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阳城,赵区。
这里整片区域都是赵家一族的,占地足有三百余亩地,是两个小米区的面积还多。
走入这里,便能见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还有不少辛勤的灵农在田地里忙活,应该是赵家的佃农。
仿佛一派世外桃源。
余闲漫步其中,将田亩中的作物一一收入眼中,曾经灵农的身份,让他本能地将这些作物名字在心中浮现。
“金丝米,龙牙米,白莲米,香竹米,花蜜米……”
“二阶灵脉果然不同凡响,这里种的都是一阶灵米中的上品,价值不菲啊。”
“不过这么看起来,先不论上阳城的其他修仙世家,只看赵家,逼格好像也不高啊。”
“种田世家,不也就是个大一点的地主,只不过是修仙界的地主而已。”
“看起来修仙界的生产方式还处于初级形态。”
“不过也可能是我所处的层次太低,不能从全局观测这个世界……”
“算了算了,我又不是过来搞改革,领导生产力革命的,想那么多干什么?”
余闲脑中不断有念头浮现。
他此次过来,是受赵家老祖邀请想与他见上一面,与他一路随行的正是赵管事。
赵管事一直注意着余闲的神色,见其面有异色,不由苦笑道:
“赵家地方简陋,让贤侄见笑了。”
余闲打了个哈哈:“此处桃源美景,正是余某心所向往。”
赵管事试探道:“既然贤侄喜欢这里,如果让贤侄以后住过来,不知贤侄可否愿意?”
余闲不置可否:“再看看吧。”
两人走走谈谈,很快就到了赵家的中心——一座十分红墙绿瓦的大宅子。
没有什么仙家气派,不是什么琼楼玉宇,也不是什么楼台水榭……
就是,很接地气的那种。
也可以简称,地主老宅。
余闲觉得福王府的建筑物都比赵家大宅的艺术气息要高得多。
但山不在高,水不在深,这座宅子里住的是修仙者。
那么拉过来一百个人,一百个人都会说赵家大宅是仙居,福王府是陋室。
进入大宅后,余闲发现宅院里的人很少,显得有些冷清。
赵管事则是解释说留在城里的生活成本太高。
所以赵宅中没有下人,或者说赵宅中的所有下人工作都是赵家子弟兼职。
他们都是一边干活,一边修行。
一些出身旁系的赵家子还得出去跟佃农一起种田呢。
很快,赵管事就领着余闲进了宅院,到了赵家老祖住的养心居。
“老祖,余闲到了。”
赵管事朝着院中一个背负双手的白衣少年躬身行礼。
少年转过身,正是赵家老祖赵清风,一位筑基中期的修士。
他朝余闲拱了拱手,露出善意的笑容。
“余道友,久闻大名,贫道赵清风这番有礼了。”
见赵老祖这么客气,余闲心中惊奇,连忙拱手回礼道:
“老祖太客气了,余某后学晚辈,道友之名愧不敢当。”
“闻道无先后,你既然已经突破筑基境界,便足以担得起我这一声道友。
你也不必称我老祖,叫一声道友即可。”
赵老祖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说话轻声细语,让人感觉如沐清风。
“额……赵道友?”
这番做派搞得余闲都有点不自信。
自己是不是已经中了幻术。
毕竟理论上来说,他还算是个犯罪嫌疑人。
一旁的赵管事则是忽的想到自己之前一口一个好贤侄,脸慢慢白了下去。
老祖叫道友,自己叫贤侄,那不是说自己比老祖辈分还高。
他突然感觉腿肚子有点软。
好在赵老祖及时朝他摆了摆手道:“小三子,你且先退下,我有话要与余道友说。”
“是,老祖。”
赵管事忙不迭退下。
赵管事大名赵德春,严格说起来还是赵老祖的侄孙,又因为排名同辈老三,因此一直被赵老祖叫做小三子。
若没这层关系在,迎春阁管事的位置也轮不到他。
待到赵管事退下。
赵老祖伸手邀请余闲,露出身后一方茶桌道:“我已经煮好了茶,余道友可否赏个脸?”
余闲不明所以,但人家这么客气,他自然不会拂了人家面子。
“能够尝到赵道友煮的茶,是我的荣幸。”
“余道友既然娶了我赵家女,也算得上半个赵家人。听闻余道友突破,我心中也是十分高兴,在这里说一声迟来的恭喜。”
赵老祖给余闲倒上茶,开始闲话家常。
余闲手扣茶桌,表示回礼。
“侥幸突破而已,如今回想起来我也是心有余悸,若是再来一次,我绝对是不敢了。”
“哈哈,突破便是突破,哪有什么侥幸。”
“是道友心性坚定,修行之上勇猛精进,才有今日突破。”
赵老祖对余闲态度很客气,但说到赵家却是面色忽的一冷。
“而我突破筑基后,至今四十余载,我总共为赵家寻来两颗筑基丹,却无一人突破。
相比道友,赵家上下万余血脉,皆是废物!”
“所以今日我诚邀道友正式加入赵家成为客卿。
余道友与赵家女的后代,以后也拥有同等机会继承赵家家业。”
余闲心中一动。
他本来只是想暴露筑基修为,来为自己免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没想到赵老祖慧眼识珠,一眼就发现了他这个人才。
这下子他的目标似乎可以再变一变。
但此时不急,他反问道:
“如今外面都在传是我刺杀了族长之子,道友如今招我入赵家,就不怕引起外人非议?”
“赵中流莫说不是道友所杀,便真是道友所杀,那也是他死有余辜。”
赵老祖先给余闲吃下一颗定心丸,而后才道:
“说起来我这个老祖当得实在太不合格,给了赵家安稳的修行环境,却让他们忘记了危险为何物。
想当年我们赵家不过一个练气小家族,全族筚路蓝缕,在这片大地上艰难求存。
那时候,便是为了应对一只一阶后期的妖兽,全族上下都需戮力同心,谨小慎微,不敢有丝毫懈怠。
否则便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可这群后人如今条件好了,整日却只知道争权夺利,醉生梦死。
赵中流区区一个族长之子,竟公然在外扬言要将我赵家女送与林家做妾,视同族兄妹为奴仆一般。
即便他没死,我也要以家法行事。
所以我请道友加入赵家,一则欣赏道友的心性和实力,二则也是为了给其他人一个警醒。
若有朝一日,赵家没了我,赵家子弟又该何去何从。
生存于世,没有实力傍身,一切皆是虚妄。”
余闲并不关心赵家的处境,他更好奇另一个问题。
“道友何以觉得我不是凶手?”
他就差把凶手两字写在脑门上了,其他人比如赵管事和赵诗雯皆是深信不疑,还一副要为他保守秘密的样子。
反倒是赵老祖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