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二人送出屋门,老远依旧能听见叶老鬼的声音。
“瞧见没?我种活的,你不行吧?所以说不能老想着吃桃子,也要想想如何种桃子……”
詹锦凤忍不住笑弯了眼睛,这才关上门进了屋子。
墙角里种的桃子活了,这镯子的确不一般,若是以后桃子下市,说不定还能卖些其它的水果,母亲的病也因此好转,所以那几分地不要也罢。
只是今日实在忍无可忍,跟陈氏的关系闹僵,只怕最近几日不会太平。
叶老鬼跟陈佑安走在回去的路上,二人还在为刚才桃子的事情争吵不停,说白了陈佑安偏是不信这桃子会是叶老鬼种活的!
“你说是你养活的,为何不在你家中的院子里养着?分明是那小丫头养活的,你自己邀功而已。”
闻言叶老鬼尴尬的咳嗽一声,别开视线:“那种事我怎屑于去做?明明就是我养活的。”
二人正说着,背后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陈先生,晚辈晨绍延拜见先生。”
闻言叶老鬼眼皮子一抽,瞥了眼身边的人,只见陈佑安已经转身,捏着胡须平静的看着背后。
晨绍延冲陈佑安行了孔子礼,他好奇的打量了一下依然背对着他的老者,便道:“陈先生,家父想请先生去京城游玩。现在的京城正是风景最好的时候,还望先生赏光。”
陈佑安却是有些迟疑,晨家在京城乃是名门望族,决计不会只是去游玩这么简单的事情。
正想着,叶老鬼却悄悄的靠过来,用胳膊肘捅了捅陈佑安,悄声道:“老家伙,请你去你就去嘛,你不是一直想大展宏图的么?”
陈佑安垂下眼皮,曾经他一直想在仕途上崭露头角,只可惜自己不肯贿赂那些贪官污吏,便被人诬陷,从此一路波折,所以他才会跑到偏远的乡下种种田,自娱自乐。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陈佑安不禁自嘲一笑。
“哼,还尚能饭否?我看你桃子没少吃,小丫头给我那一筐都让你给吃了,也没见你克化不动!”
陈佑安不禁哑然失笑,他似是思量再三,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明日卯时,老夫自会去见你!”
晨绍延闻言心中一喜,又行了礼,这才翩然离开。
陈佑安却是瞧着那个背影,不免感慨:“年纪轻轻,就能只身出来办事,真是年轻有为。”
不经意的低头,却见叶老鬼不知何时转过身来,目光炯炯的瞧着早已离去的人影,脸上却荡漾着一层淡淡的笑意。
“不看看骨子里流的是谁的血!”
陈佑安捏着胡须疑惑道:“你说的是宁国公晨宁荣?那个无事不通的文武全才,大前朝的开国老将?”
叶老鬼哈哈一笑,便转身往家中走去。
“老东西,将来平步青云,可不要忘了上有温柔乡水月镜花,下有淋漓风拨云开雾!”
见平日里轻狂的人难得说出劝诫的话,陈佑安不禁笑笑,叶老鬼实在告诉他,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希望他不要沦陷其中无法自拔。
第二日一早,陈佑安便去了约定好的地点,远远便看到早就等在那里的一队人,晨绍延今天的穿戴的格外正式,白玉发冠,镶金软甲,外套大红织锦罩衫,腰间别着一柄寒剑,眉宇之间多了几分英气,倒是跟前几日的书生气息不太一样了。
想想荣国公晨宁荣武将出身,晨府中人即便是文人也崇尚武学,倒是都继承了老将军的血,个个文武全才。
几日下来,依旧没有丝毫下雨的迹象,太阳炙烤的人难受,詹锦凤将地买了二两银子,一并交到母亲的手里。
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已经说给詹绣芸听了,詹绣芸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没有一直皱着,似乎有什么心事。
“娘,该吃药了。”詹锦凤小心翼翼的将药端过来。
“好孩子,你跟你婶子吵架并不是好事,将来你是要嫁过去的,得罪了婆婆,可怎么好?”
她本就不想嫁过去,现在听到这番话,却并不担忧:“那等婶子来了,我再给她陪个不是,只是没想到那些人竟然是婶子带去的,所以才会如此。”
詹绣芸叹了口气:“若是娘没有生病该多好。”
詹锦凤眼中一阵酸涩:“娘,你会好起来的,跟以前一样的。”
詹绣芸笑笑,伸手揉着女儿的面颊:“好孩子,若是你婶子来了,记得说些好听的,知道了么?”
詹锦凤只好点头。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便听到外面大门吱嘎一声被人打开的声音,而后陈氏便笑嘻嘻的走了进来,见屋子里面母女二人,便热情的笑道:“大妹子,看你气色不错,想是好多了吧?”
“好多了,姐姐快请坐!”
陈氏豪不客气的坐在炕头,转头看了眼低眉顺目的詹锦凤,笑道:“凤儿,我跟你娘有些话要说,你先出去耍一会儿。”
詹锦凤看了看母亲,见母亲点头,这才退了出去。
前几天还闹的不愉快,现在却突然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跑上门来找娘,还要支开自己,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想着詹锦凤便悄悄的走到窗台下面,竖起耳朵来偷听。
见人走了,陈氏才笑道:“大妹子,姐姐就是来问一句,大妹子倒是是不是诚心要将凤儿嫁给我们家阿郎。”
“那是自然,风儿毕竟是我的女儿,哪有娘不盼着自己闺女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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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垂下眼皮:“既然这样,那就早些请媒人,订了日子,咱们都可安心。”
“这……”詹绣芸不是不盼着女儿嫁人,而是知道前段时间两人刚闹的不快,想等着误会消除了,那女儿也能少受些白眼。
“都是我这病拖累了,现在少不得人照顾,这可如何是好?”
“这有什么?咱们两家挨着,到时候成了亲,凤儿不是依旧可以日日伺候在大妹子的身边?到时候让阿郎一起来,岂不是要好得多?”
“但是请媒人要花钱,现在赚来的银子,都买了药……”
“没钱?”陈氏不免横起眉毛:“不是才卖了地得了二两银子,也都买药了?”
陈氏态度的变化让她一滞,倒是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咳……那……那……”
“那什么那?我看妹妹是舍不得将凤儿嫁给我们乡下人,你们打从城里来,自然是看不上,倒是想拿我们取乐子,搏个笑话而已吧!”说着陈氏冷笑一声:“要是妹妹想,这诺大的家里,哪里省不出请媒人的银子?你们自己偷偷的卖绣品难道我不知道么?二十文一两的桃子卖的比谁都贵,银钱不会凭空消失了吧?家中的收成难道卖不出去了么?别以为姐姐傻的什么都瞧不出来,你敢悔婚,我陈氏就敢保,这十里八村,你谁也别想嫁!”
狠戾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现在情况已经变成不嫁不行,一时间詹绣芸竟然有些后悔,自己竟然想着将女儿嫁到这家!
胸口一阵憋闷,詹绣芸猛的咳嗽起来,陈氏厌恶的坐到一边:“行啦,你的病不是好些了么?装模作样的是想怎样?”
她一脸诧异的看着突然变脸的人,忽而想到女儿曾经说过的那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
“咳咳……不……不嫁!”詹绣芸掩着嘴,一边咳嗽一边憋红了脸,瞪着眼睛道:“我女儿,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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