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初若怔了半晌才问道:“大姐,这些事,都是九王爷一个人捣腾出来的么?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他一个王爷,吃穿用度本就不必发愁,他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太子殿下对此就没什么想法么?”
文初霁不以为然的道:“他就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这些事,自然都是……”她忽然一顿,不期然的回想起太子殿下说起苏曼曼的神情来:“这位苏姑娘倒是个妙人,脑子里装满了奇思异想,一个女人家,不怕吃苦,也不忌惮抛头露面,听说老九手底下一干人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先时还下绊子添乱来着,到后来竟各个都服服帖帖的,把个生意做得有声有色,如今不说遍布大江南北,可哪个重要城镇都有她们的人手和店铺。更难得的是这位苏姑娘做得一手好点心,听说是因为从前她的相公爱吃甜食……”
太子殿下不是不知道这苏曼曼是何许人,说到这时还特意朝着文初霁望了一眼,仍然若无其事的对太子妃徐氏道:“可听说她与她的丈夫早就和离了,显见得这男人也是个没眼光没福气的。”
当时徐氏便笑道:“做夫妻是需要缘份的,天底下没眼光的人自然没有福气。”
文初霁回了神,道:“实不瞒你说,我也是偶然听殿下提起过,你们家那位六爷不只书读的好,更是做生的好手,还是十几岁在外求学时就开了几家铺子,到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听说九王爷的生意,倒大部分都是接手了他的铺子,才在这个基础上发展壮大起来的。”
文初若的心被什么绞的成了碎屑,一点汤汤汁汁都没有了。她不是没怀疑过,可陈云正的人和事她根本插不进手去,只知道苏曼曼走时他给了她许多银两,可到现在她连个具体数目都不清楚,现在又听说他把他的铺子都献给了九王爷,她更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此时心中简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文初霁又道:“那苏曼曼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幸亏打发出去了,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只要男人还在你手上……”
文初若现在只想大哭一场。什么人还在她手上,她现在手里哪还有人?除了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陈云方,她早就众叛亲离,孤家寡人一个了。
文氏自然不甘于承认自己的失败,脸色几度变幻,到底稳住了,对文初霁道:“九王爷倒像是一下子就出息了,这人变化可真大,他这一出息,最高兴的自然是皇上了,便是太子殿下念着兄弟之情,想来对九王爷也是极欣慰的……”
太子殿下就不想想,如果一个人心无大志,怎么会突然一下子就耀眼起来了?他就不去想想这背后的变化意味着什么?还是说太子殿下仍然没意识到危机已经逼近,还觉得九王爷是从前那个不值一提的纨绔?
文初若真想一针见血的质问文初霁一句:“太子殿下就不担心这景韵贤有不臣之心么?”
文初霁微微蹙眉,道:“太子殿下自然是欣慰的,兄弟们好了,他这做兄长的也放心,便是圣上,也只是说人各有志。龙生九子,种种不同,老九稀罕做生意,可见当初把户部交给他是没错的,还开玩笑说如果将来国库空虚,就指望着老九的这爿生意了呢。”
文初若没法儿,只得十分露骨的建议文初霁:“皇子到了一定年纪,不是都要就藩的么?九王爷的事可有眉目了没有?”
文初霁叹口气,道:“他那圣上的欢心,一时半会怕是没有打发他就藩的意思。”
文初若却轻而低声道:“殿下也该早点打算才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户部管着钱粮,总在九王爷手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文初霁点头道:“那倒是,可如今急不得,只好从长计议,把老九监管在京城也不是没有益处,起码他有什么风吹草动是一眼即可看得清的。”
文初若在心底叹息一声。她终究只是个外人,又是个女人,太子殿下定然有所计议,只是为何要跟她说?更不需要她来多嘴。
文初霁削了苹果递给文初若,含笑道:“总说外头的事干吗,你从前对这些人和事是最不感兴趣的,倒是你,如今和姑爷处的如何了?”说时促狭的眼神就落到了文初若的腹部。
文初若淡淡的道:“还能如何,就那样吧,他现在一门心思的想着科考。”
文初霁便劝道:“等忙过了这阵,你们夫妻还是尽快要个孩子吧。我瞧你最近气色不错……”
文初若心里乱成了一锅粥,哪有心思想什么孩子不孩子的事,正无以自处呢,听侍女进来报:“表小姐们到了,娘娘请侧妃娘娘和六姑娘到前头坐着说话。”
文初若回到家时,累的神疲力竭,进了院就吩咐人备热水她要洗浴。这会天色还早,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因此她就特意在浴桶里多泡了会儿。
陈云方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门口,倚着门框看着她。
文初若只懒懒的瞟他一眼,道:“你先出去,有事也容我沐浴完之后再说。”
陈云方嘻笑道:“你还怕羞了?”
