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牧童横吹笛,徐徐清风耳东西。身若方寸一水间,甲子如梦悟真知。
山花遍地,杨柳摇曳。绿水环绕,炊烟袅袅。王梦挣开眼的一刻,看到的是一幅宁静祥和,浑然天成的山水画面。小小的村落在不远处呈现,欢声笑语不时从里面传出。
“这是哪里呢?”王梦思索着迈步向村落走去。一座小桥贯穿小溪,桥的另一边,一头黄牛正优哉游哉的嚼食青草,一个扎着两条小辫的牧童横坐牛背上,清脆的笛音从其口中传出。
小桥,流水,黄牛,牧童,横笛。眼前的一切王梦有种身处图画不真实的感觉。
“外来的小哥哥,你是第一次来天外村呀”横坐黄牛,悠然自得的小孩看到了站在小桥另一端微微发愣的王梦。
王梦收回了心神,走过小桥来到小孩旁边,看着漂亮的小孩,王梦有点发愣,隐隐产生了若许自卑感:无论是长相还是心境他都比这个六七岁的小孩差远了。这孩子长大了一定是帅哥,王梦对小孩的第一印象下了定义。
“小哥哥,你怎么了?”小孩看着呆呆出神的王梦,有点惊讶,跳下牛背走过来轻轻摇着王梦胳膊。
“小弟弟,你这里是什么地方?”王梦清醒过来不由的有点尴尬,他竟然对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产生嫉妒。简直是。
“这是天外村呀,小哥哥是外面来的吧,村里的叔叔阿姨可喜欢客人了”说着小孩拉起王梦向村子走去,后面悠哉的黄牛缓缓跟随。
刚进村子,就看到十几户农舍错落有致,邻水而居。犬吠鸡鸣,不少农户上方已有袅袅炊烟升起。王梦一愣,下意识的抬起头,才发觉日悬中空,天已正午。他隐隐记得自己在天龙山时正是午夜时分的,怎么这么快就过一天了?更奇怪的是他明明记得现在正是深秋时节,观看此地却是暮春景象。
“小天,回去吃饭啦。咦,这位小哥是谁?”王梦愣神一刻,一个惊讶的沉吟传来。一个年约二十四五,满脸堆着幸福笑容,年轻美丽的少妇走到了王梦面前。
“这位大嫂,对不起。刚才失神了,赎罪则个”王梦赶紧抱拳施礼。
“小哥不用客气。观小哥应是外面而来。这村子好多年没有外人踏入了。远来是客,小兄弟里面请,小天快去通知你爹和村长,村里来客人啦”少妇叮嘱了小天一句,邀请王梦向一处房舍行去。
房屋依水而居,矮矮的篱笆围在四周,不大的院落里有一颗葡萄树,藤条沿屋顶而滑落,绿绿葱葱,上面点点绿玛瑙般果实的凝结。一张石桌放在前面,三张做的极为精致的竹椅环绕。石桌上面有一套陶瓷做的茶居。对面则是清澈见底的小溪。
“小哥请坐。天外村已近五百年无外人来此了。今日小哥能来当为百年幸事。请稍坐片刻”还没等王梦说什么,少妇已拿着茶壶进了里屋。王梦苦笑着看着小溪对面若隐若现的群山,感觉此地如果人再多点,就和他的家乡一般无二了。想到了家,王梦脸色隐隐有了伤感。
“万古浮生犹若梦,茗茶一壶定乾坤”苍老的的声音传来,大约五六道人影来到小院,王梦立即站起抱拳相迎。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小哥远来是客,理应我等拜迎远接才是。”
王梦连称不敢,抬头打量来人。只见当先一人为六十左右满脸和蔼的青衣老者。后面跟随四五个大约有三十左右的中年人,而骑牛小孩的小孩依偎在一个高大的中年人身边。
“小哥不用客气。请坐。”青衣老人拉王梦坐下,自己坐对面相陪。此时妇人已为众人沏好茶。众人搬出几张竹椅四周环绕围坐。
“老先生,王梦冒昧打扰,还望勿怪。请问老先生贵地为何宝地?”这里的人都说话斯斯文文的,王梦文绉绉的话应声而出。随波逐流,也许不是错。
“小哥不问老朽也要询问。此地为天外村。与外界不通,除非五百年一次的天地异变才会有外人踏入。不知小哥为何会来此?”
“老丈,小子也不知为何进入一团血气之中找寻一位朋友,不知怎的稀里糊涂就来到此地。打扰贵地,请勿见怪。请问老丈是否见到一个年约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王梦突然想到来此目的,赶忙询问老人。
“小哥请用茶。此地与外界隔绝。有外人前来,老夫当有感应。除了小兄弟再无外人前来”老者凝神一刻缓缓而言。
王梦听到珠儿未到此地,微微有点失落“请问老丈,此地离东岳城有多远?”
“东岳城?没听说过。老朽虽不出村,外面的世界还知道一二。但从未听说过东岳城。”
“什么?那此地是天禧大陆哪方净土?”
“天禧大陆?老朽也未听说过”老者摇摇头。
“那贵宝地为那座大陆?”王梦一听彻底傻眼了,天禧大陆没听说过?这是一群什么人啊。
“你傻啊,不是早告诉过你我们是天外村呀”小孩鄙视的看了一眼王梦,感觉王梦的脑袋有问题,这么快就忘了刚才告诉他的话。
“小天,不要乱说话。小孩年少不更事,小哥勿怪。我等所居之地的确为天之村。至于为何大陆,我等也不知。此地封闭,有进无出。”老人呵斥了小天一句。小天不服,嘀咕不停,周围大人莞尔一笑,妇人则爱怜的把小天搂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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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梦一听有进无出立即傻眼了。四处张望,却看不到边。
“小兄弟也不用焦虑。天外天讲究缘分。其实离开也简单,讲究天缘。以后小哥自会明白。”老者出口安慰。王梦一听可以出去,心情好了好多,至于如何出去,那是以后的事了。随即想到了什么“打扰许久还没请教老者贵姓?”
