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了人类思维逻辑关系之后,在面对焦虑、迷茫和痛楚时,会多了一些应对策略。
她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那个让她“坐如针毡”的家十年了。
从前从不敢奢望自己能被接纳,每一个没有为家做出贡献的日子,都要看人脸色吃饭。
她经常怀疑自己是不是捡来的,根本不是爸妈亲生的,所以才这么不受待见。
小小的少年,内心装满了大大的忧愁,而宁玉自小就是无法掩饰自己情绪的人。
奶奶骂她:“一脸苦相,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今生派你来讨债”。
宁玉本就纤瘦,大眼睛、长睫毛、高鼻梁,嘴角边上两个小酒窝。鹅蛋脸却因为营养不良,让脸型有些尖,尤其是脸颊上没有肉,所以不笑的时候看着就像是不开心的样子。
小时候尝试过练习微笑,笑起来会不会讨喜一些。
可她微笑的时候又会被泼冷水:人狂有祸。
无论什么季节,什么天气,什么时间,宁玉都是一个表情。
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是谁把她当作惩罚别人的手段带到这里,又是谁把她带到这个世界受苦受难。
百思不得其解,想了好多年,现在她不想去探究了。
一个人出生到这个世界,并不是她本人能够选择和决定的,她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也无法改变自己的血缘关系,无法挑选自己的家人。
既无法改变,那就接受这个事实。既无法改变,那就只剩下余生怎么活的问题。
宁玉自知读书是唯一的出路,唯一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唯一可以离开这个家,未来不至于越来越难的途径。
无论读书是不是真的没有用,她也想坚持下去,就算是南墙,她也要自己去撞一撞。
咸菜就米饭的高中三年,她坚持下来了,自己养活自己的本科四年她撑过来了。
人生这场体验,还没结束,这里不是终点,那些被每一个坎坷照亮的时刻,是否能成为走向未来的铺垫,她不确定。
仅仅是活下去,日子能变好吗?未来是否依然像白开水一样无滋无味,自己是否有资格拥有幸福。
通往幸福的路口,她不能保证能够找到。
既然做与不做都是错,那这个“错”是否存在虚假,是否是被强加、这没头没尾的沉郁何时才能到尽头。
善待自己才能宽容待人
宁玉自小就有一套自我调节情绪的系统,但是她不确定这套体系是否正确,起码她调节的效果就是宽容了别人,但是自己心情并没有变好。
她总是安慰自己,父母长辈是因为日子过的太苦,心里没有甜,所以说出来的话才如刀子一般尖锐,扎的人
当人们处于不得已的情况时,总是想尽办法去适应它,想办法把悲伤和痛苦化解。
哪怕并没有真的得到化解,至少避免了正面冲突。
宁玉觉得自己是个没有童年的人,未曾有过做梦的机会。
现在她提醒自己:你早已不是小时候那个面对责备束手无策的孩子了。你可以做梦,你可以犯错。
她甚至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重新养自己一次。
进律所的第二周,就到了发薪水的日子,入职的时候禹杰送的礼物是一个精美的马克杯,上面有一只玉兔。
宁玉只上了两周的班,还不到发薪水的时候,禹杰替她申请了预支工资。
她想给学长也买一个礼物,她选了一个肩部按摩的u型枕,放在休息室,午休的时候能用上,因为她发现禹杰午休时,总是靠在椅子上就睡着了,醒来后一直按揉肩膀,很不舒服的样子。
接受过别人的善意,她都想双倍的还回去。
这两周她跟着禹杰出席了两场慈善机构组织的活动。事务所为了宣传自己的形象,决定为弱势群体提供免费的法律援助服务。
直到这一刻,宁玉才安下心来,她一直担心自己只是被同情的对象,所以资格不够也获得了这份工作。
如今她确信,自己能够在银行帮上忙,能给禹杰帮上忙,不会拖后腿。
法律援助服务是今年律所新的决策,刚刚开始对外宣布,尚未接到案子。
禹杰给她做了一些心理建设。
辩护解决的都是一些冲突事件,多少肯定会存在负能量,他担心宁玉承受不住。
禹杰的担心是多余的,其他年轻人可能很容易拥有梦想,但宁玉不是,她是进了银行这两周才敢做梦,在这里她有了人生第一个梦想。
教育心理学没有帮自己走出困境,本科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对人生没有任何期待。
但现在不是了,她开始对未来充满希望、充满了好奇,她也想看看自己能走到哪里。
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她不想任自己的生命就此枯萎下去。
禹杰给宁玉找来了大量的旧案子,给她先熟悉一下。
宁玉发现自己对法律这个专业很感兴趣。
银河给她的不止是一份工作,更多的是让她重新感受到,生活还能有其他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