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篮子的仙果，都撒了一地。羲和站着不动，任凭凤以寻在她怀里放声大哭。等凤以寻哭得够了，才伸手去摸摸凤以寻的头，替她擦干了眼泪，蹲下来看着她，道：“凤以寻，你外公羽化的时候，我比你还小，比你还小就成了龙族君上，挑起整个龙族的重担，那个时候我都不曾哭泣，今日你怎的这般不勇敢。要是传出去，你会被人笑话的。况且你父亲的帝君之灵，没有便没有了，还要许许多多年，他才会彻底消亡在四海八荒之内以增天地平和之气。”

    原来，并不是只有像遇到上古仙魔大战那样乌烟瘴气的情况下，像青华这样的上古帝君才会羽化以自身祥瑞平天地污浊。他们是靠天地灵气养聚而成，最终也是免不了要回归天地自然的。

    一切，不过是一个时机问题。

    凤以寻仰着头泪眼朦胧地问：“那母亲呢？”

    羲和抱着凤以寻拍了拍她的背，轻声笑：“你母亲爱了你父亲一辈子，你说呢？”她将地上的仙果拾捡回篮子里，递给凤以寻，“回去的时候莫要再哭知不知道，那些话也莫要在你父亲面前说了。”

    凤以寻愣了愣，接过了篮子，道：“你们两个就是这样。”

    父亲在她面前说不要将难听的话说给母亲听，母亲也在她面前说不要将难听的话说给父亲听。两个很让人生气的大人，可是凤以寻在那一刻，却只想哭。

    身为自己父亲母亲的这两个大人其实很幼稚。把凤以寻当成是中介，无微不至地在乎着对方。

    这样的他们，即便是其中一个要走了，另外一个也不会独留的罢。

    回去的路上，凤以寻都在专注地想着，以至于不看脚下的路几次险些跌倒。幸好羲和及时拉住她才没摔跤。羲和也不问她在想什么，有些事情有些东西，要靠凤以寻自己去想清楚。

    回到园子的时候，青华正在清理几尾鱼儿。素白的手指拿着小刀刮鱼鳞破鱼肚，动作十分干脆又十分优美。感觉，只是站在门口看青华破鱼，就已经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了。

    羲和推了推凤以寻，笑道：“傻愣着做什么。”

    凤以寻也笑了笑，如实道：“我有些知道，为什么母亲会喜欢父亲了。”

    羲和挑眉问：“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父亲会喜欢你母亲呢？”

    凤以寻想了想，嘴角噙着一抹与羲和韵味神似的笑，道：“兴许父亲是一时脑热，然后就脱不开身了。”

    凤以寻渐渐释怀了，学会像她母亲当年一样能将什么都想得通透，很是珍惜和父亲母亲在一起的时间。她很快也能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女帝君。

    （二）

    凤以寻很执着于青华与羲和当年的爱情故事。她喜欢听羲和给她讲，了解她父亲母亲那样漫长的相爱过程，很辛苦。

    将来，凤以寻必不会那般辛苦。所谓心不动则不痛，就是这个道理。

    看佛经，几乎成了凤以寻的爱好。不仅仅是看表面文字求静心，而是学会领悟各中精髓。她的志愿，是将来能够得佛祖的邀请去给佛祖讲佛。

    尽管大人们都觉得这个志愿很荒唐，但是没有说明。等到凤以寻长大以后，掂足了自己的斤两，知道自己与佛祖的差距了，她也觉得她年少的这个志愿很荒唐。

    直到凤以寻看到佛经上说，三界六道皆有极乐世间万物不灭不休，执念不灭，轮回之灵长。她渐渐地舒心了，准备着，像当年她的母亲那样，父亲母亲羽化的时候也能不难过。

    东极有女初长成，亭亭玉立芳华绝代，位高而尊崇，不可亵渎。

    她不用再每天都学习的时候，就往外走得多了些，人也渐渐变回开朗了起来。

    上回，云烬因为带凤以寻去人界胡闹回来遭了罚一事，凤以寻一直记着，去九重天的时候特意带了礼给云烬赔罪。彼时凤以寻已是十五六岁女孩子的模样，眉间的银色额印随着五官的长开也长大了些，双目细长而明亮，唇红齿白，唇角轻佻一挑，十足的玩味。连云烬这个常年在花丛中游走的风流之人都见之惊艳。

