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三军泪下风萧萧(3)
锦曦想问问战事,想起大哥是站在朝廷一方,只恳求地说道:“大哥,能否给朱棣报个讯,让他知道我平安?”
“休想!”徐辉祖的火一下子升了起来,“你既然回来,还是我魏国公府的大小姐,从此便与朱棣再无干系!”
“大哥!”锦曦大惊失色,顾不得身体虚弱,迈步跳下床死死扯住徐辉祖的衣襟道,“好,我,我这就离开,回北平!”
徐辉祖轻轻推开她,冷冷说道:“让你再去随了朱棣?不可能!当初我就劝父亲不要把你嫁给他,如今你既然回了府,我就绝不准你再与反贼在一起!”
锦曦听了如雷震耳,她喘着气悲伤地望着徐辉祖,他还要分开她和朱棣?他怎么就不想想她的三个孩儿都在北平?看到徐辉祖眼中的恨意,锦曦突然就明白了,她叽讽道:“反贼?皇上也不敢明说他是反贼!大哥就丝毫不忌惮?燕王好歹是遵守祖训起兵靖难,是朝中奸人把持朝纲四处调兵与他作战!大哥若是怕锦曦牵连你们,何不把我交给朝廷,要不拿我要胁朱棣,要不就斩了我!何苦留我在府中担心受怕?我走,我嫁了他就会跟他一生一世!”
“我绝不会让你离开!”徐辉祖气得浑身发抖,拂袖而去。
珍贝忙劝道:“锦曦,你大哥也是为你好,眼下盛将军在东昌大胜,皇上高兴,下令继续北伐,他是担心你。”
担心我,还是担心他的爵位担心与他口中的反贼之妻在一起掉了脑袋?锦曦冷笑。转眼又想到的确是牵连了家人,如果大哥因为她而削爵丢了性命,她又于心何忍!叹了口气,浑身无力的躺下,轻声问道:“怎么我又回到了南京?我昏迷多久了?”
珍贝欺欺艾艾半响才挤出一句:“是……你大哥他听说东昌大战你跳了河,遣人沿河寻找,这才带你回来的。”
锦曦没有再问,闭上眼道:“我浑身无力,想睡。”
“嗯,你好好休养,没,没人知道你在魏国公府。”珍贝给锦曦掖好被角离开了。
她一走,锦曦便睁开了眼睛,吃力地起身,悄悄走到窗边往外看。她住的绣楼正对于魏国公府的后花园,她细细地观察着,见楼下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站满了带刀侍卫,看服饰,竟是大内侍卫的衣饰。
没人知道我在魏国公府?大哥嘱人沿河寻找?锦曦回到床榻上躺下。发现她的人绝不是大哥,后花园里的侍卫也绝不是大哥派来保护她的。这么明目张胆的“保护”怕是某人下了令要留她在魏国公府里了。
“朱棣!”锦曦闭着眼喃喃的唤着他的名字。怎么才能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在魏国公府里呢?锦曦无计可施,唯一的办法就是养好病。
她想起多年前大哥喂她吃药让她失去内力,等她病好,大哥忌她有武功,怕是会故技重施吧。该怎么办呢?
这一次比上次动用裁云剑病得更厉害。锦曦足足养了半年,身体才恢复如常。也果然没了内力。
徐辉祖淡淡地说:“大哥不会害你,你安心留在府中,放你回去,你跟着朱棣上战场,我不想再看到你一身是伤险些丧命的样子!”
锦曦没有说话,反正打不过他,口舌之争没有任何作用。病好了,如何离开才是正经。她不禁想起从前被大哥弄失了内力,李景隆给她解药的事情来。
锦曦不动声色地说道:“大哥,我在府中无聊,可否为我弄点花种,我种种花打发时间。”
徐辉祖疑惑地看着她,不相信她就真的肯安心呆在府中。看到绣楼外肃守的侍卫,想想锦曦现在没有武功,量她也飞不出府去,便点头应允。
锦曦眼中飞快闪过算计。李景隆的一品兰花无孔不入,这魏国公府怕也有他的“兰花”!他不可能不会知道自己在魏国公府,想起燕十七,锦曦暗道,李景隆,别怪我利用你。
她对镜自览,里面的面容还是那般美丽,连脸上浮起的笑容都明丽娇美。锦曦满意的打扮停当,款款走进了花园。她不顾四周侍卫投射过来的诧异目光,走过去柔声道:“侍卫大哥可愿帮我一个忙?”
“王,王妃请吩咐。”年青的侍卫涨红了脸,不敢正视锦曦,口吃的回答道。
她微微一笑,纤手指着树荫下道:“我有些花种,想种在哪里,天太热,可否麻烦你帮我翻一下土。”
年青的侍卫有点犹豫,看到四周侍卫投来的羡慕眼光,马上挺直了胸道:“王妃请稍坐会儿,我马上就去。”
锦曦轻轻坐在美人靠上,看着那名侍卫拿起铁铲翻土。侍卫都知道她是燕王妃,没道理李景隆还不知道。
燕王府在北平也有眼线,不过,锦曦不希望燕王府有人来。这般阵势,如果不是有意诱朱棣来,便是要留着她在紧要关头去劝降了。
只过得一天,锦曦再去花园,那名年青的侍卫已不见了,她眸光一转,问另一名侍卫道:“昨日帮我翻花土的侍卫人呢?”
