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
老丈人来历这么大的么？那截指骨哪怕不是源的，也必然是极其可怕的存在所留。
至少不在先前硬怼五大神兽的手掌主人之下。
而且此刻的书生，比起后世的木偶师，也强了不知多少。
苏禾看着，纪妃雪一动不动，身上说不出的气息流了出来，伤感、愤怒、哀怨、痛楚……
这场经历对她一定影响极大。
苏禾静静行至她身边，停在她身侧。这是后世纪妃雪最喜欢的一个角度，最喜欢在这个角度靠着他。
但纪妃雪只是静静站着，一动没动。
苏禾诧异，这习惯还没养出来？
就见场景中书生回身向金塔镇压的指骨冲去，但这般存在交战，一子失着，满盘皆输。
他才回身三条龙已经同时向他打来，百兵、龙炎封锁天地，三条青龙的攻击，融合一体，化作至强攻击，向书生袭杀而来。
书生却如看不到一般，依旧向指骨抓去。对身后的攻击视而不见。
天上大鹏鸟一声凄厉鸣叫，俯冲而下。海中巨人跃起也护主而来，但木偶毕竟是木偶，比起真正的生灵来差了许多。
眼见着便要来不及，三条青龙的攻击已要落下。
就在此刻，一道白光闪过，书生背后一道人影破空而来，却是一身白衣的纪妃雪。
纪妃雪一出现，身前便凝聚了一片片龙鳞，龙鳞组成一面盾牌挡在身前。
攻击落在盾牌上，被盾牌向上一挑，冲天而去。
三条青龙同时停手，看向纪妃雪，眼中带着失望。
“你到底来救他了。”
场景中，纪妃雪不卑不亢：“他是我父亲！”
“可你母亲必是因他才消失！”一条青龙咆哮。
纪妃雪眼中一道冷芒：“我说过，母亲化虹当日，有龙现身！”
母亲消失，是龙族之过！
三条青龙顿时面露狰狞，纪妃雪在诬陷龙族！他们和纪妃雪不同，他们是纯粹的神龙！神兽岂会对自家族人不利！三条青龙呼哧呼哧地看着纪妃雪。
这话纪妃雪早说过，龙族已经不止一次大查，但一无所获！
最外边开天五六重的青龙这才反应过来，冲着纪妃雪一声咆哮：“是你！叛徒！”
他咆哮着便向纪妃雪冲来。
离的甚远，已经张口一颗火球向纪妃雪轰来，纪妃雪手中鳞片盾牌向前挡去。
这鳞片盾牌无需纪妃雪操控，这是她母亲留下的龙鳞所化，自动护主——若是需要她操控，她也挡不住三条青龙愤怒一击。
火球被鳞片挑飞，那青龙愈加愤怒了：“安敢用我龙族之宝！”
族姐龙鳞所留，乃是龙族之物。纪妃雪既然放弃龙族身份，安敢霸占龙族宝物！
神兽脑回路，与正常人到底有几分不一样。
纪妃雪眼中杀意闪过：“又是你！”
这世上怕不是越是愚蠢之物，越容易繁衍。就像龙族！同是四灵，龙族单单蠢货都要比另外三族成员加起来都多了。
尤以这条龙最为愚蠢！
围杀父亲，驱逐纪妃雪，哪儿都有这条龙的影子。
青龙喝斥：“蠢货！放着龙不做，你要做妖！你把他当父亲，他把你当闺女吗？”
纪妃雪背后，书生已经追上指骨，双手捧在手心中，凌空跪下，一脸惶恐地向指骨赔罪，完全没有看到女儿正陷入被动，被人攻击。
看着幻影，现实中纪妃雪身子一晃，单手托在苏禾身上，轻轻摇头：“他原不是这样的…母亲消失，他才痴癫了的…”她似乎在向苏禾解释，有种……害怕苏禾误会的样子？
苏禾点点头：“我知道，我来之前才见过他，他给我刻了木雕，泰祖说他的木雕妙用非凡，甚至能替我挡灾——对了，他也千方百计刻了你的木雕。”
纪妃雪眼中精光闪过：“他恢复了？”
苏禾怔了一下，非但没有恢复，甚至更加痴呆了……
