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你自己觉得端木靖所言，有没有道理？”

    凤南天须发如雪，外貌越发的苍老，不过精神却极好，听完王茹清的转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双眼半开半阖，半天之后，才悠然开口问道。

    这几十年他不理外事，专心训导凤家子弟，有了天元派的支持，凤家虽然无人结丹，但筑基子弟已堪堪接近百人，比之100年前凤如山结丹之时的20多名筑基，早就不可同日而语，凤南天看在眼里，心中自然满意之极。

    “老祖，我说不好。端木靖之言，听上去挺不错的，但下来仔细一想，我总感觉太虚。仅仅凭借传闻中赤离天民的性格，就决定凤家堡应该如何行事，我觉得不靠谱，心里没底。”

    王茹清还是一名炼气期的生产修者之时，凤南天就对她照料有加，后来又传给她一套修炼功法，她筑基之后，凤南天更是力排众议，指定她管理凤家堡，其中固然有凤如山的原因，但凤南天的支持，实在是功不可没。

    因此多年来，虽然凤南天对凤家堡的对外事务早就放手，遇上大事，王茹清还是习惯性的向凤南天汇报一下。

    端木靖得知仙府的秘密，自然是一等一的大事。

    “呵呵，小清，你和老祖一样，整天在凤家堡这一亩三分地里打转转，每天忙于处理一件件或大或小的具体事务，很少有机会跳出去，从更高的角度看待一个问题，我记得如山说过，精于事者，必疏于理，听如山说端木靖在军方时就是以战略眼光闻名，他思考问题的方式，和你根本就是两个极端，你当然觉得不靠谱。”

    “老祖，我们要不要留下端木靖做长老？”

    “小清，雪菲性子硬，你多让着她点，她陪着如山在外面闯荡，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也不容易。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江湖险恶，她回家了，你让她好好的放松一下，一家人和和美美，才是兴旺气象。”

    “哦，我知道了，老祖放心，我和大姐好着呢。”

    凤南天虽没明说，意思却是很明白。

    不要端木靖做长老，王茹清自然也不会再让他走出凤家堡，而毫无理由的杀了端木靖，以慕容雪菲的脾气，会发生什么，王茹清不知道，但至少“一家人和和美美”是不用想了。

    “如山在家呆不了很久，端木靖如果到时候还留在凤家堡，对楚尘夫妇也有好处，唉，你要是能结丹，这些根本不是问题。小清，老祖这一辈子是来不及了，你要想更进一步，要尽量多学习端木靖的长处，他一个残废之躯，能在林菀城活的逍遥自在，必然有几分道理。”

    凤南天根本不理王茹清和“大姐”好不好的问题。

    这是凤如山的麻烦，他老了，懒得操这个心。

    凤如山和慕容雪菲一旦长时间离开凤家堡，凤家堡的情形，就显得非常怪异。三个管事之人，楚尘夫妇就占了两个，无论楚尘夫妇心性如何，这样的形势都会给凤家堡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即使楚尘夫妇没有异样的心思，但下面的人会怎么看，其他家族又会不会对此搞些小动作，就不是楚尘夫妇能控制得了的。

    而且对一些事情的看法，三人总有不一致的时候，至少彭婉琼不是一个没有主见的迷糊金丹。一旦因为一些小事发生争执，凤南天又不好出面，次数多了，时间长了，王茹清这个副堡主，就不再是凤家堡唯一的声音了。

    会有这样的争执吗？

    一定会有的。

    天下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了。

    凤家堡的灵植夫，只是没有修炼功法，算不得正式的修仙，心智上未必比修仙者差多少。凤家堡上层不和，对他们总是好处多多。

    更不用说还有其他家族的虎视眈眈。

    而多了个心机过人却又身负重伤的长老端木靖，回旋的余地就大多了，“好处”是不言自明的。

    “哦，老祖，我明白了。楚长老和彭长老都是聪明人，他们想在凤家堡传承甲木诀，收了十几个我们炼气期的子弟为徒，筑基的一个没有。”

    “呵呵，如山有仙府在身，他的伤势，又不是没有恢复的希望，我不过是人老了，胡乱瞎琢磨的，你随便当笑话听听就算了，别想太多。”

    一旦凤如山的伤势恢复，凤家堡内部所有的麻烦，自然就不存在了。

    而在一些具体事务上的分歧，是所有的团体都避免不了的，那也不叫麻烦，叫磨合。

    “是啊，老祖，端木靖带来了七种混沌紫气丹的灵药，可惜，有两种老爷已经有了，要不就只差7种灵药，老爷的混沌紫气丹就能炼成了。”

    对有两种灵药重复，王茹清大为心疼。

    “呵呵，这我就帮不上你们了。小清，你的修炼也抓紧点，如山如果能顺利度过此劫，有很大的希望更进一步，可惜我是看不到了。小清，你想帮他，一个筑基修士可不够。”

