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唔寤桦……快……快……”

    指甲掐进肩背的肉里，她难熬地这样说。

    青华按住她的腰，两人便在桶里，混着水拍打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地抵死缠绵了起来……

    意识模糊之际，羲和满足地想，若要是，她能够和青华一直这样在一起，天荒地老，多好。

    像是突然清醒要做一件重大的事情一般，缠绵过后在青华为她清洗身体的时候，她手臂抱紧了青华的脖子，拿起青华的左手，用力地在青华的手背上咬了一口，咬得鲜血淋漓。

    青华只绷紧身体，默默承受着，不吭一声。

    羲和满意地将血迹都舔了去，道：“寤桦，这是你的印记。下一次，不管有没有来世，只要我看见这枚属于我的印记，我就嫁你。”

    青华手臂如铁箍，箍紧了羲和。继续为她清洗，半晌，低低应了一句：“傻瓜。”

    青华与羲和睡了懒觉，醒来的时候颇有些意外。园子里，凤以寻安了小灶，不晓得从哪里拿出来的一本食谱，竟开始自顾自地学习做菜。

    彼时青华就站在回廊上，披着雪白的外衣，长发凌乱地散在肩上，狭长的眸子里还有睡意未及散去，唇角却缓缓勾起。

    凤以寻头也不回道：“父亲，我觉得我领悟能力还可以，往后你和母亲都可以睡懒觉，我来做饭食，你说怎么样？”

    青华道：“煮粥不难，蒸螃蟹亦不难，炖汤和炒菜你会么？”

    凤以寻在裙角上擦擦手道：“这不才开始么，父亲莫要急，慢慢来。你去叫母亲吃饭罢。”

    都说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这话是不假的。凤以寻做了这些，青华便可以多陪着羲和。

    青华这才转身进屋。羲和还睡着，青紫的手臂裸【蟹】露在外边，一头墨发染了枕间，锦被盖在胸前，露出纤美的脖子和满是欢爱痕迹的肩头。

    她神情很安宁，肤色白里透红，很是可口。

    青华没有在第一时间叫醒她，而是静静坐了下来，手指去顺她的长发，安静地看着。

    看着看着羲和的睫羽颤了颤，唇角便漾开，没有动作，笑道：“不是让你来叫我起床吗，为什么你一直坐着不动？”

    青华挑眉，淡淡的笑意流淌在眉眼间，道：“我在等你忍不住先动。”

    羲和闻言张开眼来，映着满室的盈盈流光，手臂伸了过去捞起青华的左手放在眼前。青华的手背上，有一排很清晰的牙印，她有些心疼又有些满意，问：“昨晚，我一定是咬痛你了，你看，这么深。”

    青华只止了血，却舍不得让牙印消失。

    青华另一只手摩挲着羲和的面颊下巴，眼神却流连在羲和手臂上那些青紫痕迹上，轻柔道：“你比我更痛些。”

    青华俯身，在她眉间一吻。听她轻轻道：“寤桦你不要自责，你留给我的一切，我都很喜欢。”

    仰起下巴蹭着他的脸，暖暖依恋地碰着他的唇。

    （二）

    直到外面凤以寻在叫了，青华才给羲和取来衣裳穿上。羲和由于昨晚太激烈，身体还未恢复，一下床双腿和腰便软得打颤，幸好扑下来的时候青华及时接住了她，胸腔里回荡着一两声闷闷暧昧的笑，道：“看来，确实把你累坏了。”

    羲和嗔他一眼便被他打横抱起出了屋。

    屋外凤以寻很用心，盛了三碗粥，将蒸好的螃蟹取出来，剥去螃蟹壳，雪白香甜的蟹肉挤进粥碗里与粥混在一起。青华与羲和出来的时候，她忙招呼：“父亲，母亲，这里快喝粥。”

    羲和喝了一口，凤以寻便着急问：“怎么样母亲，好喝吗？”

    羲和眯着眼睛，不吝赞赏道：“第一次，已经不简单了。”第一次做，但是凤以寻带了满满的用心，即便是味道很一边，也该尝得出来是很温馨的。

    见青华与羲和各自喝了两碗粥，凤以寻前所未有的满足。她第一次体会到了，原来父亲做饭食给她和母亲吃，是这样一种幸福的感觉。后来凤以寻就一门心思钻进了食谱里，就如当年羲和在妙严宫钻研食谱做吃的给青华时一样，使出浑身解数想做出更加美味的菜肴。

