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男人做事情的时候啊,如果是牵扯到女人意愿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告诉你,让你有一个选择的余地,如果这件事不关女人的事情,他们就会做的悄无声息,不是害怕你知道,也不是怕你泄密,他们唯一的想法就是不想让你担心……”
陆轻盈站在秦国的身后帮她梳着长长的黑发,一面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的开解着秦国。
自从知道云二去干什么事情之后,秦国的眼泪就没有停过,如今两只眼睛肿的就像是两只水蜜桃。
“我怕他出事情……”
秦国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反手就抱住陆轻盈的腰大哭起来。
见秦国这样哭泣,陆轻盈总算是放下心来,这比刚才傻傻的坐在那里流眼泪好多了。
“傻丫头,云家是将门,小钺如今不过是去追杀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当年你大哥带着人去西夏,我难道就不活了?知道你大哥当初出门的时候是怎么对我说的?
“没见到我的尸体之前千万不要相信我已经死了,如果见了我的尸体,你就可以愉快的以一个富婆寡妇的身份嫁人了,记得挑一个看着顺眼的,免得我成为恶鬼之后晚上来找你。”
你听听,这算是什么话?你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多,以后慢慢会适应的,云家的男人虽然出类拔萃,但是也能把你活活的气死。
我们命苦,所以才被老天爷生成了妇人,这些苦难就要接受,能把一辈子坚持下去的人才是好的妇人,你以后也是如此。”
“傻丫头,你没有母亲,如果有母亲在身边的话,她就会告诉你太优秀的男人不能嫁,一旦嫁了,你就有操不完的心,还要面对别的女人和你抢丈夫。
优秀的男人一般都志向高远,他们的眼光会盯在天空,而不是落在你身上……”
妯娌二人相拥着坐在木头台子上一起眺望远山,陆轻盈絮絮叨叨的话对秦国来说就像是梦里面的呓语,似乎离得很远,又仿佛离的很近,这让她感到很温暖。
不过这样的平静很快就被两只漂亮的松鼠打破了,它们的后腿被绑着,虽说只要 两只松鼠向一个方向跑就能逃掉,但是很显然,松鼠没有这样的智商,他们拼命的朝相反的 方向跑,于是,只能相互拔河,在惊恐中 一会向前,一会向后。
秦国红肿的眼睛瞪得很大,心思立刻就被松鼠吸引走了,尖叫一声就从台子上跳了下去,她坚信,云二会在下面接住她。
陆轻盈从台子上探头朝下看看,发现秦国骑在云二的背上,又是哭,又是笑的,像个疯子。
陆轻盈叹了口气,就用脚把两只松鼠踢到一边去了,很明显自己刚才的话都 白说了,只要云二出现,秦国就会忘记所有的伤痛……自己以前好像也是这个样子……
云二回来了,蒸笼峡里的气氛顿时就恢复到以前欢乐的状态了,秦国穿着薄薄的春衫,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欢快的踩着浅浅的溪水奔驰,长长的白纱拖在后面,就像一个美丽的春之女神,至于同样骑着一匹红色母马的葛秋烟则信马由缰,偏着身子坐在马背上,怀里抱着高兴地大喊的云芊芊。
云二的怀里坐着云霆,他很想去追赶婶婶,只可惜二叔手里拿着一卷书,慵懒的不愿意骑快马,他的小手转过去撕扯二叔的头发,希望能快点追上婶婶。
至于云落落这时候瘪着一张小嘴眼睛里泛着泪花,伸出小胖手指着台子下面的叔叔婶婶委屈的向母亲申诉。
“好好的写字,骑什么马啊,咱家里都是些会骑马的杀才,不稀罕,好好的写好字,等回去的时候拿给你爹爹看,他一定会非常欢喜的,香喷喷的女孩子沾上战马的臭味,好半天都洗不掉,好了,不许哭,跟娘回屋子写字去。”
云落落彻底的爆发了,把身子躺在地上,撒泼不愿意回去,但是陆轻盈没有半点的仁慈之心,抱起云落落就回了屋子,这么大的孩子了还学会撒泼了,这可不行。
豆沙县的县令是不敢进白虎节堂的,站在门外面他也不敢,好不容易见憨牛从节堂里出来了,就赶紧拖住憨牛,要求见侯爷。
憨牛嘿嘿笑道:“侯爷就是要我来看你的,看你在外面探头探脑的很长时间了,就打发我出来问问你有什么事?”
