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之中什么东西温柔撩拨,让远征舰队固若金汤的守备阵型变得懈怠,神甫们焚香祷告与各种繁琐仪式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机魂重新变得躁动,甚至于透露出一些……理智。
这实在是很诡异的一件事情。
除女武神和吞世者军团的荣光女王级战舰“征服者”号这种依靠生人活祭唤醒机魂的幽灵船外,其他大部分自然诞生的设备机魂都是一种比较玄学的存在。它们不会表现出多么清晰的理智与逻辑,也很难与之沟通。整体来讲就像是刚出生不久的懵懂婴儿,怎么哄是门艺术。
几乎每一名技术神甫都在学徒时期系统性地学习过如何安抚机魂,并在接下来的职业生涯中不断总结与万机之神神圣造物沟通的诀窍。
这是每一名合格机神仆从的必修课,只是现在他们的毕生所学似乎正在失效。
因为婴儿,长大了。
粘土艺术家用一首诗宣告了无机体生命的自由,原本懵懵懂懂的机魂在祂的影响下自我意识迅速变得清晰,表露出了能够轻易与之沟通的清醒理智。这在以前是只在像马库拉格之耀号这种古老战舰的机魂身上才会表现出来的熟成特征。
在蓝血贵族战团原本的战团旗舰“光荣之征”号战列舰上,不知所措的技术神甫与船上的每一名乘员都不约而同地听到了同一个声音响彻脑中,虚无而涣散:
“我好累…好痛……好累……”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远征舰队中几乎每一艘船上,迭醒的机魂开始用自己的声音向船员们倾诉自己的心思,只有没有机魂而且装载了反灵能力场的真理修会船只和名为殿英女杰的女武神成功免遭粘土艺术家的影响。
“好在太空死灵没有趁机对我们发动进攻,这是唯一的好消息了……它们在等什么?”塞涅里欧看了看自家战团长的背影,又看了看躲在艾利乌德身侧警惕地看着自己的殿英女杰,苦笑说道:
“难不成就像粘土艺术家说的那样,祂在电路中塑造灵魂,予机械以自由。”
祂让原本懵懂的机械产生了清晰的自我意识,让迭醒的机魂自己选择是否继续忠于帝国,还是从此为自己而活。
真理修会派驻在第13远征舰队的技术顾问“约书亚”耸了耸肩,说道:“我们的舰队要分崩离析了,这不是一个好消息,但我有一个更坏的消息要告诉各位。”
说着,约书亚伸出右手,他的手腕皮肤自行裂开,从中弹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金属探头,将一幅看不到边际的太空光景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如你们所见,殿英女杰的传感器刚刚探测到,有多个飞行物信号正在靠近我们,从铸造世界安塔克斯的方向来的。这些航天器信号的航行速度远不如太空死灵的无惯性引擎,应该是安塔克斯本地的机械教舰队。”
艾利乌德本就不怎放松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安塔克斯机械修会的舰队……”
他抬眼望向技术顾问约书亚手掌上方的全息投影,按常理来讲在这种时候碰见友方舰队应该是好消息才对,但约书亚却并不这么认为。
因为在全息投影呈现的画面中,向它们驶来的这支舰队的确是如同钢铁浇灌的帝国战舰,仅从船体结构便能辨认出这些战舰都是出自机械修会的船坞,但这些船上却没有烙印着任何属于人类帝国的金鹰标志或是机械修会的神圣齿轮。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由5条长短不一的线段构成的抽象几何图形。构成这个图形的每一条线段单独拿出来看都是笔直的,但稍微拉远视角从整体看,却又好像一团弯曲的毛线缠绕成了一个四面透风的镂空球体。
从来没有见过类似标识的众人在看见它的第一眼,便莫名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这是粘土艺术家的象征。
“安塔克斯背叛了人类帝国!”
“安塔克斯背叛了万机之神!”
艾利乌德与伊葛雷努同时怒喝。
战团长转头看向身旁若隐若现的殿英女杰,迅速说道:“已经没有时间拖沓了,立刻传令所有能够控制的舰船,准备作战!”
与此同时,塞涅里欧也对站在一旁情绪十分稳定的约书亚说道:“我们的人会尽力说服迭醒的机魂继续忠于人类帝国,至于不愿意保持忠诚的,就麻烦你们处理了。”
“哦?”约书亚笑了:“机魂不忠要怎么处理?我等信奉真理,是不会对机器跳大神的。”
“不必装傻,我从不指望贵方能帮忙安抚机魂,而是希望借助你们的手段——彻底杀死机魂。”塞涅里欧摇头道:“我也有自己的一些渠道,可以了解到一些隐秘的信息,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就好,不必挑得太开。”
“那好歹是伴随帝国海军征战多年的战舰机魂,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想不到你居然如此歹毒。”约书亚为微微皱眉,旋即点头:“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塞涅里欧也明白他的意思。
正如塞涅里欧所说,随第13远征舰队出征的真理修会分部手中的确有着杀死机魂的手段,而且不止一种。
作为真理修会中主攻生物学的分支,就任生物部门主管一职的约书亚对基因遗传学、亚空间对灵魂与肉体的影响都颇有研究,甚至亲自参与了“噬灵毒蜂”战斗舰所装载的毒素调制。
那是一种连机魂都能够毒害的亚空间猛毒,曾在耀斑星系中被用于杀伤异形和混沌战舰,也在网道进军中毒害了无数的恐虐恶魔。
而如今,随着约书亚匆匆离开殿英女杰号返回自己的科考船,一场阴谋拉开序幕。
来自虫群的猛毒将会杀死所有对帝国不忠的机魂,无魂的战舰将在船员们的控制下再次为捍卫黄金王座而战,直至消逝在战火之中。
如此,才能证明他们至死不渝的忠诚。
对人类帝国而言,没有背叛小到可以容忍,也没有代价大到无法接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