    饭后，一家子三口在园子里惬意地享受时光。凤以寻端来一碟瓜子与羲和一起嗑，青华见凤以寻房间里的书架差不多堆满了书，便上山取了木材回来，在园子里亲手给凤以寻再做一个书架。

    有时候，看青华的白衣身影，在园子里悠闲的光景，是一种享受。

    羲和眯着眼睛看，凤以寻也眯着眼睛看。看着看着凤以寻便感慨道：“这世上，想必没再有像父亲这样优秀的人了。母亲能和父亲在一起，真好。”

    羲和睨了凤以寻一眼，吐了一口瓜子皮儿，道：“玚珏也不错，现在还年轻。将来成熟了，必然是别人无法比的。对了，昨晚他送你回来以后，你们如何了？”

    “如何？”凤以寻理所应当道，“当然是歇一会儿就走了呀，还能如何。”

    “我是问，你们的感情怎么样了，你是答应和他在一起了还是和他彻底断了？”

    凤以寻闷了闷，道：“我决定和他做朋友了。但是他这个人忒固执，说是还要等我，非要等我嫁给别人那天他才肯死心。”

    羲和笑：“他是个用心的孩子。”

    凤以寻想起玚珏昨晚转身离开那春风得意的红衣背影，有些心疼有些惆怅，道：“要真是等那一天，他还不得难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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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舍不得了？”

    凤以寻嗔道：“不是，我是觉得我不应该那样耽误他。”顿了顿，说出自己的心声，“一面对他的时候，总有时候感到迷茫，不忍心拒绝又不想拒绝，但一旦独自冷静下来，才发现不拒绝要不得。老是拖拖拉拉，后面我担心会出差错。”

    （三）

    一直不说话的青华，冷不防插嘴一句：“喜欢你是他的事情，你不用感到自责。况且男人等一等又能怎么样。”

    羲和望着青华，勾起嘴角抬起眉梢，颇有些眉飞色舞的意味，道：“你父亲说得对。”回头一想想，又有些不放心，对凤以寻道，“你早到了该谈恋爱的时候了，也不能这样老拖下去。你的终身大事，我要亲眼看到定下了才放心。”

    凤以寻满不在乎：“还早得很。”

    “不妨，明日我去九重天你小姑那里问问，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仙主，也好及时断了玚珏的念想不是？”

    青华思忖道：“这样会不会显得我们太着急了，不是通常只有主动恋爱不成的才会上【蟹】门去找么。”

    凤以寻努嘴道：“父亲你那样的观点早就过时了。不过母亲委实也不要太着急，我有分寸的。”

    话虽那么说，隔日羲和还是往九重天走了一趟，一来许久没去流锦那处坐坐，二来当真是要打听哪家仙主还单着。

    凤以寻自然是跟来了，但不是随她母亲一起去流锦小姑那里，而是中途就分了路。羲和往锦云宫去，凤以寻则往别栖宫去。她去见见她的烬哥哥。

    通往别栖宫的路上，总有如花似玉的仙子们来来往往，莺莺燕燕好不热闹。想必整个九重天，也就只有别栖宫的附近，会有这样多的美仙子。

    没想到，别栖宫里面更加热闹。凤以寻一进去特意不让人通报，自己大摇大摆地走进去，结果看见殿前殿后都有不少仙子聚在一起。

    据说今日云烬殿下邀了仙子们齐齐来品诗作画。

    入了后花园，三三两两的美仙子将云烬围在一起。凤以寻才站在花园门口，就能看得见云烬那俊美倜傥的面皮上薄唇如勾，一双凤目满含笑意眼梢上挑，那风流的本性不改，一身暗红色衣袍衬得他身长玉立十分扎眼。

    眼下他正在作画，兴致浓厚得很。

    他身前，哪里是白色的宣纸画板，而是一位衣衫半敞完完全全裸【蟹】露了后背的仙子。仙子将长发拢至胸前，半垂着头，双颊绯红，显然是对云烬在她的后背上作画感到十分娇羞，却又流露出满心的欢喜。