这名侍卫恍若没有听见,眼中却露出惶恐与害怕。锦曦心中明白,迅速地肯定,看来都猜测朱棣不会冒险来救她,而是留她做人质了。
如今就只有李景隆。只有李景隆有这能力带她离开南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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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默默的为花浇水,脑中思索着大哥消息封锁严密,是与皇上密谋如此吗?她想起这些,心里的亲情一分分变得淡了。
花园里没有一株兰花,大哥连这个都防着吗?锦曦望着围墙外面的天空叹了口气。她脱下手指上的兰花戒指,似无意地掉在了花圃里。
黑色的戒指闪烁着乌金的光芒。锦曦扯出一丝笑,漫步回了绣楼。
第二天再去花圃,兰戒果然不见了踪影。锦曦有点兴奋,却若无其事地浇灌着花。她还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
然而一个月过去了,李景隆没有来,锦曦心里着急。离东昌之战已经过了大半年,朱棣会真的以为她死了吗?如今战况又如何呢?心里再急,她只能不动声色。
珍贝每每前来陪她,锦曦都不提朱棣半字,她发现珍贝明显松了口气。
如今李景隆没来,锦曦能说着话的人也只有珍贝。
这日珍贝前来,锦曦见她有点心不在蔫,似心中有事,随口便问了句:“珍贝是在记挂大哥吗?”
“是啊,皇上下令让他与盛将军守长江防线……”珍贝一下子掩住了嘴,眼睛惊惶地看着锦曦。
长江,朱棣要过长江了吗?锦曦激动的站起来,如果朱棣要过长江,那么,这大半年,他必是舍弃攻占山东河北,绕过济南往南经安徽转战奔往南京。锦曦扑咚朝珍贝跪下,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我求你,珍贝,我不求你放了我,也不求你通报燕王我还活着的消息,我求你,你告诉我现在的局势好不好?我,我只是担心他……诚如你担心大哥一样!”
珍贝慌了手脚,急着去扶锦曦。
锦曦哭道:“我知道,你不敢,大哥也不敢放了我,可是,你让我知道王爷的情况,我呆在这里,哪儿也去不了,我只是想知道……”
长久的压抑随着珍贝的这一句话仿佛开了堤坝的口一发不可收拾。思念翻江倒海地折磨着锦曦,她觉得再听不到朱棣的消息她就快崩溃。
“锦曦——”珍贝见她哭得泪人儿似的,急得不行。一咬牙道,“我告诉你,燕王他……”
“燕王他在你养病的时候率师南下,打着为你报仇的旗帜大败盛庸军队于夹河,斩首十余万人。没过两月又在滹沱河大胜,杀了六万余人。接连攻克真定、顺德、广平、大名。哀兵必胜也不是没有道理。接下来宁王仅带了六千轻骑就攻克了济宁、沛县,焚我军粮船数百艘、粮数百万石。”徐辉祖一身戎装端着头盔出现在绣楼门口,接过了珍贝的话。
锦曦缓缓站起身,反手抹去泪,朗声笑了:“怎么,大哥咬牙切齿,是恨自己居然给了燕王要报丧妻之痛的借口?早知道还不如让王爷知晓我在魏国公府,布了套引他来救不是更简单直接?”
“你!”徐辉祖气结,指着锦曦道,“朱棣绕开济南南下,如今驻扎在小溪河,我奉令守长江防线,你就别指望朱棣会胜!”
“大哥,不妨我们打个赌,朱棣一定会胜!”锦曦悠闲地笑着。
“他要胜,除非我死!”徐辉祖冷然道,“皇上下令送你进宫。来人!”
锦曦笑了起来,笑得肚子发疼,眼泪直往外涌。“大哥,从来都是这样。从前巴不得我嫁给太子,口口声声是为了我好,如今听皇上令分开我和朱棣,也是为了我好。现在要送我进宫,明知宫中凶险万分,也是为了我好是吧?怕你不在府中之时,我被燕王府的人救走,去了朱棣身边是陪着他送死!对吗?大哥!”
徐辉祖脸被说得阵白阵红,突狠狠出声道:“我徐家满门忠烈。父亲得背疽,先太祖皇帝遣人送蒸鹅,父亲是含笑吃完。他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朱棣呢?太祖尸骨未寒,他就起兵作乱。这等贼子,我绝不许你丢我徐氏祖宗的脸!”
“哈哈!”锦曦大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爹娘不在了,我与魏国公府从此再无干系!”
“来人!送燕王妃进宫!”徐辉祖冷声喝道。
珍贝着急的去拉徐辉祖的手想为锦曦说情,徐辉祖一掌推开喝斥道:“无知妇人,别胡挠蛮缠,她既然认定了朱棣,就不再是我的妹妹!”
锦曦扶住珍贝,轻轻为她拭干泪道:“你我姐妹一场,不必再因锦曦为难!”
两名侍卫上得楼来,锦曦只瞪了他们一眼,昂首就走了出去。
珍贝瞧着锦曦的背影秀丽的面容上飞快闪过一丝坚决,暗中握紧了她拾到的兰花戒指。在她的印象中,能与锦曦扯上关系,能与兰花扯上关系的只有一个人,曾经上门求亲被拒绝的曹国公李景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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