“哈哈,小哥见笑了。本村之人无姓。”无姓?王梦再一次发傻。那些异灵幻化之辈尚且为自己取个姓,不着调的老猴子都姓孙。此地一村之人尽无姓?
“小哥有点进入误区了。不过是一个称谓而已,有与否有何差别?天外村一共不过三四十人而已”老者缓缓而言,目光有睿智的光芒闪动。
王梦哑然失笑,也是,姓不过是一个称谓。有与否有何妨?如果不是老爹起名,自己或者什么蛋之类的名字会被叫一辈子。一个称呼而已。
“小哥在次安歇半日,晚上等出去劳作之人回来再为小哥接风”青衣老者看了看天色起身道别,包括小天一家三口也是施礼而去。王梦连忙还礼,几人已远去。
王梦愣愣的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庭院有点不适应,沏了壶茶正待喝,忽然想到什么悚然一惊,这里就是小天三人的家,他们怎么也走了?再者无姓无根,这村子无祖吗?
王梦看着四周,阳光耀眼,小溪清澈。绿树成荫,怎么也是祥和之地啊。难道多虑了?摇摇头,王梦不再多想,闭目打坐运转灵气开始修行。老猴子先前曾说他此生步入筑元无望。但老猴子之言真假难辨,现在只能祈求老猴子对自己也是使用了他那天赋神通了。
岁月悠然过,寒暑不知年。修道之人,一坐百年是为常事,然外界一切却不会错过。天地在其心,万物不可逃。
修道苦禅,寂寂百年。打坐中的王梦忽然睁开眼,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进入眼帘的大地皆是白茫茫一片,眼前的小河已结冰,状若明镜。身边的葡萄已凋敝不见踪影。唯有葡萄架孤零零的在自己头顶。桌上的茶壶还在。而空中更有状若梅花洁白无瑕的雪花片片飘落。再看看自己,却发觉自己也有了很大变化:身体好像长大了不少,已和成年人无异。浓密的长发飘散双肩,摸了摸嘴角,隐隐有胡须出现。难道真是修道不知年?可天外村之人哪去了?他们有一点响动,应不会瞒住自己才对啊?王梦狐疑着狠狠的掐了掐自己,剧烈的疼痛传来。而四周却无任何变化。
“开门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竹篱门打开,一个年约六十多岁,穿着蓑衣,老态龙钟的老人手里拿着一壶冒着丝丝雾气的酒壶来到王梦面前。看了半天此人,王梦隐隐好像在哪见过般,却又有点陌生。
看着王梦的狐疑,老人蹒跚着来到王梦身边,拿起桌上的茶杯为王梦倒了杯酒,凝神看着外面皑皑白雪,老人好像心有所感,悠然而叹“王兄想必认不出我了。老朽小天。”
“什么?”王梦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吃惊的看着老人。
“王兄,从你来此,到现在你已独坐一甲子了。岁月沧桑,人世更迭。我父母和村长爷爷早已回归黄土。唯有王兄自从五十年前身体长大成年,其后五十年时光,再无任何变化。老朽却已垂垂老矣”老人感慨着拿起酒杯向王梦做了个请的姿势。王梦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幸辣扑鼻。此生应是是第二次喝酒吧。王梦也是一叹。
“为何这么长时间没感觉你们存在?”
“王兄打坐静修。村长爷爷说是在感悟天道,我们从那天起再也没打扰过王兄。没想到这一坐就是一甲子。这院子六十年没来过了啊。”老人打量了一眼四周,眼中满是伤感。
王梦一听心有凄然,站了起来向老者躬身一拜。老者连忙还礼。两人不再说话,默默的站着,任凭雪花再身边飘落。不一刻,二人身上已被洁白的雪花覆盖。
“雪花本洁,遇地成泥。洁已不在,反误行人。王兄,这雪花为何变化如此之大?”老者悠然而叹。
王梦看着漫天飞舞,晶莹洁白的雪花,随手一捏,飘落其周身的雪花瞬间凝聚为一个晶莹剔透,散发着点点光辉的水晶球。“雪花本洁,却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只能随波逐流。入海则融,落地则污,见火而化,遇某成型。”
老人看着晶莹的雪花,点头不再言语,王梦喝了口微微还有点发烫的酒。看着晶莹的冰面默默思索。
“爷爷,爹娘让你回去”娇嫩甜美的声音传来。一个穿着白色纱裙,身材修长,美丽的脸庞精致的脸颊,一双灵动的眼睛眨呀眨的打量着王梦。穿的比较单薄却不显冷。
“月儿,还不过来拜见你王爷爷”
“比我大不了几岁嘛”小女孩嘀咕了一句很不情愿的对王梦施礼。王梦哑然一笑,他也做爷爷辈了?
“王兄勿怪,这是我孙女月儿,今年十八岁了。调皮任性,甚为头疼”老人说着头疼却爱怜的看了一眼月儿。把手中的酒杯递了过去。
“王兄,甲子之前,爷爷说要举村欢迎你到来,因你修道耽误了。你且再次静修。晚上召集所有人为王兄接风”说完对王梦施礼毕,蹒跚的身子和女孩子渐渐远去。
王梦微微一愣,看着天际的白雪,感觉这话说过不到半天,再次听到却以是甲子时光。悠然一叹,闭上双眼,默默等待晚上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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