    只是云烬到底对凤以寻是亲近兄妹之间的情义，不如一般年轻的无礼男仙，见了凤以寻就会失礼。经不起凤以寻的魅力的，不在少数。

    这其中，还包括了一只闷竹马。

    玚珏三千岁的时候，凤以寻才两千七百多岁。那日玚珏三千岁生辰，妖界大办了一场。竹马过生日，凤以寻自然是要去了。

    玚珏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郎，与他父亲一样，着红衣。但是看起来一点都不花哨。因为他整个人本身就很安静。

    玚珏在妖界很受妖女们的喜爱，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妖女想往他怀里蹭，可他愣是看都不看一眼。

    这个妖界殿下有点冷。

    可越是这样，越能讨妖女们的欢心。能得到妖界殿下多看两眼，她们觉得此生都没有遗憾了。

    玚珏生日当天，他亲自站在妖界入口，迎接凤以寻的到来。凤以寻身后，自然还跟着青华与羲和，而弦衣和敏敏也站在玚珏的后面。

    大人一见面，便笑着寒暄。隔不久，九重天也来了贵客。

    似乎玚珏，就只愿意看凤以寻。许久不见面，凤以寻变得更美丽了。那好像在玚珏的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以至于他看着凤以寻就愣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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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直到姗姗来迟的云烬，看清了玚珏眼里的情绪，笑意翩然地走到凤以寻身边，问：“怎么，玚珏被以寻妹妹迷得掉魂儿了？”

    玚珏难为情地移开了眼。凤以寻丝毫不感到难为情，笑了两声走过去，道：“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穿得这么红艳艳。”说着就吹了一声口哨，“都长这么俊了，不知有没有哪家姑娘瞧上你？”

    玚珏别开头去，闷闷地哼了一声。

    云烬懒洋洋地笑道：“有自然是有的，先前我听说有不少小妖女被玚珏迷得神魂颠倒。妖界风化比较开放，小妖女们还偷偷爬上他的床呢。”

    “是嘛”，凤以寻上下打量了一下玚珏，“不错不错。现在呢，府上有多少小妖女儿了？”

    玚珏定定地看着凤以寻，道：“一个不曾有。”

    凤以寻挑眉，听云烬继续解释道：“那些爬上床的小妖女啊，啧啧，可惜了。玚珏不懂怜香惜玉，径直将人扔了出去。”

    玚珏不满地看了云烬一眼。约莫是觉得云烬在凤以寻面前说太多了。

    凤以寻凑过来问：“烬哥哥，你如何知道这么多的？”

    云烬笑得动情：“你烬哥哥有几个相好的在这里。”

    “……”凤以寻抽了抽嘴角，“那你魔爪还伸得挺长。”

    平素玚珏在妖界，哪里肯陪个把妖女闲走闲逛。玚珏生日的这天，他陪着凤以寻在妖界四处乱逛，不觉得耽误时间也不会主动提出回去，他就像是凤以寻的一个影子，凤以寻走到哪里他便跟到哪里毫无怨言。

    玚珏不吃零食，却要给凤以寻买零食。

    大街上，凤以寻手里拎着一袋新抄的栗子，边走边吃，与玚珏道：“原以为你多少会开朗一点，不想还是这样闷。玚珏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爹娘因为你这闷性子没少操心，还叫我帮了忙。当时我帮忙揍了你一顿，现在看来效果不大，白揍了。”

    提及往事，玚珏神情有些柔和起来，唇角若有若无的勾着，道：“记得。”

    玚珏这个男孩子很美，跟他父亲弦衣一样，比女子还要美。这样的神情，足以让周遭都黯然失色。只是凤以寻走在前面却看不见。

    后凤以寻将栗子袋递了过去，玚珏看了一眼，道：“我不吃。”

    凤以寻道：“我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你莫不是不好意思自己拿，还要我喂你？”

    “本就是我出钱买的，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玚珏半晌才取了一颗，道了这么一句话。

    这后来，玚珏和凤以寻的往来就增多了。凤以寻在东极，玚珏会时不时差人送来礼物，想要带凤以寻出去玩耍时先送信来东极，不仅要征求凤以寻的同意，还要征求青华与羲和的同意。