    这副画面落入凤以寻的眼里，给云烬下了一个新的定义：骄奢淫逸。

    她暗暗在心里比较了一番，同样的殿下，只不过一个是仙界殿下一个是妖界殿下，为何这云烬和玚珏就相差这么大呢？

    凤以寻静悄悄地走进了花园，绕道往后来到云烬这边，跟着美仙子一起看云烬作画。

    画笔在云烬的手中如有了神力，随着手腕的绕转，笔尖只管往仙子那雪白如玉的光背上描，色泽明艳画容精致，可见云烬的画功是十分了得的。

    （四）

    不一会儿就有了个隐隐的轮廓，随着云烬的不断添色细描，竟描出了一朵金艳大绽雍容绝伦的牡丹，惹得仙子们连连鼓掌，又妒又羡。

    云烬身处众仙子当中，十分游刃有余，手下边动作，嘴上便边道：“这世上，没有哪朵牡丹可与牡丹仙子比拟的，我这画的不过是仙子的分毫之美。”

    他口中的牡丹仙子，正正是裸背由他作画的这位美仙子。说着云烬便抬手撒了一个仙决，摆出一副光幕，将仙子裸背上的牡丹图完全展现在了仙子眼前。

    牡丹仙子煞是满意，红唇轻启，万种风情，眉目含情道：“殿下过奖了。”

    然后其他仙子不满意了，纷纷娇嗔道：“殿下怎么能唯独给牡丹姐姐在背上作画呢，我们也要！”

    云烬拿染墨的修长手指，笑着点了点一位仙子的鼻尖道：“那改日给你画碧荷。”

    再点了点又一仙子的鼻尖：“改日给你画一株鸳鸯树。”

    还点了点另一仙子的鼻尖：“改日给你画月下狐。”

    他所说要画的花草物种，大抵都是仙子们的原身。仙子们纷纷娇羞地应下。

    待轮到凤以寻的时候，凤以寻背着双手似笑非笑，云烬本想伸手点她的鼻尖，可一看清是她愣是没点得下去，干干愣住了。

    凤以寻挑眉问：“那么烬哥哥想给我画点儿什么呢？”

    云烬喜出望外，连忙问：“寻妹妹怎么来了？”

    “烬哥哥这里可热闹了，这么多仙子相伴，我好不容易来一回，自然是要来瞧瞧热闹了。”

    仙子们对凤以寻不熟悉，但仅仅是看凤以寻额上的那枚银色印记便晓得是东极的神女。纷纷向凤以寻见了礼。

    云烬不好意思再在凤以寻面前风流，赶紧让仙子们都回去，然后拉着凤以寻瞧了又瞧，笑意不减道：“进来也不让人通报一声，好久不见寻妹妹，越发美丽了。”

    凤以寻道：“哪里比得上烬哥哥的那些仙子呢。”

    看着仙子们婷婷袅袅离去的背影，凤以寻被云烬牵着坐到回廊上。凤以寻问云烬：“烬哥哥，你很喜欢和她们在一起是吗？”在她所学习到的东西里，男女之情应当是一对一的，云烬一直是个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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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烬的答案很简单，道：“打发时日罢了。”

    随后云烬又去拿了凤以寻最爱的梅子糕来，与她一起吃梅子糕、赏花园里的花。

    凤以寻再问：“那你为什么不像你父亲和我父亲那样，只找一个女子好好打发时日呢？”

    “那样多无趣，往后那么多年都只对着一个人，岂不枯燥乏味？”云烬反问。到底他还是学了弦衣的那一套，年少时候的憧憬，想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来疼爱着，现在长大了总觉得不现实。他没有遇到那样让他愿意去疼爱的女孩子，也不晓得以后能不能遇到。

    身边有女子围绕着，这种生活他也习惯了。

    （五）

    凤以寻看着云烬，目光半晌没挪开，以至于云烬还以为自己的俊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一样。听云烬不安地问了一句“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什么吗？”然后凤以寻淡定地转回头去，道：“烬哥哥，你太花心了。”

    云烬摸摸鼻子不以为意：“我觉得还好啊。”一转头跳开了这个话题，带着暧昧的笑意问凤以寻，“来告诉哥哥我，今日来九重天干什么了？”

    “我母亲来了，去找小姑。”

    云烬带着浓厚的八卦气息，继续道：“我前不久听说，寻妹妹你和妖界玚珏走得蛮近的。有这回事吗？”

    “有啊，我不和他走近难道还和你走近啊？”凤以寻送给云烬一记白眼，“你的那么多仙子允许我跟你走近吗，还不把我挤远了。”

