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陈玉?是炎国人吗?真稀罕!你的头发好长,像黑缎一般柔顺,用发带扎住可惜了,放下来如何?”
“这不是发带,是头巾。我非僧非道,也不是狂士蛮夷之流,所以才要束发冠巾,以遵礼法正道。”
“诶,是这样?可这里是乌萨斯帝国哦!长发飘飘的男子很常见的!何不入乡随俗呢?”
“其实也是为了方便,长头发太容易脏了,活动起来也很碍事。你想想,挥剑时突然吹来一阵风,头发把眼睛遮住了,那得多危险!”
“你说得对。我发现你的头巾很好看,两支巾角垂在脑后,着实风雅无比。相比之下,哥萨克的辫子头和佣兵的寸头都难看死了。”
“咳咳,妹妹啊,你哥的寸头就那么不堪吗?”
“哥,你的发型根本不重要。光是颜值,就足以令小孩止啼。”
佐伦郁闷地摸着自己的寸头,心想妹妹的嘴巴这么毒,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好了,我已经将人送到了,便不再叨扰。佐伦,伤口易愈,教训难长,日后强出头之前,先想想家里人。还有,你的刀法徒有其表,未得精髓,建议你去拜个刀法老师。你我萍水相逢,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陈玉浅饮了一杯茶水,从怀里掏出两张纸扣在桌上,起身拱手告辞。兄妹二人本欲挽留,奈何他去心已定,把刀交还到佐伦手上,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毕竟他的演技已临近崩溃边缘,和萨菲尔德同级别的异教徒待在一起,果然对心脏考验巨大。
西琳好奇地翻开纸张,上面记载着治疗伤势的药方。
“哥,陈先生给你留了药方,我看了,上面的药材都很便宜,只要百余钱就能买到,我现在就给你抓药去。”
“别,你哥壮如虎熊,不需要伤药治疗。这些钱留着攒你的学费……”
话还没说完,一个爆栗便敲在脑门,痛感不减当年,还是熟悉的手感。
“妈,你醒了?”
“醒了。来看望我长本事的好儿子。”
佐伦见势不妙,忙道:“妈,我给你做饭去,吃完好上夜班……”
又是一击爆栗敲在脑门,佐伦再也不敢开口,一边缩起脖子,一边给妹妹递眼神,示意她快来解围。
“妈妈哥哥在街上强出头被人打了一位好心的陈先生送他回来那位陈先生还给了我们药方但哥哥不让我去抓药狡辩说是省钱给我攒学费。”
妹妹不愧是漏风的小棉袄,以一秒钟七八字的语速,犀利地完成了背刺。
年逾四旬的伊琳瞬间惊慌失措,慌忙检查起儿子的伤势,眼睛忍不住垂下两行清泪。
“妈,这都是小伤,你儿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擦破皮的口子,两三天就好了。”
伊琳颤颤巍巍地掏出钱袋递给西琳,哽咽着说道:
“西琳,妈不识字,拜托你去跑一趟。”
“妈,我真不用……”
“听话,乖。你父亲是因为受伤不治死的,我已经失去了他,不能再失去你了。”
“可西琳一个弱女子,贸然去外面,万一被坏人盯上了怎么办?”
“哥,我16岁了,拜托你别再把我当小孩子了。”
西琳无奈地笑笑,背上上学用的单肩挎包,将钱包和药方放在里面,又拿上一柄形制奇特的短剑,说道:
“我用父亲的坎查防身,连陈先生亦佩戴此刃,它一定能保证我的安全。”
佐伦没有办法,只得答应:
“两小时后我们开饭,记得准时回来。”
“嗯!”
“做你最喜欢吃的饺子。”
“好!”
西琳拍了拍背包,活泼地离开了家里。
然后,一脚踏入了顺理成章的地狱之中:
乌萨斯帝国有佣兵,这很正常。
这些佣兵负责押运奴隶,这也很正常。
这些奴隶在自由的时候生命力顽强如钢,一关进牢笼就变得娇弱无比:啊,今天天气不好,鞭子抽太重了,所以我死了。
这也很正常。
但最该死的是,死的奴隶是最漂亮,能卖最高价的那个。其次的是,他们接的单子带那么点灰色属性,通常附带佣金高得离谱,但违约了要高价赔偿的霸王条款。
以上都是正常情节。所以这群佣兵也正常地暴打了看守者,然后齐齐愁眉苦脸,为亏损的利益发愁。
此时,那位被暴打的看守提议道:
“我们拐一个女孩替代不就好了吗?反正金主也不知道正主的模样。”
“你咋不上天呢?那种好货是轻易就能找到的吗?”