    玚珏温文守礼，不风流不花哨，是一位好少年。

    （四）

    大多数时候，羲和都是要同意凤以寻去的，除了有些时候凤以寻不想去。

    孩子们之间那点纯真的事，大人们都看在眼里，谁也不去点破。一切全凭那个缘字。

    这日，妖界有场百花盛会。玚珏很早，就来了东极，站在妙严宫白玉长阶的尽头等着，接凤以寻去妖界看百花盛会。

    彼时凤以寻还在床榻上呼呼大睡。

    青华与羲和在园子里晒太阳。青华站在石桌前调香的时候，羲和就去给园子里的花花草草浇水。两人之间，格外的静谧和美。

    羲和边浇水边道：“以寻，今日睡懒觉了。”

    青华一副无所谓的语气：“无妨，一年到头她也睡不了几回懒觉。”

    羲和挑挑眉，道：“可是玚珏那孩子，还在外面等着。不如让他进来。”

    青华道：“进来做什么，这会儿都等不得他也便可以返回了。”

    羲和似笑非笑：“好似你舍不得把凤以寻交给玚珏。”

    “好歹也养了几千年，莫说是交给玚珏，就是交给任何人我都是不舍得的。”

    凤以寻迷迷糊糊地醒来时，听见外面青华与羲和说的那些话，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却还忍不住咧嘴笑。

    自己父亲说那样的话，自然是要让她甜到了心坎里去。

    这时，房门就敲响了，是羲和在外面问：“凤以寻，醒了没有？”

    凤以寻难得没有起床气，甜甜道：“母亲请进。”羲和一进来就对上她的笑颜，她又道，“母亲早。”

    羲和疑惑道：“睡出毛病了？”

    凤以寻道：“您就当我是出毛病了罢，反正今日我心情美丽。”

    羲和进屋来，给凤以寻收拾。穿了身杏红色的曳地长裙，将凤以寻按坐在梳妆台前给她梳长发，道：“起来了就快些罢，玚珏在外面等你，带你去妖界玩。今日妖界有百花盛典。”

    羲和给凤以寻梳了一个漂亮的发髻。将额前的散发往后挽，配以青花垂带，散落在肩后的长发里。两鬓间滑出几缕发丝，柔顺地落在胸前，衬得下巴稍尖小脸越发精致绝伦。

    凤以寻撩起裙摆走出去的时候，青华原本调香，抬起头来看见她手里的动作就顿下了，蹙眉道：“怎么打扮成这样？”

    凤以寻跑到青华身边，背着手，似笑非笑：“父亲你是不是觉得母亲的手艺太好了？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这样好看地跑出去，是怕我被人拐跑了对不对？”

    青华抬起眉梢，凤以寻抓着他的衣袖又道：“不过父亲请放心，我不会轻易跟人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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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羲和出来站在门口，吹了声口哨道：“还不快去，玚珏等了很久。”

    “那我就走啦，晚上，晚上前一定回来。”

    青华转身，便看见那抹娇俏无双的背影跑出了园子。

    （五）

    怎知，凤以寻前脚一走，青华下一刻后脚就跟了上去，道：“不行，我也去看看，我不放心。”

    羲和快步在后面拉住了他，失笑道：“寤桦，你去成什么样子。女大不留人，你饶是再舍不得也是要让她出去接触同龄男孩子的。”

    遂青华这才作罢。

    园子里的风，将阳光吹得细细碎碎的，斑驳的光点在地面上轻轻摇曳。青华将调好的香放到各个房间的香炉里，一回身，站在回廊上，看着羲和坐在秋千上。长发随着那绛紫色的裙角迎风飞扬。

    羲和头靠在秋千的紫色藤蔓上，斜斜地笑睨着青华。

    青华走过来，一把捞起羲和，自己也坐在秋千上，将羲和抱在怀里，让羲和头枕着他的胸膛。

    秋千便在树下漾开了来。

    羲和伸手去抚青华的脸，眉眼，鼻梁，嘴唇，下巴，眷恋而流连，她淡淡笑：“寤桦，要是有天，你老了怎么办？”

    青华亲吻着她的指尖，道：“老了，也抱得动你。你要嫌弃我了？”

    羲和蹭着他的胸膛，半天才细声道：“你要是老了，不管多老，脸上有皱纹了，下巴长胡子了，这头发变白了……我也和你一起，怎么会嫌弃。”

    青华不再言语，只抱着羲和享受静谧流淌的时光。后来他忽而道了一句：“让以寻，尽快找到个疼护她的人，也好。”