    云烬笑眯着眼睛道了一句：“玚珏那小子，我真真是太小瞧他了。看起来又闷又拗，竟不想对寻妹妹有那样的心思。他妖界那些小妖女儿哪里比得上寻妹妹，难怪他看也不多看一眼。”

    凤以寻哆道：“你以为人家玚珏跟你一样啊。”

    云烬捧着小心肝儿一脸伤心状：“女大不由人啊，寻妹妹这么快就已经胳膊往外拐了，一点也不给我这个当哥哥的面子，让哥哥我好不伤心！”

    凤以寻不客气道：“玚珏做事和你不一样，我当然更欣赏他一些。烬哥哥你有见过玚珏像你这样花心吗？”

    云烬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折扇来摇了摇，随手拈了一只梅子糕送进口中，道：“那是他太没觉悟。早前我遣过几个水灵灵的小仙女儿去他那儿，想引他就范，结果都没成功，他可能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凤以寻眯着眼睛看云烬，当即云烬就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以折扇掩嘴。转而又变脸变得相当快，道：“哥哥我纯粹是想为寻妹妹试探他，寻妹妹千万莫要误会啊。”

    凤以寻道：“下回你莫要再那样去逗他了。”

    云烬笑得那叫一个韵味十足，道：“怎么了，真怕他一个把持不住背叛了寻妹妹？”

    “你莫要乱说”，凤以寻道，“我和他没有什么，只是要好的朋友而已。今日母亲来找小姑，就是因为我不想再耽搁玚珏，打算另觅良人了。”

    这话倒是让云烬十分诧异。

    云烬问：“寻妹妹不喜欢玚珏？”

    凤以寻无谓地努嘴，道：“喜欢，但没有他想要的那么喜欢。这种东西，连书上都说了，要顺其自然水到渠成，是无法勉强的。”

    云烬呲一声道：“那这么说，玚珏等这么多年白等了？”见凤以寻脸色很平静，也没再笑了，他连忙又道，“不过该他等的，这事是要你情我愿的才行，就是他再等个万八千年寻妹妹不愿意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所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是这个道理。”

    （六）

    凤以寻撇嘴道：“烬哥哥总是这么会说话，难怪讨那么多仙子的欢心。”

    云烬摇摇折扇，笑眯眯道：“一般一般。”

    后锦云宫差人来叫凤以寻了。云烬便牵着凤以寻一起去了锦云宫。

    正好流锦听明了羲和的来意，便将仙界里凡是符合年纪的仙主们的资料都调了过来，以便凤以寻可以好好挑选。

    云烬也好从旁提些建议。

    一时间，锦云宫大殿里，画像到处都是。流锦看了不错的给羲和，羲和看了不错的给凤以寻，凤以寻看了一律没有觉得好也没有觉得不好，就统统都丢给了云烬。

    云烬便玩笑道：“这是给寻妹妹选人还是给我选人呐？若要是我选，我定是一个都看不上的。”

    流锦不客气地扔了一副卷轴砸他，被他轻巧躲开了，便道：“是让你给你妹妹选，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顺眼的，不过千万千万别找你这样的风流性格的，不许让你妹妹吃亏。”

    云烬看了一眼提不起丝毫兴趣的凤以寻，显然她是对此次来九重天选什么良人感到有些失望的，想必这仙界除了玚珏，没有谁能比得上，更没有谁能配得起。云烬如实道：“我一个都看不顺眼。”

    成功地让凤以寻投以赞赏的眼神。

    凤以寻问：“为什么烬哥哥一个都看不上呢？”

    云烬道：“论样貌论才学，自然是有比他们更优秀的人。况且那人还很喜欢寻妹妹。”

    凤以寻立马颓然：“就是为了摆脱他才来的啊。”

    羲和站在凤以寻这边，重新选了一些画像，道：“先试试看罢，万一凤以寻在这个过程当中遇上了合她口味的，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最终，凤以寻和云烬完全当了摆设，羲和与流锦商议着，定下那谁谁谁，然后觉得谁谁谁不错，最后决定和谁谁谁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相亲等等。

    最终，凤以寻无比避免地走上了相亲这条不归路。刚开始她不觉有什么，无非就是去看看对方有没有比玚珏顺眼，可长期下来她都没有发现比玚珏好的，不由十分失望，渐渐也就厌烦了相亲。但羲和总给她安排了一大串仙界里的年轻男子排队等候，每天总要见上那么三五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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