纪妃雪神色又低了下来，又看向前方画面，望着攻击她的青龙，眼中一道冷光闪过。
“他叫孟啸。”纪妃雪声音冰冷。
这妮子似乎不受神兽血脉影响，并没有对同族亲近至极的感觉。
当初纪妃雪就说过龙族除了两位老祖，她全打过，斩杀大自在菩萨，展示仙尊战力后，龙族也没有大操大办。
仙尊战力，这是龙族第三位老祖！正常情况龙族怎么可能没有大反应？
纪妃雪这般存在，却也就在这几万年，龙神祭才交给她，按道理这不应该一直都是她承办？
就像龙龟一族，若白灵还在，泰祖必然连身都不现，所有事情都归白灵。
白灵就是龙龟一族的族长，不存在第二种可能性。
纪妃雪和龙族的关系一直都有问题……
以前苏禾只是隐隐约约觉得不太正常，这会儿才恍然大悟。
不过应该也不是绝对，也有例外！
就像金龙孟萱，一直缠着纪妃雪在纪妃雪身边长大，还有孟萱母亲会嫁给云梦龙王，必然也是自己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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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回去可以问问。按道理同族神兽不可能拉帮结派，蝇营狗苟才对。
神兽没有那么多事，尤其四灵！同族之间皆是可绝对信任的。
画面里孟啸一击攻下，咆哮喝斥着：“从你选择姓纪而非姓孟时起，我便知晓你乃龙族叛逆！你果然过了天劫都不肯成就真龙！而今又站在这人身边！”
他一击一击打向纪妃雪，每一击都含恨而击，恨不能生撕了她。
画面中的纪妃雪看起来只有踏天四重的样子，除了利用母亲的龙鳞抵挡，没有任何手段可以与开天六重的神龙抗争。
她脚下有一道白光闪烁，是一件法宝，应该可以破空离开，但她并没有这般做。
只是拼命抵挡。
背后书生已经停下赔罪，转头看向挨打的纪妃雪。眼中有不解与挣扎。
他似乎想去帮忙，却被什么东西阻拦住，双目之中有铁索显现，好似绑缚了他的神魂一般。
书生呼吸渐渐急促，双目变得通红。
另外三条青龙已经咆哮着向他杀去，他们不想对纪妃雪动手。
但是这书生弄丢一条青龙，又盗取指骨。便是看在乐儿面上不杀，也该废了道行囚禁起来。
至少指骨当抢回！
“吼！”大海之上巨人咆哮，终于破开水浪跳了起来，九霄之上大鹏鸟也俯冲而下，三条青龙与书生三人恍然撞在一起。
一声巨响，刚落入书生手中的指骨，又被撞飞出去。破开空间不知去向哪里。
三条青龙与书生大战停止，都循着空间向指骨寻去，三条青龙目含怒气，书生却一脸惶恐，丢了至亲一般，满脸不知如何是好。
便在这时，一声叮铃的牛铃声传来，就见天边一道人骑着黄牛带着童儿，踏空而来。
初看还在天边，甚至还在玄荒界之外，再看已经落在身前。
但他并非破开空间过来，而是慢悠悠的走来的，看似极慢却眨眼而至，却又非时间之力的运用。
是苏禾看不懂的手段。
黄牛踢踏踢踏行来，老道人摊开手掌，便见手中躺着那尊金塔，金塔下镇压着指骨。
“诸位道友再打下去，东海都要碎了。”
众人不语，书生直勾勾看着指骨：“师父…骨…”
道人笑了笑：“此骨归望山带走，诸位可有意见？”
青龙不再说话，都陷入沉思，半晌才有青龙点头：“可！”
道人又转头看向书生，这一次竟然落下黄牛背，向着书生行了大礼：“先生，此物归望山收去可好？”
