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韵贤当天就走了,只不过临走前很大方的给曼曼扔下了一个中年管事。她不是要打理皇庄吗?毕竟一个女人家,抛头露面多有不便,横竖他也不差这么个人使唤,索性一并留给了她。
虽然曼曼应承了,以后一应开销,由她自己负担,景韵贤也答应了,可隔三岔五,总有人给曼曼送时新的青菜、鲜肉以及所用物品,到后来连胭脂水粉、布匹首饰都有。
景韵贤差不多每隔两三个月来一趟。
来了也只是逗逗峻哥儿,问问曼曼住的可还开心,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剩下的便连面都少见。
就好像曼曼只是寄居在这里的一个客人,又或者是给他打理庄子的管事。曼曼几次想要跟他说说帐目的事,景韵贤都摆手道:“你看着打理吧,横竖我一分银子都没有。”
曼曼哭笑不得,她又没跟他要银子,他至于撇清的这么厉害吗?
曼曼没什么大志向,她只不过觉得这里的风景确实不错,稍微倒饬倒饬,也许来年这里就成了让满京城都趋之若鹜的风景区了呢。
就算是皇庄吧,不让外人来,可光是欣赏欣赏也不错。
曼曼只负责想点子,具体负责都落到这位中年管事身上。他自称姓朱,叫朱福,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左右,为人忠厚,办事却极有手腕,而且为人聪敏,曼曼有什么点子,稍微一解释,他立刻举一反三,融会贯通,根本不需要曼曼费事。
曼曼和司珑还说呢:“这朱福是九王爷从哪寻来的?实在是个顶顶有力的人才。”
司珑笑道:“九王爷那是什么身份?他若想要人,可不都是天底下顶顶有能力的?再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九王爷又不缺银子,可不就有这样顶事的人巴不得的给他效力么。”
曼曼脑中似乎有什么弦被触碰了一下,但也只是发出了嗡的一响,没能引起余韵。她看一眼司珑,有些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便自嘲的笑道:“大概是我老了,刚才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忘了。”
司珑笑的打跌:“姑娘您这是哪儿的话?你还不到双十年华,怎么就说自己老了?”
两人笑了一阵,曼曼道:“你把最近的帐目拿来,我算算还能剩多少银子,说起来咱们的银两花的差不多了吧?”
司珑就顿了一下,道:“这些日子的确开销挺大,光是修路的材料费、人工费,再招人设各种小吃摊,就花用不少,更何况还有咱们这些人的吃穿住行。眼瞧着天气转冷,又买了一千斤的银丝炭……”
曼曼便自嘲的笑了笑,问司珑道:“这便叫坐吃山空吧?不过不要紧,好歹还有个五味居给咱做支撑呢。说起来这几个月那边有人按月往这边送钱吗?”
司珑点头道:“有有有,因为离的远了,都是每两个月送一回,连帐目都一块送了,是您说没时间看,奴婢一直都好生放着的……”
曼曼手里真没多少积蓄,算来算去,果然都快花光了。司珑便替她倒了杯热茶,道:“姑娘,临出府前,六爷——”
曼曼冷丁听他提到陈云正,脑子竟一时没回过弯来,眼神便有点愣怔,落在了司珑脸上。司珑却打了个激灵,硬着头皮道:“六爷给了奴婢一个盒子,依奴婢想,应该是银票,若是姑娘捉襟见肘了,不若先用着……”
曼曼回过神来,叹了口气道:“算了,还没到那个地步。”
和所有的女人一样,曼曼就是个失了婚的怨妇。陈云正给她的钱,给多少,都不能弥补她心里的恨。他肯给,只能说算他有良心,可那也只是精神损失费而已,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用,不想碰,连看都不愿意看。
司珑没吭声,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司珑便退下了。
转眼到了十月末。
司珑过来请示:“姑娘的生辰要到了,今年怎么过?”
说起来曼曼就没正正经经的过过生日,今年她也没想多出奇,便道:“不用多热闹,就叫上司玲她们几个,咱们团团圆圆的吃上一顿饭就成了。”
司珑有些不满:“您也太能对付了,从前那是没办法,因条件所限,不好热闹,今年咱们自由自在的,还不好好热闹热闹?您别管,奴婢自己安排去。”
曼曼没法儿,只得道:“行,随你安排,横竖不过是吃吃喝喝,还能有什么新花样不成?”
司珑想了想道:“横竖这里也没人管,奴婢瞧着苏嬷嬷现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如咱们进城去瞧瞧如何?”