文初若不理他,他却得寸进尺的走近,撩着浴桶里的水道:“还是你心虚了?想不到你也挺有本事的嘛,大白天的登堂入室,就能爬上太子的床?他也太没廉耻了些,敢众目睽睽之下勾引自己的小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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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初若冷冷的道:“陈云方,你给我滚出去。”
陈云方啧啧道:“嗬,你还真是过河拆桥,爬上了高枝就开始撵我。太子殿下的活儿再好,可他的女人太多,不可能无时无刻的陪着你,以依这么水性杨花的性子,也只有我能满足你,你把我撵走了,谁还会像我这样尽心尽意的服侍你?”
文初若见他油盐不浸,十分怵头,哼一声道:“你空有大志,却既没能力又没气度,注定成不了大事。我若真如你想的那般爬了别的男人的床,你现在做这副模样算什么?嫉妒了还是吃醋了?”
陈云方手伸进水里,就握住了文初若的柔软,听这话手下用劲,恨声道:“少说这些屁话,你顺着我些,自然咱俩都好,否则我不介意和你同归于尽。”
文初若打掉他的手,淡然自若的拿了衣服披上,从浴桶里跨出来,一边梳理着长发一边道:“死就死吧,我也活腻了,谁怕谁?”
谁怕谁?
其实他们两个都是怕的,那就是怕陈云正。他是个疯子,从他对待苏曼曼就知道了。文初若和陈云方都是曾经对付过苏曼曼的,所以在陈云正那里,他们两个谁也跑不了,都是他的仇人。
苏曼曼已经不是人人可欺的弱女子,她现在扬名立腕,又有九王爷护着,现下就要看陈云正的本事了。一旦他科举高中,剩下的日子,就是他找寻陈云方和文初若的日子。
偏生他俩毫无还手之力。曾经引以为傲的那些人,那些身份,那些权势,和陈云正以及苏曼曼一步一扎根,一手一脚拼搏而来的现在来说,根本微不足道。说穿了,他们俩所拥有的都是别人的东西,不是自己的,想借来用,不是那么好借的,而且还不回去等值的东西,没人会轻易的借。而陈云正和苏曼曼拥有的东西却是他们自己赚来的,而且还付出了惨痛的巨大的代价,所以他们来跟陈云方和文初若讨债时,可以毫不手软。
文初若这会只剩下害怕了,她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要怎么活。
她想,如果当初她不算计苏曼曼,说不定她现在还和陈云正过着有名无实的夫妻。说不定过个几年,陈云正有了离开的资本,他会和自己和离,自己忍几年,也能找个好男人再嫁,起码那时她还是处子之身。
处子之身。曾经她以为那是陈云正给她的羞辱,现在才明白,那是他的一念之仁。他不想毁了他自己的生活,他也不想毁了她的生活,可现在,被她自己亲手毁了。她和陈云方见不得阳光,过不得明路,妻不妻,妾不妾,竟是一顿奸夫淫f,是不容于世的。
她还不死心,一次又一次的挑衅苏曼曼,剩下的日子,只能如过街老鼠,时刻担心着被陈云正后算帐了。
文初若很怕,她不怕陈云正给她一个痛快的死法,可她害怕自己曾经能够掌控的一切变的乱七八糟,她自己都找不着方向了。
可她深陷泥泞之中,已经抽身不得,她只能缠着陈云方,如同他缠着她一样,在欲海情波里颠簸流浪,用这样极端的欲生欲死来抵偿她的空虚和畏惧。
门没关,喘息、呻吟,一直传到院子外面。
服侍的丫头们一见到陈云方进来,就自动自发的潜伏到阴暗处将自己埋葬起来,生怕自己会被捉到成了冤魂,因此不管他们折腾的动静有多大,这院子里都静悄悄的,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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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算是他俩的结局了,不知道大家满意否?不用交待的特别直白了吧?在恐惧与茫然中,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会在哪一天被人锁去,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哪一天会坠落尘埃,已经是生不如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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