书生看看道人，看看指骨，眼中迟疑、挣扎：“指骨…师父…归望山……”
他说着话，眼中的红芒渐渐敛去，似乎归望山对他而言也不是不可接受的存在。
他说着话，也缓缓回退，被撕碎的书箱又从海中升起，重新落在他背上，连散落海面的一只只木偶也飞了起来，重新落在书箱中。
他看着道人回退着，渐行渐远，然后转身走入了虚幻，就那么消失不见。没再看青龙一眼，亦没有看向纪妃雪。
就仿佛根本不认得这个女儿一般。
苏禾看着道人手中指骨。心中一个想法恍然升起，泰祖让他来偷的是这指骨？
大日坟墓中封皇老祖掌握一丝源的力量，这截指骨也与源相关，但没有漆黑大日给苏禾的诡异、压制感觉。
反而指骨透过金塔显露出的气息，让他感觉极其舒适。
若这指骨是源残留，必然便是他们这一方的源所留。
源是人？
苏禾眼睛一亮，片刻却又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来之前泰祖说回到七十万年前也罢，八九十万年前也好。
也就是说至少九十万年前，要盗取的宝物就应该在归望山了。而这指骨这才到归望山。
苏禾这边想着，身前的画面已经渐渐破碎，化作一条青龙盘旋在九霄之上。
青龙孟啸！
这是纪妃雪的考验，打得过就能破了第三层，打不过只能留在此地。
身边纪妃雪杀气陡然暴涨，死死盯着凝聚出来的青龙。不等苏禾说话已经纵身冲了上去。
似乎……早就在等这一刻！
她连半点儿术法神通都没用，手中仙剑一抖化作一把横刀，纵身而上一刀斩下。
正劈龙首。
一声脆响，横刀和龙角同时崩断。
孟啸一声龙吟，眼中怒火翻腾：“叛徒！”
这一声吼叫，炸裂如雷，好似真的看到了背叛龙族之人，杀气翻滚，顷刻间天空之上黑云滚滚。
他没有神智，只是大墓模拟出的，借用了先前幻境中最能引纪妃雪愤怒的叫声。
纪妃雪双目一冷，断掉的横刀流光闪过，已经复原，再次一刀斩下，孟啸咆哮一声，面前一面盾牌凝聚，一声巨响挡下纪妃雪横刀。
龙族神通：百兵！
可随心所欲幻化诸般兵刃，每种兵刃作用皆不相同，就像现世纪妃雪的仙剑，一剑刺来其实是疗伤的。
拦下横刀，孟啸龙尾一甩便向纪妃雪抽来，却见纪妃雪一指点出，正戳在骨节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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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龙吟痛呼，两片龙鳞跌落，龙尾变得软趴趴的，纪妃雪却也向后一步，整条手臂都耷拉了下来。
这龙境界原就在她之上！
纪妃雪踏天五重，能硬撼踏天七重的修士。但龙族乃四灵之一，开天五重打踏天七重本就轻轻松松，这条龙已经开天六重。
苏禾身子一动，想要搭手，又停了下来。
纪妃雪与旁人不同，看架势她就想手刃此龙，连神通术法都不用，就想实打实打死他！苏禾若参与进去，平白惹媳妇怒气。
这个时代的纪妃雪，和他不熟！
孟啸摆摆身子，耷拉下的龙尾再次续接，一声咆哮身上纯白的龙炎砰然燃烧。
龙炎凝聚附着在百兵之上，一枪向纪妃雪戳来。
纪妃雪横刀一舞将长枪当下，一声碰撞整个人都被从天空上撞了下来，却浑不在意，百忙中瞄了苏禾一眼，微微点头：“多谢！”
多谢龙龟没有轻易插手，否则敌人便是两个！