县令刘喜的脑袋摇的就像是拨浪鼓,从怀里掏出一大叠子文书塞给憨牛道:“ 白虎节堂 这种地方我还是 不要进去了,但是这些文书您必须交给侯爷,豆沙关里的商户都要发疯了,把我的县衙围得水泄不通,集体要求豆沙县打开元山大营的道路,他们准备去元山背后的草原上去做生意。
我是不敢得罪那些大爷, 只好把这个烫山芋交到侯爷手上,不论侯爷如何决断都不关我豆沙县的事情。”
憨牛笑着接过文书对刘喜道:“我把文书拿给侯爷看,如果有回音了,就出来告诉你。”
刘喜连连拜谢,眼看着憨牛走进了白虎节堂,他才有功夫歇口气,豆沙县的商户疯了,如今草原上除了枯草和白雪之外哪来的生意可做?这些人看重的并不是什么生意,他们看中的是一马平川的草原,那些草原到了吐蕃人手里只能放羊,如果到了大宋商人的眼中,那里顷刻间就会变声大片的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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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蜀中,素来有七山二水一分田之说,蜀中最富裕的人家并不是那些大的丝绸商人,而是最大的地主,比如陆家这样半农半商的人家才是蜀中富户中的顶梁柱。
蜀中人口稠密,虽然守着一个诺大的成都平原,粮食在蜀中依旧金贵,现在有了这么大的一片平地,让那些商人如何能不眼红?
土地不同于银钱,这是能够世世代代传承下去的祖业,商人即便是花了天价,只要能买来真正的好地,别人也只会夸他有见识能为子孙着想,所以元山后面的草原即将归宋的消息才传开,那些商人就抱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想要进草原做生意。
云峥看着手里的文书感慨的摇头,翻看了手里的文书他才知晓了一个道理,如今大宋最凶猛的人不是京西军,而是大宋的商人。
他手里的每一份文书,其实就是一个小的作战计划,尤其是当他看到保镖的武器说明书上赫然列着火药弹,这让他的头皮都发麻起来。
这些火药弹 必然不是官府作坊里出来的正品,这些年军中的火药弹已经彻底的杀出诺大的名声,于是一些小的火药作坊就开始仿制军用火药弹,由于硝石的提纯技艺,硫磺的提纯技艺没有外泄,民间作坊里出来的火药弹明显的威力不足,而且还非常的容易自燃。
这些凶猛的民间人士硬是拿着这种粗制滥造的火药弹蛮横的在天下间行商,听说现在宋国商人的足迹已经到了吐火罗一带。
虽然云峥很喜欢这些比强盗还要凶残的商人,还是不妨碍他在那些文书上用朱笔批阅了大大的不许二字,放下笔之后又觉得这样的说辞不足以威慑那些商贾,就在下面重新写了一行字:“宋人擅入滇西者斩!”
“宋人擅入滇西者斩!”这八个血淋淋的大字被军卒用红色的颜料写在通往蒸笼峡的山壁上,虽然八个字还被兵卒写错了三个,却一点都不妨碍那些商贾止步于蒸笼峡的末端。
云峥的这八个字在蜀中掀起了轩然大波,蜀中商行当然不在乎,他们甚至认为这是云侯在为商行谋独食,老神在在的等候即将到来的发财大计。
其余的蜀地商贾就不干了,尤其是以泸州的商贾反应最为强烈,先是泸州的士子到处游说,希望云峥能够撤销这道禁令,当他们发现这么做完全是徒劳之后,立刻就有泸州的退休官员上书给中枢,问问云峥这位宋人侯爷说吐蕃侯爷该说的话是否合适?
退休官员的折子在张方平这里就被拦截了下来,这位成都府的最高长官,不得不唉声叹气的向豆沙寨进发,这事除了他自己别人根本就和云峥搭不上话,为公为私,张方平都要从云峥嘴里问出个结果来,问出个不许宋人进入吐蕃的地盘原因。
泸州的地方小曲很快就把云峥形容成了一位大白脸的奸臣,骄奢淫逸的尸位其上,有些胆子比较大的曲子词人,竟然去了成都府说唱这些东西。
成都府的人士自然是云峥的死忠,这些年跟着蜀中商行赚了不少的钱,听不得别人诋毁云峥,于是斗殴就不可避免。
云峥发出禁令之后就似乎忘记了这件事,整天在白云山下忙着操练那些皇族子弟。
刘喜的下场很惨,一般的商贾不敢招惹这位破家的县令,但是蜀中这些年多了很多外地的客商和商行,一些客商将自家的帖子递进去之后,刘喜就必须双手捧着给人家送回来,表示自己承受不起。
这样的帖子接到的多了,刘喜就发现自己如果把这事处理不好,就休想再混什么官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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