就在佣兵们吵吵嚷嚷时,西琳三步一跳,五步一跃,开心地从他们面前经过。
佣兵里的愣头青夸道:
“好漂亮的女孩,身如白玉,臂如藕节,面容清丽,高洁淡雅。而且她的笑容纯真无暇,好像我的初恋啊!”
“兄弟,你不是单身狗吗?”
老油子则赞道:
“这姑娘,该凸的凸,该翘的翘,这身材真他妈绝了。这张脸,有点憨,但也称得上极品了。贫民窟的黄毛丫头里居然还藏着这么个宝贝。唉,要不是老婆还在,我都想续个弦。”
“老爹,你裤裆动了!”
“我觉得这个货板不错,各方面条件与原件相去不远,而且又是贫民窟出身,死了都不会被关注。我们不如……”
此提议一出,佣兵们瞬间达成共识,眼神从绿油油的恶狼瞬间转换成嗅到血腥的鲨鱼,一个个攥紧了兵刃,在他们眼里,西琳不再是秀色可餐的女孩,而是闪着金光的钱币堆:
用她代替死去的奴隶,佣金就能全拿到手了。到时候大家去“馆子”团建,女人什么的不是唾手可得。
不能为一棵大树放弃整座森林。
干了!
这群人渣任凭心中的欲念支配,开始光明正大的“狩猎”。这种事他们显然不是第一次干了,团体之间有着极为娴熟的默契:
首先,分出数个小组,抢在目标前面把住路口。
然后,制造一些随机事件,逼迫目标向偏僻的角落里靠拢。
佣兵中有个农奴出身的人,早年间干放牧的活计,一手飞石赶羊的技艺炉火纯青。后来逃离了牧场变成佣兵,这手技艺反而没有退化,反而愈发出神入化。这飞石手瞧着西琳脑后勺正对着他,便知时机宝贵,当即出手如电,一颗飞石正中百会。
西琳两眼一眩,几欲软倒。旁边走过一穿披风的大汉,只瞧他披风一抖,再走过时,那里还有半个女孩身影。随后他走向一辆早已准备好的车辆,潇洒地离开犯罪现场。回到据点,将西琳往铁笼里一关,只待明日夜晚黑市开放,把这些奴隶交与金主,滚滚金币还不排队进入囊中。
所有佣兵都大笑起来,而这不过是这个可悲的世界,平淡无奇地,却足以摧毁人一生的日常罢了。
……
“先生,根据您提供的货物单,足以办理本店的代售服务。还请出示您的经营证明,以便评估您的信誉。”
“喏,给你。先说好,我这张是买来的假证。毕竟你也看出来我是行脚商,有真的证明那才叫可疑。”
“先生,假证亦有其价值,而这张证明至少有1枚银币的价值,它足够担保您的信誉了。”
服务员显然是位懂行的人,淡定地走完了所有的手续。灵巧的手指操作机械打字机,在一声声咔哒的清脆响声中,一个个简洁而整齐的字符跃动在纸上,在陈玉看来,整个画面仿佛是严肃的仪式,辊筒是主持的祭司,而字锤则是执行的巫祝,机械运转的声响,仿佛是玄妙而恢弘的雅乐,冥冥中指引着神秘的降临与祝福。
他不经有些恍惚了,当服务员将凭证递到他面前时,他才如梦初醒。
“抱歉,我很喜机械的造物,所以看得有些入神。”
服务员轻轻笑道:“这是塞里斯工坊最新的作品,在我们店进行测试,还未开放到市场。像您这样的机械发烧友会被吸引住是很正常的。”
陈玉:“原来如此,它的机械设计非常简洁,运行时一丝杂音都没有,设计师的机械造诣一定非常深厚。而且内部的源石回路也进行了升级,打出的字符规格统一到不可思议呢,瞧瞧这张凭证,纸张质量比我的经营证明低数倍,字符却是一样的效果!小姐,我真想把这台机器拆了看它的内部结构,你放心,保证能给你装回去。”
服务员护住打字机,优雅而礼貌地拒绝了他。随后再从柜台中取出金币和一张卡片,露出了业务性的微笑:
“先生,您考虑直接将货物卖给本店吗?9车药材,合计6万钱。如果您答应的话,这5枚金币可作为定金,并发放给你一张铜级商会卡。有这张卡,可以在本店所在的商会中解锁很多权限和优惠,而且还能在银行无抵押申请到1万钱以下的低息贷款。”
陈玉收了收心,也掏出了银币,露出业务性的微笑:
“小姐,你不能因为我在年龄栏填了14岁,就真以为我是任枪打的青头雁。如今帝国筹备军事,毛皮和药材生意几乎是一本万利,我辛辛苦苦筹集货物,难道是为了让你们坐享其成?我们还是按规矩来,这5枚银币是定金,我将货物寄存在你这里,明日正午之前,我要见到合适的交易对象,交易完成后,抽取1%的佣金作为手续费。”
“先生,明日正午之前太急迫了,可否缓解两日……”
陈玉扔下凭证,扭头便走。
早已躲在旁边的经理瞬间冲出来拦人,而陈玉也假意止住步伐,将演技提升一个档次,准备和更狡猾的对手掰掰手腕。
“先生,地面有水,小心滑倒。来,我扶你出去。”
陈玉瞪大了眼珠子,心想兄弟你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你一个奸商装什么热心好市民哦!
