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医生的第一个想法确实是方闲农死前的回光返照。
但自己没有开口,却被人直接说出来,难免有点尴尬。
“闲农,你感觉怎么样?”对于儿子的苏醒,母亲曾倩欣喜若狂。
方闲农抿抿嘴,本想回应一声:妈,我没事。
但是方闲农张不开嘴,一来曾倩严格意义上确实不是自己的母亲,自己只是意识不灭,灵识重生在了这具身体上。
二来:方闲农在元承大陆本就是一个孤儿,除了游虚道人这个师傅,没有其他长辈。妈这个称呼,方闲农渴望过,但是从没有能够喊出来过。
李医生吃惊的盯着方闲农,自己见过回光返照的,就是临死之前突然异常清醒,甚至兴奋异常,给人一种这人好了的感觉,但往往不用十几二十分钟,人就会彻底死亡。
也有人会很清楚自己大限将至,只是回光返照,而趁这个时间机会赶紧交待后事。
李医生见过不少,自然有经验,但方闲农确实不像回光返照。
那双眼睛太犀利了,狭长的丹凤眼给人一种深渊的感觉,而深渊内是流动的,心之沉静,凝重冷峻。
除了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其他的一点不像将死之人,那眼神甚至比常人的还摄人心魄,似乎真的可以轻易看透自己的想法。
冷酷犀利,不容小觑,气场强大。这是李医生的感觉,每天和各种各样的人以及生死打交道,关于生命迹象医生要比常人敏感的多。
坦白说,面对一个内脏受损严重的人,就算手术,自己都不知道从何下手,方闲农奇迹的醒来,非但没有因为内脏受损撕心裂肺的痛楚,反而是气定神闲。
“安排重新做个全身透视扫描”李医生交待了身后的护士一句,出了病房。
出门前,李医生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方闲农,医学上有很多解释不清的事件,但方闲农和有些离谱,手术也无从下手,只好先安排再做个全身扫描,而且呆在这里让李医生有些不安,一个人能够轻易的说出你脑子里想的东西,这会让人感觉自己赤裸裸的。
回到自己的诊断室,李医生拿起方闲农之前的片子,不禁念叨:没有生还的可能啊!
没有必要再做抢救手术也是几个医生一致认为的结果,但眼前方闲农的状态无法解释。
方家人对于方闲农的醒来,除了兴奋就是神叨。
“我们家闲农真是福大命大,醒了就好,千万别再干傻事了。”
“吉人自有天相啊!我就说天不绝我方家血脉。”小叔方寸河半开玩笑
“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傻孩子,你怎么就跳楼了呢?没有你了我可怎么活?”曾倩说着抹了抹眼泪,不知是不是喜极而泣。
方闲农心里苦笑一声,哪里不舒服?刚才自己内观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几乎是肝肠寸断,哪里都不舒服啊!
幸亏自己强大的灵识得以保存,这个伤在强大的精神力面前,方闲农还不至于龇牙咧嘴,但是也够受的。只要有充足的灵气,自己可以很快修复。
先修复好受损的内脏,而后再慢慢开发这具身体吧。蓝星上的灵气薄弱,洗精换髓短时间内恐怕不行了。
“别愣着啊,快去问问李医生什么时候给闲农安排手术,赶紧安排啊!”方母曾倩扭头冲着方寸灿喊了一句。
方寸灿回过神来,又乖乖的去找李医生了。
唯有一直坐在床尾的老爷子方瀚,面色凝重的看着孙子方闲农,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干了一辈子扎彩匠的方瀚,一辈子都在与生死白灵打交道,对于灵异一说,虽然自己的职业被时代抛弃,这个年代很少有人还买纸扎祭品,自己的扎彩铺现在无非就是卖卖寿衣和纸钱,但老爷子对白灵之事深信不疑,而且自己深有体会。
说实话,这次来,自己是给孙子准备后事的,甚至连墓地纸扎都准备好了,但方闲农醒来了,且绝不是回光返照。
方瀚看着那双犀利有神的眼睛,内心掀起波澜。
“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这个想法一入脑,在方瀚脑子里再也挥之不去。
其他人都沉浸在方闲农醒来的喜悦,尤其是小婶,膝下没有孩子,一直把方闲农当自己的孩子来对待的,视如己出。
“吃不吃混沌?我去给你弄份混沌?”说着说着感觉失而复得的小婶祝融儿红了眼睛。
“我说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吃的下东西,还是赶紧问问医生手术的问题吧!”小叔方寸河对于妻子问吃不吃混沌感觉到很无语。
“我需要休息一下”说罢,方闲农闭上了眼睛。
这双眼睛,绝对不是自己的孙子该有的,老爷子方瀚紧锁眉头。
平时方闲农戴着厚厚的近视眼镜,其余人并没有注意或留心方闲农深邃的眼神,但方瀚很敏感,而且他注意到了方闲农手指上莫名多出来的一个黑白相间的戒指。
“对对对,闲农刚醒来,让他赶紧休息休息,等着安排手术!”小婶回过神来,拉着方母曾倩出了病房。
方瀚出门前又回头看看病床上的方闲农:这还是自己的孙子吗?
一家人朝着李医生的诊断室走去,询问安排手术和下一步自己要做什么。
众人离开后,方闲农才静下心来,自己要接受的信息太多。
方家住在天渡市,阴阳胡同。
方家的老爷子:方瀚,七十三岁,做了一辈子扎彩匠,方圆几十里唯一的老扎彩匠,这个行业本来很吃香的,便在阴阳胡同购置了房产。
阴阳胡同内住的都是方家人,方瀚膝下四子。
老大也就是自己的父亲:方寸灿,在阴阳胡同经营着一家裁缝铺。
二叔:方寸若,常年在国外跑,做生意,资产相当雄厚。夏国人讲究一个落叶归根,总要有自己的根,发达后的方寸若,干脆出资买下了整个阴阳胡同。
所以现在住在阴阳胡同的都是方家人,除了这四个亲兄弟,剩下的也都是方家旁支,外人也把这个胡同叫做方家胡同。
三叔:方寸星,在兵营,已经九年了,也极少回家。
小叔:方寸河,为人有点浪荡,几十岁的人了还留着叛逆的长发梳成小辫子,在胡同开了一家麻将馆。
小婶:祝融儿,算不上天姿国色,但绝对的美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是很有道理的。小婶钟爱旗袍,浓妆艳抹,妙曼无比。
可惜二人结婚多年来没有孩子,小婶进方家门时,方闲农才七岁,这些年也把方闲农视如己出。
方母:曾倩,平时就是照顾照顾老爷子,去方寸灿的裁缝铺帮帮忙,照顾一家人的饮食起居。
不仅方家人的职业有点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就连方家胡同也是上世纪的建筑。
幸亏方家胡同位于天渡市的影视基地旁,经常有剧组来此采景,方家人也没事就跑个龙套。
这倒让方家胡同和方家人并不是与现代格格不入。
身体的原主也叫‘方闲农’,师傅给了自己阴阳戒,重生的地方叫阴阳胡同,不知是不是巧合。
读取原主的记忆时,方闲农停留在原主脑海的一句话:世界的尽头是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