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年1月21日星期六

    “君烨，你。。。没什么想说的吗？”他试探道。

    此时，我们正坐在洋州电视塔顶的摩天轮里，我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不发一言，今天从见到他开始就很少说话。

    “君烨，我又做错了是吗，那道人事命令我没有等到年后。”他的表情有些丧气，又带着点不甘。

    “专家怎么说？”我叹了一口气问道，但没有转头。

    “没问题。”玻璃窗上他的神情固执又坚定。

    “那我还能说什么。”我苦笑一声。

    “君烨，我的好，对你来说，都是伤害吗？”他低下了头，看不清面部的表情，只觉得语气很颓废。

    “我为你奏乐，结果招人围观；我送你衣服，最后受人猜忌；我想实践你的理念，可你是迫于无奈才。。。”他苦恼的有些说不下去，但强自镇静继续说道。“你说我很强大、很可怕、无所不能，可在你面前我就是失败的，不合格、无能为力。”他慢慢的将头抵在我背后。

    “君烨，再给我一点世界观吧，方法论我没用好。”

    静默了好一会，酝酿好情绪，我刚想开口，摩天轮到站了，下去以后我又不想说了，怕伤着他也怕痛着自己，能说不敢说，可说可不说，但看着他颓废的样子，终究还是放不下，在电视塔的顶层绕了一圈，找了个相对僻静的地方。

    “闭眼，闭嘴，不许皱眉。”坐下后我命令道，他很听话，静静地坐等，神情乖巧。

    “我是故意的，从我提出这件事开始，我就料定你会执行，好听点，你在哄我，难听点，我在利用你。”我缓缓说道。

    “别问我为什么，都是聪明人，没那么难理解。”他点了点头。

    “但这不是对你的考验，而是对我。”他蹙了蹙眉表示疑惑，我没理会继续往下说。

    “该怎么说呢。。。讲个故事吧，一群农民在地主的田里干活，大家吃穿用度全都一样，只是干的活不同，在这群人当中有一个人，他干的好，无人闻，他不用出头；干的不好，无人问，他也不用挨批，他想干的事干成干不成都好，没人理会，无所谓，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干他自己的，不用管其他。可突然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变了，变得和别人不一样，每天锦衣玉食、高抬大轿，说出的话变得有分量，想做的事变得有重量，人也被捧高了，可以挟势弄权，允许专横跋扈。”

    他听到这里嘴角微微有些上扬。

    “其实这个人往好了说是低调，老实干活，本分做事，好事不图名，坏事不会有；往坏了说是自私，怕担事，说话、做事藏着掖着、不想负责，以前他把头埋在田里，不起眼但日子过得也简单，不管是低调还是自私，都没事。但现在有事了，出头了、露脸了，被置于光天化日之下无所遁形。”我苦笑着解释道，他的表情有些疑惑。

    “奕风，我知道你想让我倚靠你，依赖你，甚至你甘愿做我手里的工具，为我驱使。”

    他点了点头。

    “可我害怕。”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会，深吸一口气又继续说道。“可能一开始我太看得起自己，尝试狐假虎威，纵容你搞特殊化，但现在内心却承受不住后果。试过了，你真的好使、好用，但我用不来、不想用。”

    他想说话却听话般忍住了。

    “奕风，我不愿辜负你的好，可我没法改变自己，还记得我在乌龙潭和你说过的话吗，该我的，不该我的，都不关我事，哪怕再完美，别找我就行。我试着放任自己被你的光环笼罩，享受你带给我的专属福利和特权，却发现自己真的适应不了，不是你跟我过不去，而是我跟我自己过不去，你很好，没有问题，我大概只是有些累了。”我慢慢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闭上眼，说了一句“禁制解除。”，便不再出声。

    “君烨，你很好，没有问题，是我的错。”他睁开眼，环抱住我，轻轻说道。“明知道我的君烨与众不同，不爱鲜花和巧克力，却硬是要送，让你为难。”

    “我。。。我没有，鲜花太浪费了，过几天就焉了，还不如买盆驱蚊草。”

    “那巧克力呢？”他笑着问。

    “太甜了，也有不甜的，可以买黑巧，但那东西又不能当饭吃，我从小就不太吃零食。”

    “君烨，这就是你，我想宠着惯着、捧在手心里的人，可我用错了方法，你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腐败这一招对你而言只会适得其反，就算是基于爱情，源于男友也不例外。”

    “富贵而恣势弄权乃自取灭亡之道。”我答道。

    “哈哈，你真是太可爱了。”他笑得合不拢嘴，我气得想要脱离他的怀抱，用力挣扎。

    “好了，好了，你乖，我不笑了。”

    “自己没眼光，选了个不解风情的，哭都没地方，还好意思笑。”我气愤道。

    “谁说我没眼光，何其庆幸，这江春水没淌到别地去。”他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嗯，在你碗里躺着呢！”我害羞地低下了头。

    “财富、权势、身份，我真笨，愚蠢地把这些当作资本去喜欢你，作为礼物哄你开心，竟然忘了，你是鼠，鼠洞狭小，我自己好不容易才进来，哪还有地方塞这些乱七八糟的，碍事。”过了一会儿，他像是自言自语道。

    “哈哈，你还记得。”我噗嗤一声笑了。

    “记得，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记得。”

    “那你想怎么办？”我试探地问。

    “不要，全不要，只要是妨碍我待在你身边的，都是累赘。”

    “奕风，那是你的龙鳞，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我承认它很重、很吓人，压得我有些气粗，但我又怎么忍心你为了我一片片拔掉龙鳞，那还是你吗？”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到时候龙身千疮百孔，流血化脓，我可照顾不来还会嫌弃的。”我语带调侃地说，内心却感动得想哭。

    “君烨，我。。。我不能失去你。”他神情有些焦急。

    “不会，奕风。这次是故意的，虽然考验没通过，有些自虐，但也看清了自己，我还在适应，我会努力，尽量爬出来一点，省得你在鼠洞无孔不钻，到处撞墙、瞎翻。”我温柔的安抚道。

    “不，都交给我，我不想你累到，我可以。”他固执地反驳。

    “不会啊，累了就在原地等你，反正你有的是力气，会找到我的。”我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没有害怕，不再逃避。

    “君烨。。。。。。”他有些不可置信，从惊喜到满足，再到得意，然后得寸进尺地晃着脑袋去蹭我的手。

    “奕风！”我尖叫道，懊恼般收回手，这人妥妥的顺杆爬，没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