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重庆人,但其实我在重庆呆的时间远不如在福建的时间。
我是在福建出生的,五岁半,由于我母亲改嫁,我被她带走,在重庆呆了七年,十二岁半又被我爸接到福建,一直呆到现在。
我曾经听说福建是个非常排外的地方,可是那么多年我都在福建呆得很舒服,唯独那个夜晚。
我记得那天是星期五,最后一节正课是信息课。
我们信息课在另一栋楼,这节课依然按号数坐。
我的后桌是蔡安妮,我们宿舍的人。
我呢安安静静地上着课,在电脑上弄着公式,但时不时就从后面传来脚臭这个字眼,语气很不好。
这个词让我一下很敏感,但我没有说话,虽然我的确有脚气,但这世上也不止我一个人有,所以我没动。
蔡安妮继续说道:“她说有人说,什么叫有人说啊,没有名字的吗?就会阴阳人。”
这下我确定她在说我了,我转过头,“你是在说我吗?”
“不是啊。”
她回答得不假思索。
“这是我发在宿舍群里的消息,你就是在说我。”
“呵,”她很鄙夷的样子,“我手机里那么多人,那么多群我要给你看吗?”
我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样的心理,其实现在看来我有脚气,应当是我理亏才对,但是当时看她一副屌屌的样子,还死不承认她在说我,我一下就炸了。
“你如果对我有什么意见你就当面指名道姓的说出来,在背后说算什么本事?”
“你干什么这么大声?不怕丢人啊?”
“因为我不怕被别人说。”
说完我也没有再鸟她,她也没有回我。
但是这个计算机公式我也是再也写不下去了,我草草地交了作业。
第八节课,不算正课吧,这是用来考试的,考数学。
不知道是因为有人在背后说我,还是因为什么,我还是哭了。
我每天换一双鞋,每天洗,我的被子,我一个星期就带回家一次,有时候偷懒,两个星期带回家一次,我也有坚持用药,我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了,我以为我已经够努力,我以为不会再让别人闻到我的味道。
我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到现在还有闻到我的味道,还是说没有我的味道了但是她还是要跟别人说一下我有这样一个毛病。
我不知道是哪一种。
我也很害怕,害怕因为她的三言两语让别人对我有有色眼镜。
种种情绪让我绷不住,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
那张试卷,选择题我瞎编的,大题基本没做,不出意外我得了最低分,不只是我自己有史以来的数学最低分,也是全班最低分,12分。
下课后,吃了个晚饭,大概六点半,我们回到班级开始晚自习。
晚自习结束后,我们回到宿舍。
我做的第一件事还是脱鞋、洗鞋。
我听见蔡安妮在那说:“怎么会有人在公共场所乱吠啊。”
她没有点名,但我知道她在骂我。
我没理她,洗完鞋,我出了宿舍,找我的朋友。
我把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都告诉了她。
我的这个好朋友叫曾宝林,她有一个舍友,叫周林。
周林下午是和这个蔡安妮她们一起吃饭的。
这个蔡安妮在饭桌上说:“我就是在说她,我就是故意当着她的面说的。”
呵,蔡安妮不是斩钉截铁地说她不是在说我吗?
人后人上人,人前怂包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