眼见大门离他越来越近,小钱钱离他越来越远。无奈之下,他不得不定住脚步,而经理也立刻停止了推搡。四目相对,只见到与自身相同的的狡诈奸滑。
“哟,坐店的赶走镖的,这种新鲜事我头一回见着。信不信我往外传扬出去,教你这门面网可罗雀,一单生意都接不着?”
“呵,我们公司是甘比诺家族的产业,你就算说上一千句谣言,也影响不了我们分毫。”
“哼,店大欺客,威风八面啊!既然你们赶我,我走便是了。”
“慢着,别想走。我派人偷看了你的货,品相没有问题,也没发现自毁骗保的伎俩,说明是诚心出售。”
“所以呢?”
“如此正常的货物,会找我们代售?单就1%的佣金,绝大多数商人都会退避三舍。。”
“兴许是我初来乍到,没有门路呢?”
“与一位侯爵有交情的人,会没有军队中的门路?这我是万万不信。而且,还有一点,你的货物太多了,远远超过独行商人的能力范畴,而且交易这么急,明显有疑点……”
陈玉绷紧脸,眼里透出寒光。而经理也回之冷笑,摆出一副吃定你的姿态。
“你该不会是皮包公司,做左手倒右手买卖的?”
“……”
“果然被我猜中。今日合该我发财,把货物全给我留下,再把你背后金主交代出来。你放心,我们公司业务熟练,之后的流程我们由我们经手包办,保证会让那位大人物满意。至于你这种小卒子,我看你年少无知,淌这种浑水,小心被吃得连渣子都不剩,这里有1枚金币,算你的跑腿费……”
陈玉鄙夷地看着满面红光的经理,觉得自己来此纯粹是个错误,这人欲壑难填,脑补能力又强,当经理真是屈才了。
他应该去当政客。
最后扫了一眼那十个金币,我们的陈先生被迫笑了起来。虽然他受过训练,但真的忍不住。
因为那里面竟有假币。
陈玉愤怒地对经理比了个中指,随后气咻咻地迈步离去,但还没走两步,两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堵住去路,背后也有两人围了上来,旁边的阴影里还藏着数名好手,不知为何仍然潜伏着,没有出来仗势欺人。
陈玉淡然地问道:“你说我是做皮包公司的,是纯粹的妄想,还是为了找个说得过去的借口逼我就范?”
经理:“都到这一步了,你问这种问题,可真是愚蠢。”
陈玉:“原来如此,你不是利欲熏心的脑残,而是假仁假义的伪君子。这就好办了……”
经理感到一头雾水,但毕竟优势在我,对方被团团围住气数已尽,还翻得起什么浪花?
在他沉思之际,清脆的骨折声突然响起。
陈玉抢先发难,一脚前出,朝最前方敌人的膝盖猛烈踹去,随后借助踹击的力量,转腰收肘,腿脚如炮弹般向后捣去,正中一人小腹。
被偷袭的二人瞬间丧失了行动能力,包围圈也溃不成形。陈玉抓住机会调整身姿,不把后背暴露给敌人。剩余二人也不是善茬,情势不利之时不守反攻,一左一右朝陈玉脸部凶猛刺拳,明显是地下黑拳手的经典打法。
陈玉大喝一声,左臂如铁棍一般轮转,靠惊人的蛮力硬生生架开二人的攻击。随后向右前滑步,右拳像锤头般击打对手肝脾所在之处,只一拳对手的脸就已经变得酱紫,他随即补上一腿,对手连挣扎都没有就倒了下去。
最后一人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还没从队友全灭的事实中反应过来。陈玉只得朝他勾手,让他快点过来挨揍。
两秒后,肚腑和额角分别被踢中的他,也步了三名队友的后尘。
陈玉热身完毕后,爽朗地对阴影中的人笑道:
“你们人太多,要是都出来,我只好拔刀相向,到时,可没人知道后果是什么?”
