是惊叫痛苦,整个京都,一片惨然荒漠。
辰时,右相容儒海一身白衣,头戴棉麻,进宫请命,皇城外,只闻相爷悲痛之声:“请皇上为老臣做主。”
“东宫太子萧衍还我儿性命。”
“二女糟害,老臣,以死相谏。”
“……”
城门上,鸣冤鼓阵阵,一直到天明。
已时,惠帝下旨,缉拿太子萧衍,关大理寺候审。
太子一朝下狱,东宫陨殁。
已时三刻,相府已亡人的棺木被抬至宫门,环绕两具棺木,百人恸哭,高呼‘天子犯法,杀人偿命’,整座皇城笼了厚厚阴沉,长信殿惠帝,迟迟未下处决令。
帝京之内,人心惶惶,天家秘闻,市井里,口口相传。
“昨夜,听到了吧?”
茶楼里,坐着稀稀朗朗的茶客,拼起了桌,聊起了昨夜大乱。
哄闹声一片,三三两两,兴趣高涨。
“怎么可能没听到?相府的哭声怕是传遍了整个京都,阴森森的,谁还睡得下。”
随即便有人应和:“这会儿圣上怕是也合不上眼吧。”
“哪止啊,从相爷在城南门上击鸣冤鼓到现在,长信殿都请了好几批御医了,听说啊。”说话的男人掩着嘴,压着声音,“皇上都吐血了。”
席间,三大五粗的男人啜了口茶:“能不吐血吗?养出那样残暴不仁的儿子,竟看不出来,萧衍如此麻木不仁。”
如今,整个帝京,上到朝中百官,下到平民百姓,甚至垂髫小儿,论起太子萧衍,那都是咬牙切齿、谩骂鄙夷。
又有人问了:“这相府的两位小姐真是太子杀的?动机是什么?”
“这事,众说纷纭,不过……”男人招招手,众人凑近耳朵,男人环顾了一周,“不过相府里有人传,说是容八小姐怀了太子殿下的孩子,太子做出了这等出格的事,自然容不得那个孩子,便痛下杀手,正巧被难眠的殁王妃撞见。”
说的人,头头是道,听的人,津津有味。
如此一说,倒是可信,众人不禁对萧衍猝了一口‘人面兽心’。
又问:“那关十一小姐什么事?”
那说事的人,吞了口茶,歇歇气,继续:“可不就是巧了,这十一小姐院里的一个奉茶侍女当晚潜逃被抓,问起缘由,说是受太子指使,给良娣娘娘下了药,然后栽赃给正在相府拜回门礼的殁王爷。”
众人恍然大悟,毫无怀疑,对萧衍那更是嗤之以鼻,三三两两的咒骂声不停。
“竟没想到太子这等心狠手辣。”
“真他妈不是人。”
“简直丧心病狂。”
“杀妻灭子的衣冠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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