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伪周造孽八年,云南又是其巢穴所在,且云贵地区溃散之伪周逆兵甚多,若不早除,只怕贵州不保也,若其军再入湖广和广西马逆遥相呼应,我大清再想剿除长毛贼寇,只怕是难上加难,奴才愿领兵随王提督西进,趁贼势未起之时,破了伪周逆军!”
孙思克是真的被琼州军给打怕了,所谓柿子要捡软的捏,故尔他也同意赖塔的意见,不过他也夹藏了一点私心,就是想尽快远离两广这个是非之地。
汉军旗出身的他自然知道现在的满洲大兵是什么货色,可如今两广的西北绿营只剩下提督都被人家生擒的甘肃兵,在这大败之际,他并不认为两广清军能扼制长毛贼寇的兵锋,留在这里非但没有功劳可拿,说不定还会被长毛贼啃的连渣都不剩。
“那就调广西兵去云南,孙思克你既然要随军,那就由你去广西传令,不过本王这里可分不出兵马给你。”
岳乐终于开口了,说实话云南的丢陷,他其实并不放在心上,因为云南和四川一样,经过这八年征战,人口只剩下一万三千户,伪周残军虽然打下昆明,但要想继续扩大战果,根本没有经济基础,更不用说筹集粮草和兵员了。
但他却必须分兵入滇,其主要原因就是昆明作为伪周的国都,政治意义极大,若不尽快收复,皇帝那边可就不好交待了,当然他也怕长毛贼和伪周残兵联手,至于同意孙思克入滇,岳乐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的,宁夏兵几乎全军覆没,留他在广东根本毫无意义,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同意他入滇。
“王爷英明!”
见岳乐同意自己的请求,孙思克大喜过望,趴在地上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头,这才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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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塔懵了,他之所以提议令王复汉入滇,为的就是想岳乐点自己的将,他相信有百战百胜的王复汉随他去云南,区区伪周逆军肯定是手到擒来,有收复昆明的战功,即使皇帝因两广战事震怒的话,也波及不到自个身上,熟料却便宜了孙思克这狗东西。
可他又不好在这当节骨眼上和孙思克争,毕竟孙家是汉军八大家之一,朝中势力颇大,和他爱新觉罗家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只得一脸郁闷地耷拉着脑袋。
“王复汉屡战屡胜,有他去昆明,云南之事不必担忧,至于广东这边,唉……就撤到肇庆吧!只是这圣旨该如何上奏朝廷,诸位可有公论?”
岳乐思量了这么久,烦恼的就是如何将广东的战报回奏朝廷,这次败的实在有些惨,不光折了一个提督,还有两万多军马,而图海又是皇帝的心腹,他实在不知道这奏章从何写起。
图海也是人精,他知道岳乐说这话实际上是对他说的,但是他这会也不知道该如何向朝廷解释,要知道在广州西城,他图大人是抛弃了数千满洲大兵,自个儿先逃出广州城的,这事要捅到京师,他就是圣卷再隆,皇帝也保不住他,所以这会脸色涨得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孙思克却是人精,见岳乐和图海对撤军之事很是纠结,就猜到了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又感念岳乐同意他入滇,故尔开口道:“安亲王爷,图大学士,关于我军广州战败之事,末将有个思量,不知当不当讲?”
“说!”
岳乐和图海同时开口,赖塔和张氏兄弟等人也一个个定定地看向孙思克。
孙思克道:“那奴才可就说了,今次广州之战,奴才认为我大清军并没有输给长毛贼寇,昨日破城后,尚逆率军反击,图大人和王爷亲领满洲八旗和宁夏兵与尚逆决战,我军虽人人悍勇,但尚逆叛军同样是精锐中的精锐,双方苦战三个时辰,虽然我军人人奋勇,斩杀尚逆,尽剿其乱军,但我军兵马亦死伤过半,奉命袭城的甘肃提督张勇又因出兵阻截尚逆溃军退路,以致于手中兵马不足,这才为长毛贼所趁,至我军剿除尚之信后,张提督已力战殉国,故我军不得不退回肇庆休整,再寻破贼良机。”
听完孙思克的话后,岳乐不置可否,反而转头看向图海,在这个时候,他必须要图海的意见和自己一致!
图海思量了好半晌,才开口说道:“孙提督的意思,正是我的意思,我军乃是和尚逆两败俱伤后才被长毛贼寇所趁,安亲王,莫如奴才便和您一起草拟奏报,先向圣上禀报,奴才以为有尚之信授首之事在前,圣上也不会追究咱们战败于长毛贼寇之事的。”
张云翥和张云翼兄弟也是纷纷附和,他老子张勇在自家军前被长毛贼寇掳掠,实在太丢人了,改成力战而亡,多少也能替他老张家挽回一点颜面,是以感激地看了孙思克一眼。
“那就依你等所言,尽快草拟奏折,在场的诸位,都必须给本王附署。”
岳乐赞许地看了看孙思克,授人以木桃,报之以琼琚,这孙思克心思也是灵活,所提的奏报不光解释了广州得而复失的原因,还把责任推诿了出去,有剿除尚逆这份功劳兜底,不管怎么说,也能把折了宁夏绿营和数千八旗子弟的事先对付过去,但岳乐也知道,他不能再败了,若是再败的话,那可就没有托词向皇帝解释了。
“报……长毛贼出城了,时下正向大营逼来!”
有道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不等诸将说话,负责警戒的正蓝旗左领安达海又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他带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恐惧又害怕的消息,就是拿下了广州的长毛贼主动出击了,而且是直击清军大营。
最先发现琼州军出城的是安达海麾下的斥候,因昨日大清军广州战败之事,他的斥候队并不敢上前打探,而是看到琼州军的旗号后就马不停蹄地跑了回来。
清军大营距离广州不远,一路都是坦途,琼州军午时出城,只两刻钟就杀到了清军营前。
闻得琼州军出动,营中的清军将官都紧张起来,人人都以为马仲英这是挟大胜之威主动出击了,岳乐同样认为应该是这个原因。
然而当他们上了寨墙后,所有却暗松了一口气。城下的贼寇看着只有几千人,但却未携带任何攻城武器,甚至连火炮都没有看见,看他们这架势,并不像破营,倒像是来宣耀武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