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翠喜瞅一眼外头天色便坐不住了,急的来回踱着步子,“咋还没来消息?不会是没成吧?”
宝珠一脸凝重地摇摇头,“姑放心,贺兰哥哥既然答应了,无论成不成也是要给个回信的,只怕是这回的事情难办,这才耽搁了些时候。”
陈翠喜倚着门框叹一声,到底没忍住抹上一把泪,“明个就开审,到现在还没个信儿来,等的人是心急火燎的。”
招娣忙端来一杯水给她,“姨放宽心就是了。”瞄一眼窗外,心中越发不确定起来,面上只得使劲宽慰她,“兴许一会儿就来了,再不成,明早就能传来信!”
而此时,贺兰洪与夫人刚从刘大人府上出来,已经上了软轿,正往齐府去。
刘大人那边商谈的极为顺利,有个在州府当官的兄弟,贺兰家这些年来在县里一直吃的开,县衙老爷走马观灯换了一任又一任,却都对他贺兰家极为关照。贺兰洪只开了前半句口,他立即便笑着应承下来了,又张罗着酒菜筵席挽留他们,他只说还有些事儿要办,出了门便直奔齐府上。
齐府那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到底有些棘手,不过,贺兰洪还是有些把握的,两家虽不熟,可向来也没个过节,自个兄弟毕竟是三品大员,将来升迁高位的几率也比个六品从事大的多,饶是如此,贺兰洪这回也是抱着和解的想法去的,只因两家若为这事儿生了间隙怕是谁也落不上好,齐家吃亏面儿倒更大些,想来他屋也该拎的情形势。
到了齐府,两家人和和气气坐在厅里叙话儿,齐老爷子年方六十五,性子极为豁然大度,商场上拼搏了一辈子,这些年便在府里安度晚年,极少过问生意上的事儿,手下几处产业便交给老大出面打理着。
县里谁人不知贺兰府上家大业大,州府上还有个三品大员的亲戚,哪里是他齐家三两家酒楼能比的?今个肯亲自上门来,带了那些个厚礼,言辞又极为恭谨客套,还是为着大儿手下区区一个掌事被打一事,知道他们要保那少年,齐老爷当下便痛快发了话儿,前头不过是误会一场,齐家不去与那少年为难。
事实上,赵氏是这样考虑的,既然已经变相地为陈记出了头,索性便将所有事儿都替她摆平了去,省的将来再生了事儿她又跑去求到自个儿子头上,反正已经开过一次口,也不差多欠上个人情。
当下便说明了另一个来意,陈记是自家儿子的朋友开的,若是口福楼能看在她贺兰家的薄面上手下留些情面,将来不再与陈记为难便是最好不过,当然,这份情也不是白领的,贺兰家自然也有感谢的法子。
齐老爷当下便皱了眉头,气的叫来大儿便训斥,他一辈子正正当当做生意,气量胸襟皆非常人能比,手头几家铺面也是辛辛苦苦一步一个脚印经营出来的,从不去搞那些个下三滥的手段,偏生儿子却背着他使出那些个这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来,自家经营的几家酒楼茶馆如今在县里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却跑去跟个初出茅庐的小铺面为难,叫他一张老脸儿往哪搁?
此时叫来儿子大声训斥,一方面是向贺兰家表明了立场,再者,儿子这样的心胸去做生意,将来自个家的产业迟早要毁到他手上,他若不知情倒好,今个既然知道了,断然不能放任下去由着他胡来。
他们走后,又对着儿子好生批评教育了一番,当即便将口福楼快餐分铺子交给老二去打理,不过这已是后话。
事情办妥,一路上贺兰洪便跟赵氏笑着感叹,“齐老爷子真是难得的雍容大度,只是他儿子却气量小了些。”
赵氏还有些气不顺,“你倒笑的畅快,他陈家何德何能,累的咱们为他闺女大动干戈一场!”
贺兰洪抚须叹道:“谁说不是,这回办的事儿,算是彻彻底底顺了儿子的意了。”
赵氏叹一声,“只要他能安安心心去考学,我这个当娘的还能说什么?索性将那闺女的事儿都揽在自个儿头上,说起来,她可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得了咱们锦儿的另眼相看。”
贺兰洪咦一声,跟赵氏商量道:“前头说的娶个小妾一事倒不是不能考虑,咱们锦儿如今也十八了,再如何读书,将来也是要接手屋里的产业的,那闺女虽说家世差了些,到底是个有些生意头脑的,若锦儿今后做了官,公事繁忙,有她跟在锦儿身边料理个生意,左右总也能派上用场。”
赵氏思量片刻,到底有些不甘心,“当个妾也着实高攀了!”