    羲和眯着眼睛，道：“怎么，当父亲的想通了？”

    凤以寻去了妖界的百花盛典以后，在晚上前，果真回来了。是由玚珏送回来的。只是凤以寻看起来没有出门的时候那样高兴。

    站在妙严宫宫门前，凤以寻转身，平静地看着身后跟着欲言又止的玚珏，道：“你回去罢，我到了，你不用再送了。”

    凤以寻进去了许久，玚珏才收回目光，安静地转身往回走。

    红衣身影，英挺而颀长，墨发垂在脑后，是个英俊的少年。

    凤以寻回到园子里以后，出奇地闷。就好似玚珏那闷葫芦的性子，一不小心传染给凤以寻了。

    以往凤以寻每每去外面玩耍了回来，都会给青华与羲和讲她遇到了什么什么新鲜的东西，做了什么什么好玩的事。

    这回，凤以寻一句话不说。

    晚上一家三口围着火堆边烤火边吃烤螃蟹。凤以寻一口气吃了一只大的。

    羲和状若无意地问：“今日妖界的百花盛典，如何，有趣么？”

    凤以寻半天才闷了一句：“很一般。”

    羲和挑眉：“你看起来不怎么高兴。”

    “有吗？我觉得我心情还可以。”

    “玚珏惹你生气了？”青华突然这样问。羲和看了他一眼，意在指他问得太直接了，这样容易让凤以寻这个小姑娘敏感。

    （六）

    果真，凤以寻十分敏感，眉头就揪了起来，道：“那个愣头青，有什么是值得惹我生气的。不过以后，我不再和他做朋友了。”

    青华再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不合适。”

    青华还想再直白的问，羲和却是不准了。只是任羲和怎么旁敲侧击，凤以寻就是不说这各种缘由。

    凤以寻早早就进屋歇息了。

    青春期的少女，都是容易有烦心事的。

    当晚青华与羲和没能探出他们女儿的烦心事究竟是什么，但也勉强不得，只好顺其自然。

    青华熄了火，也与羲和回房睡觉了。

    灯意幽然，暖帐垂安。

    青华拥着羲和躺下，羲和便靠在他怀里，道：“寤桦，不要担心。这个年纪的事情，理应由他们自己去处理比较好，我们也只能从旁协助，待他们实在无法调和了再搭一把手。”

    “嗯。”青华揽着羲和，手轻抚着羲和的后背。

    两人俱着了单薄的中衣，相依偎在一起却无比的温暖。

    只是青华那手掌，在羲和的背心摩挲着摩挲着就变了味道，带了几分紧厚热躁。羲和轻轻叮咛，手臂软如银蛇，紧紧地缠上了青华的腰际。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

    手掌撩起中衣，探进了羲和的后背，抚到那光滑紧致的肌肤，在羲和的背心游走。羲和的手亦是在青华的腰间蹭了起来。

    青华的手在羲和的腰上捏了两把，带着性感的嗓音，在羲和耳边道：“羲和，我要你。”不等羲和回答，唇便含住了羲和的耳垂，轻轻吮【蟹】吸。

    羲和支吾了两声，青华的手便滑进了肚兜里，一路往上探索。当捉住胸前的时候，羲和身子就已瘫软在青华怀里，不住喘息。

    青华自然知道羲和的敏感点，褪去羲和的中衣里衣，将羲和的身子钳在怀中，抚遍她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羲和的身体很柔软，在青华的手中，几乎能捏出水来。羲和已不满足只有她一人赤【蟹】裸着，伸手去蹭青华的衣，双手滑进青华的衣里，触碰着青华的肌理，感受着那肌理在指腹下慢慢变硬变紧……

    青华来不及宽衣，翻身便将羲和压在身下。

    身下人儿柔弱无骨，一头墨发铺散在枕间，酥媚难挡。

    青华眯着狭长的双眸，看着羲和那一张一翕的唇，俯头便含住了去。辗转吸咬，好不霸道。手指间，在羲和的胸前揉捏反复，酥骨之意袭遍全身。

    羲和忍不住呻吟出声，双眼染上迷蒙的湿意，青华趁机便探进羲和的口中，尽情地汲取羲和的甜蜜......

    ps：同学们觉得，玚珏究竟是为什么惹凤以寻生气呢？(⊙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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