    “嗯，我会抓紧的。”

    提起自己的修炼，王茹清心中一沉，脸上一片黯然之色。

    她修炼的轻尘欲湿功法，即使在凤家堡，也是最普通的功法，毫无出奇之处，她实在不知道怎么“抓紧”。

    以她的年龄，再转修别的功法，当然是异想天开。

    “小清，轻尘欲湿算不上出色，但根据如山的说法，任何一门流传下来的功法，都有自己的长处。你修炼重在修心，我看你平时可以多留心一下端木靖思考问题的方式，如果能有所得，对你定会有所助益，就比如古三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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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南天结丹三百年，修炼上的感悟，自然不是王茹清比得上的。

    ……

    “老三，听说慕容雪菲是雷灵根修士，有一件非常厉害的法宝，她又是天元派精英，你有把握吗？”

    黑狼山东西走向，绵延近百里，如果从高空俯视，整个黑狼山就是一只仰首啸月的巨狼，狼首处最高的黑狼峰，高达三千余丈，黑狼峰下面古木参天，风景宜人，半山腰处云雾缭绕，终年不开，再上面是什么样子，普通的黑狼山修士，就不可得见了。

    黑狼峰，是卢家三长老卢佳辉的潜修之所，未得许可擅入者，杀无赦。

    当然，这条禁令对卢家二长老卢闲永无效。

    “老二，败于我手下的修士，就有一个是雷灵根修士，天元派又怎么样？天元派的金丹也是金丹，只要是金丹，嘿嘿，我们卢家的黑狼变身，还会怕一名金丹！”

    卢佳辉看上去四十余岁，五官可以说是十分有特点，棱角非常分明，颧骨下巴等处好像刀削一般，使得他光是面目，就透露出一种金铁般的杀伐气息。而且卢佳辉的双瞳几乎全是黑色的，使人看上去根本无法从其目光判断其情绪的变化和心中的想法。

    “呵呵，小心无大错，这是慕容雪菲的资料，可惜太少了，老三你找时间看看。”

    卢闲永相貌普通，身穿常见的青色法袍，将一个玉筒递给卢佳辉。

    慕容雪菲结丹后大部分时间和凤如山混迹于人妖之战的最前线，很少参加金丹之间的聚会，和其他金丹切磋的机会甚少，更从来没有参加过各修仙城市中非常流行的“赌赛”，卢闲永想在岐山境收集慕容雪菲的交手记录，很是费了一番周折，收获却是不大。

    “老二，我黑狼变身小成之后，与人赌斗53场，无一败绩，从来没看过对手的资料，用不着。”

    卢佳辉嘴角微微一动，勉强算是笑了一笑，神情间很是不屑，甚至略略有点不耐。

    “呵呵！”

    卢闲永干笑一声，讪讪的收起玉筒。

    卢家独占黑狼山数千年，最盛时曾有9名金丹，在凤鸣山脉的名声，远远超过凤家堡，就是现在，卢家6名金丹，实力也比凤家堡为强。

    像楚尘这样外来的长老，在凤鸣山地区，历来不被真正计算为一个家族的战力，自然，凤如山地处偏僻，对外来修士吸引力很小，也没有几个家族有外姓的长老。

    客卿长老更是被完全忽略不计。

    卢佳辉结丹之前，在卢家筑基修士之中并不显眼，但他结丹之时，却于机缘凑巧之下习得卢家传承秘法黑狼变身，一跃成为卢家最为耀眼的人物。

    60年前，卢佳辉黑狼变身小成，去贞丰城小试身手，参加金丹期的赌斗53场，无一败绩，不仅为自己闯下了赫赫威名，更是赢下一大笔让人眼红的灵石。

    最后，一位大人物要求卢佳辉在赌斗中“假败”，卢佳辉不愿意配合，被四名金丹联手追杀，卢佳辉最终击杀一名，重伤两名，自己也身受重伤，逃回黑狼山将养了十年方得痊愈。

    那个大人物恼羞成怒，放出话来，只要卢佳辉敢出黑狼山半步，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卢家惹不起那个大人物，卢佳辉只好在黑狼峰闭关潜修。

    直到8年前那个大人物被仇家伏击身亡，卢佳辉才又渐渐活跃在凤鸣山各种金丹的聚会之中。

    经过50年的潜修，卢佳辉不仅晋级金丹后期，黑狼变身的威力也更胜从前，他不愿意再去参加赌斗，决定靠“私了”中的战斗重振自己的声威。

    凤家堡就是他复出的第一战，慕容雪菲，就是卢佳辉的第一块踏脚石。

    可惜，慕容雪菲不喜欢做别人的踏脚石，非常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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