贺兰洪笑道:“我瞧着锦儿对那姑娘也是有些心思的,不妨就再顺了他的意罢。”
赵氏一听他这话儿,心里便思量开来,直至轿子停在院落门口也没说上一句话儿。
此时夜已深,正当陈翠喜几个一筹莫展时,外头忽地响起了一阵砰砰砰敲门声响,宝珠跟招娣俩对视一眼,拔腿就往院子里跑,一开门,果然是贺兰府上送信来的家仆,偏那小子啰哩啰嗦,说是公子明个要去省城,今个已经睡下了,差他前来送个信,又说起这小巷子难找,他是头一回来,冒着夜色寻了小半个时辰云云。
一屋子人心都提在了嗓子眼上,直直盯着他,陈翠喜忍不住喝他一句,“你家公子叫你传的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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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恍然明白过来,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公子只说了一句话。”他有样学样,佯装成贺兰的语气,“爹娘答应帮忙,这事成了,安心等着人回来。”
他话刚毕,大家伙才猛地松了一口气,招娣跟宝珠两个跳着笑着往屋里去,良东跟润泽也忍不住相视一眼,笑的开怀。
陈翠喜高兴的直擦泪水,“哎哟喂,可谢天谢地了,这两天可真不是人过的,这下可好,好赖人是回来了,姑先上屋里烧柱香去,一会儿给你们弄桌好菜吃,今个一天大家伙都辛苦了。”
几乎一前一后的,她前脚刚回房,外头大门便吱呀一声响,众人不禁回头去瞧,那人也愣在当场。
王福来笑着上前一拍他一记,“还是衙门办事利索,好小子,回来就好!”
良东也跟着笑道:“这几日姑十分担心你,这会儿在屋里上香,你快进去瞧瞧。”
他点点头,快步往院子里走,沙哑地开了口,“这两天让大家为我操心了。”
宝珠正站在廊头下,他经过廊头时,忍不住低声唤一句,“表哥……”
自打知道积德跑去打了叶德仁,她心头便久久不能平静,寻常词汇已经不能充分表达出她现下的状态,只觉得自己欠他的情这辈子怕是永远也没法偿还,那种无奈与悲哀夹杂着懊悔和深深的自责,在看到他之后,更加强烈地困扰着她。
若她前些时候不去选择逃避,无论如何也好好跟表哥谈一谈,是不是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儿?仔细想想,这次事情发生的绝非偶然,积德哥骨子里是那么高傲的一个人,他一直默默地关心着自己,到头来,却被她那样无情的拒绝了,恐怕他心中早就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那日说去买纸墨也不过是在撒谎,还记得他临走前深深的那一眼,以及对他娘说的那一番话儿,他早便有了预谋。仅仅为了帮她出一口气,便要搭上自己的前途么?
积德脚步只顿了顿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屋,母子俩这会儿相见,正是有一大堆话儿要说的时候,众人识相地进堂屋坐着,宝珠心头装满了事儿,脸上便不大欢喜,招娣见她那副模样,心头也是极了然的。
便凑到她耳边悄悄说:“一会儿我偷偷叫积德哥来跟你说说话儿好不?”
宝珠哑然失笑,自己的表情已经那么明显了么。稍一思索,想到大后个积德哥要考试,明个就要出发,而前头忽略的事儿如今却不能再放任不管,直觉若不能在他考试前跟他说个清楚,必定会影响了他的发挥。
这边儿正暗暗琢磨着一会儿要说的话,那头厢房里已经传来陈翠喜的咆哮声,这几日最担心积德的便是三姑,这会儿积德回屋,最初的激动过后,回味起他当初的冲动不免有些不是滋味起来,儿子为了他表妹以身犯险,将她做娘的置于何地?整整一天一夜,为了他吃不好睡不着,心里又愁又怕,他若再不回来,想死的心都有了。
偏他回屋后像是也知道了自个做了错事,就跪在他娘跟前儿长久不起,说是他既是做儿子的,也是做哥的,不能不管娘,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表妹受人欺压。
他声音清脆刚毅,直传到堂屋几人耳中,听的众人心中也极不是滋味,想到他这些日子虽对自己不理不睬,心里却是那样的惦记着,以至于宝珠听见那话儿时感动的眼圈红了又红,强忍着才没落下眼泪,招娣却忍不住掏出绢子擦了好几回。
听着母子俩连番感人肺腑的对话,宝珠心里越发有愧,索性起身去灶房准备饭菜。(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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