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很快越过徐灿灿的脸,向前走去。徐灿灿在外面从来不装娇弱,她两手撑地坐了起来,眼睁睁看着那个穿着黑色绸袍的瘦高男子走到胡熙云旁边,弯腰拎起昏迷的胡熙云就离开了,很快就消失在桃花林中。
徐灿灿坐在地上,有点茫然。
地下有点湿,即使隔着褙子和裙子,她依旧能够感受到屁股下面的湿冷。
桃花清淡的香味、青草青涩的味道和泥土的土腥味混在一起,是一种奇怪却熟悉的味道她前世跟爷爷奶奶住在郊区,这种味道伴随着她的成长……
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徐灿灿仿佛刚被惊醒般弹了起来,她下意识地从上到下摸了一遍发髻还算整齐,钗子也没有掉,可是褙子和裙子都沾上了一丝泥土草屑。
一个蓝衣青年沿着小路走了过来,他看到徐灿灿,一双漆黑的大眼睛顿时弯了弯,对着徐灿灿微微点了点头,笑了笑,然后离开了。
徐灿灿认出他就是跟着凤眼美少年后面的那个英俊青年。
徐灿灿背对着桃花树,闭上了眼睛,略一思索便歪在了地上,故意大声“哎呀”了一声,坐在地上摆出姿势,然后就大声叫“小香”。
回到家之后,徐王氏看到徐灿灿的样子,不由埋怨:“明年都该嫁人了,现在还这么不着调,以后再也不让你出去了,安安生生在家做绣活吧……”
她一边埋怨,一边把烧开的热水往浴桶里倒。
徐灿灿脱掉外衣,只穿着白色中衣立在一旁,听着母亲的埋怨。
她闷闷道:“知道了。”
徐王氏试试水温,觉得差不多了,忙拉过徐灿灿:“来,娘帮你脱衣服!”
徐灿灿虽然已经十五岁了,可是她一直娇惯徐灿灿,虽然灿灿长大了,可她常常不由自主还是把灿灿当小孩子照顾而徐灿灿顺水推舟从不拒绝。
“嗯。”徐灿灿就真的坐在床上,让母亲帮她脱衣服了。
等徐灿灿泡进了澡桶,徐王氏才问道:“灿灿,胡家大郎怎么不见了?”
“我怎么知道,”徐灿灿泡在热腾腾的水里,长长的睫毛挂着小水珠,漆黑的大眼睛湿漉漉的,白皙的小脸也变得红彤彤的,“也许不愿意看着我们这些小丫头玩,自己溜了也未可知!”
“要洗头发了,闭上眼睛!”徐王氏拿了皂角水揉搓在徐灿灿已经湿透的长发上。徐灿灿有一头浓密漆黑的长发,披散下来直到臀下,头发太长太多不好洗,徐王氏每次都得帮她洗。
徐王氏揉搓着徐灿灿的长发,嘴里取笑着徐灿灿:“灿灿啊,老人都说呀,头发浓密的人,把聪明窍全糊住了,脑子就笨呢!”
徐灿灿嘟着嘴:“我是很笨啊,可是我有爹娘,有弟弟,才不用怕!”
“傻丫头”徐王氏笑了,“你总要嫁人的,爹娘和弟弟总不能跟你一辈子!”
母亲的手轻轻地按摩着徐灿灿的头皮,很舒服。她眯着眼睛看着前方,希望这样的时光永永远远延续下去……现在她只担心胡熙云会说出有损她闺誉的话。
第二天,徐灿灿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带着小香做针线,干家务,照顾弟弟徐宜春。至于胡熙珠那边,她自己不愿意去,又怕胡熙云连累自己,就让小香去胡家探探消息。
小香很欢快地回来了,一回来就凑到徐灿灿耳边,神秘兮兮地叽叽喳喳告诉徐灿灿:“姑娘啊,你猜胡家大郎怎样了?”
徐灿灿瞟了她一眼,继续拿着绣绷绣手帕上迎春花的花瓣。
小香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昨天中午胡大郎就回家了,脸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嘴角肿了,眼睛只剩下一线天了,鼻梁也被打断了哈哈哈!”
徐灿灿扎下一针:“那胡大郎说什么了?”
“说是去城里玩,被东关的地痞给打了!”小香又叽叽喳喳说胡熙珠把翠英给了胡大郎什么的。
徐灿灿听了这话,手里的活停了下来,她不动声色地瞅了小香一眼。
小香和她视线相接,忙低下了头。
徐灿灿大约明白了小香的意思,可是胡熙珠这么做,不代表她也会这么做。一则是她弟弟徐宜春今年才九岁,比小香还小三岁;二则徐宜春将来总要娶妻的,她可不愿意因为小香而令弟弟和未来的弟媳有心结。
徐灿灿低头刺绣,状似不在意道:“宜春今年才九岁。”然后闭嘴不言。
小香静了静,转移话题:“汴京大老爷派了总管徐森带着四个家人过来送信给老爷,还不知道信里说什么呢!”
徐灿灿终于绣好了一个花瓣,举起绣绷仔细端详,嘴里不紧不慢道:“也许是在信里说话祖母的情况吧!”
晚上吃过晚饭,徐灿灿终于知道书信的内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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