若说这里哪儿不好,就是太冷清了。乡民们住的都远,就是近也没人敢往皇庄里来。至于卖零头线脑的就更没有了。曼曼无可无不可,她本来就不注重穿衣打扮,况且景韵贤也没少送布料、首饰、胭脂。曼曼不怎么用,胭脂水粉都给了司珑,但首饰布料却不敢随意赏人,谁知道那是不是宫里出来的?连她自己都不敢用,怕违了规,更何况是司珑几个?
女孩子都爱逛街,都喜欢热闹,曼曼十分理解,便道:“你们挑个天气好的天,早去早回。”
司珑道:“姑娘不去么?”
曼曼很有被圈禁的自觉,摇头道:“我不去了,在家陪峻哥儿吧。”
司珑便鼓动她:“峻哥儿长久在这里闷着,只怕也早厌了,不如带上峻哥儿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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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曼是个好说话的,被司珑一鼓动,便无耐的道:“算我怕了你,那,选个日子,咱们出去逛逛。”
说着话,离开京城也有五个多月了。曼曼现在是自由人,又不受制于谁,想着出趟门也没什么,便依了司珑,选定了日子,备好了车,简单收拾了收拾,打算进城瞧瞧。
这天果然是个好天,难得的晴空万里,连丝风都没有,阳光虽然才冒出个头,可明显这空气都是温暖的。
曼曼还是怕变天,给峻哥儿穿了夹袄,又让人拿了披风。他嫌热不肯穿,只得包好了以防万一。听说要进城,峻哥儿也有点兴奋,巴着车帘,一直往车外头瞧。曼曼怕他跌下去,抱他他又不肯老实待着,只得两只手都虚拢在他的腰上,就怕车子颠了磕了他的头。
一路上司珑和司珑都笑的叽叽喳喳的,真跟出了笼子放风的小鸟一样,曼曼失笑道:“看把你们兴奋的,早知道这样,不拘什么理由,打发你们进趟城也好。”
司玲道:“那敢情好,姑娘你可记得,多派些差事给奴婢们啊。”
司珑笑道:“姑娘别听她的,就算是要出来,也不能只让一个人来,这次司针和司艺没机会,嘴上不说,心里可憋着气呢。”
曼曼笑叹道:“看把你们几个拘的,以后就这么办。”
进了城,曼曼便对司珑道:“你们两个且去逛,我带峻哥儿去五味居瞧瞧,回头咱们在那聚齐就成了。”
她们出来得早,虽然车跑的慢,可这会还没到正午时分呢,司珑和司玲便应了,道:“那奴婢们就走了,您和小少爷也别走远,在五味居先吃点,回头奴婢们便去找您。”
竟是连午饭都不顾得吃的模样了。
曼曼忍笑,道:“行了,你们快走吧,实在买不过来,今儿晚上就不回去了。”
司玲嘴快道:“那最好了,只是咱们晚上住哪儿啊?”
司珑瞪她一眼道:“给你棒槌你就当真,说好了今天来今天就回去的,别磨蹭了。”
她二人走远了,曼曼便吩咐车夫直接去五味居。
一时到了,叫车夫自己把车赶走,找个地歇息,曼曼牵了峻哥儿进了五味居。小伙计笑眯眯的迎出来:“夫人,您往里请,瞧瞧要买什么?”
曼曼戴着面幕,手里牵着峻哥儿,道:“你们的掌柜可在?”
小伙计道:“在呢,您是?”
曼曼道:“我姓苏,有事和你们的掌柜谈。”
小伙计便殷勤的道:“您请,小的这就去找掌柜的。”
曼曼牵着峻哥儿上了楼,自有别的伙计上了茶,曼曼便随意点了两样热点心,拿到峻哥跟前让他吃,自己则在一边耐心的等着。
很快朱掌柜便上了楼,朝着曼曼行礼道:“苏姑娘,您来了?”态度极是恭谨。他便是从前的帐房朱先生,其实曼曼和他不是很熟,因为最初帐目往来,朱先生对她很是不服来着。后来又把这铺子转给了陈云正,曼曼就更是少来,连帐目都没心事看,更别说对这里的管理了,爱什么样什么样,她压根就没再费过心思,想不到朱先生对她倒是挺恭敬。
曼曼也就欠了欠身道:“朱先生成了掌柜了?可喜可贺啊。”
朱先生一擦脑门上的汗,道:“六爷让我暂时先管着而已。”
曼曼没心思跟他叙往日的人和事,便笑着请他坐下,道:“你叫人送的帐册,我大略翻了翻,最近生意不错,不过点心的样式贫乏了些,翻来覆去总那么几样,想来人们都吃腻了……”
朱先生附和道:“您说的正是,我也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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