苏禾长出口气，向后退去，留出更大的交战空间。
那青龙似看不到苏禾一般，一声龙吟龙炎升腾，再次有长枪打下，这一次不是一柄，霎时间漫天漫地皆是枪影。
万箭齐发！
长枪之上，洁白龙炎闪烁，似要将这天地撕裂。
纪妃雪双目一凝，纵身而上，横刀一旋一柄柄惨白刀影，逆着枪影直上九霄。
刹那间刀枪相交。
兵刃碰撞声轰然炸起，炽热的白炎撞上冰寒的流水。顷刻间整个世界一片蒸汽。
这极短的时间内连苏禾都看不清其中情景。
再看时，便是天空刀光斩过，龙吟声起。一声声碰撞转来，就听一声轰鸣纪妃雪落下九霄，一口血喷了出来，身边横刀碎做数段。
天空之上，一条青龙愤怒冲下，一身龙鳞已经被扒去近半。
纪妃雪不是在和他战斗，是在扒他龙鳞！
否则不至于将自己伤成这样。
苏禾不解的看向纪妃雪，纪妃雪望着头顶冲下的青龙，面色冰寒，一言不发。
青龙也被她的打法激怒，整个身子真元涌动，闪烁着白光，不管不顾的冲了下来。
霎时间乌云翻滚，天地将倾。
这一击已经超过苏禾和纪妃雪的承受极限。
龙族开天六重，这般境界差距不是他俩靠天赋就能弥补的了的。
“认输！”苏禾匆忙传音。
纪妃雪看着那龙一动不动。
“这不是真的孟啸，真孟啸还在外界，这儿只是一道幻境！”
纪妃雪不言，眼见着孟啸冲下，她极轻极轻的声音传来：“你看到的一战，被阻……此后他追杀我三百年，我不介意。我早已习惯被人追杀。但三百年前他设计困我，不知从哪里得到了红莲楼的琉璃盏，就在我面前，将母亲留下的鳞片尽数焚毁……”
纪妃雪回头看向苏禾：“我不喜母亲，她从不曾在意过我，只是单纯的希望我一步步强大罢了，或许为了向龙族证明，哪怕人龙相恋的后人，也可强大无比，不输真龙？”
纪妃雪声音极轻，又缓缓的凝聚出一柄横刀，看着直冲而下的青龙，却浑不在意，左手轻轻一握，天空之上一道道水幕荡开，将青龙俯冲速度降到最低。
她还看着苏禾，眼中有几分痛楚闪烁：“我不喜母亲，母亲亦不喜我。但她对自己的消失，似已有预料。那日突然现身，将自己一身鳞片生生拔下，粗粗祭炼便丢给我。
随后有龙现身，母亲化虹而去——我不知她去了那里，她疏忽我一辈子，连一件法器都不曾给过我，有的是只逼我修行的阵法、丹药……却在离开的一刹那，剥去自己一身龙鳞，匆匆给我送来……”
纪妃雪说道这里，停了刹那，哂笑一声，眼中杀意翻滚：“龙鳞，被他琉璃盏焚毁殆尽……”
她看着头顶青龙，嘴角竟然升起一抹笑，笑罢了回头看向苏禾：“抱歉了，这一关我过不去了！”
她说着话，笑的愈加灿烂，笑着纵身而起，再次向青龙攻击而去。
却在横刀还未撞向青龙的刹那，身下一声龟吟传来，紧接着一颗山神印轰然而上，顷刻超越她，狠狠撞在那青龙身上。
山影撞碎，中心金色骰子滴溜溜旋转着，撞在龙头上。
一声闷响在龙首炸开。
纪妃雪骤然回头，便见苏禾身下水浪翻滚，咆哮而起：“过不去便又如何？斩他！”
纪妃雪面色一寒，却见那龙龟直冲青龙，一道传音落在她脑海：“媳妇，这事儿你没和旁人说过吧？嘿嘿，其实你心底也知道了，我与旁人不同！旁人参与不得你的战斗，我可以啊！”
苏禾咆哮着，山神印一枚接着一枚向上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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