没有一个人敢站到明面,只传来收刀入鞘的声响。
终究只是一群被豢养的狗。
陈玉不理会这些胆小鬼,抢步搂住欲逃跑的经理,铁钳般的大手箍住肩头,抬起骑靴,毫不留情地跺在对方的脚面。
经理疼得冷汗都下来了,却硬是不叫唤。不是因为他多有骨气,而是打完架后需要谈判调停,他要是在接下来的谈判场上露了怯,下场不会比躺着地上的四个打手好多少。
社会规则的冰冷残酷,有时连乌萨斯的暴风雪都难以企及。
“大人,其实我们没必要弄得这么残酷,甘比诺家族颇有势力,您以后也许会有需要的地方……”
陈玉不动声色地加大了力度,剧烈地痛楚很快封住了经理的唇舌,然后他伸出两个手指头晃了晃。
“大人,这太离谱了!你的货物最多值百万钱!我若是答应了你,东家会弄死我的!”
“哟,这不算得挺清楚。可你用区区十金就想夺走所有东西,里面还有假币,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假币?不可能,甘比诺家族里只有真金白银,绝不可能存在假币!”
见经理不见棺材不落泪,陈玉冷笑一声,放开束缚,将那十枚金币排在柜台,抽出长刀一一剁开。
却见有五枚金币不仅断面色泽比表面浅,内部还有一层黑色的夹层。
“这种假币只有一半的含金量,其余部分是银表面用镀金掩盖色泽差异。由于密度较真币小,造假者用沉岩补足重量。沉岩是源石的伴生矿之一,密度比黄金更高,但质地却很脆,一般用于建筑工程,以及……假币制造。”
陈玉弹了弹刀刃,威胁道:
“按乌萨斯的规矩,谁敢用这种货币交易,必须砍掉拇指与食指,若是鉴币师,还要打去一眼。毕竟连造假都分不清,身上这些零件和废品没什么两样……”
陈玉一边说,一边把刀擦得铮亮。旁边与之无关的柜台小姐被吓得魂飞魄散,缩在小角落一动不动。那群打手也怀疑起工资里是不是也有假,纷纷杜绝了挺身而出的冲动,从精神层面高度支援上司的谈判。
经理更是面如土色,假币这种重量级砝码落下,他彻底被逼入了死局。涌个不停的汗水将他的内衣浸得通透,腿脚因余光暼到的锋刃而颤抖,但他是此处身份最高的人,他的阶级地位不允许他低头,他仍在试图编织话语为自己狡辩。
于是陈玉轻轻地加上最后一把火:
“你认为侯爵知道此事,会如何呢?”
陈玉没有提任何名字,但经理却知道那位贵族是谁。毕竟是全城阶级地位的第一梯队,她的情报早在入城之前就已在全城流通,并且在纷杂的消息网络中实时更新,平民以下的人或许受限于生活的高墙而无从知晓,但他这种上中产人士却有相应的耳目。
所以,他知道,那位侯爵绝对不能招惹!
绝对不能!
出于体面,经理靠在柜台上,借助支撑不让身躯被侯爵的名头压倒。他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用支离破碎的语言服软求饶,事后只回忆起下属从库房里抬出宝箱任红衣客人挑选,客人刮走了其中最好的12枚金币,还挑出57枚假币扔在地上,末了轻蔑地说了三件事:
“第一,商贾无商不尖,车马视为附属品,归你们所有。
“第二,君子慎始善终,我打伤四人,便出4金作为赔偿。
“第三,”
陈玉把刀收起来,扛起钱箱,煞有其事地说道:
“人不可貌相,你是当政客的材料。”
随后便扬长而去。
经理感到很不舒服,仿佛受到了莫名其妙的侮辱,下属若有若无的窥视和哂笑更让他恼怒。
但他忍耐着,反正已经丢了面子,现实里也不存在什么“三秒钟捡起来就不会坏”的玄学扯淡,干脆先把这事放在一边。
他先提及了一件最要紧的事:
“刚才的讹诈虽然恶劣,但按照市场价,公司其实还能从中牟利,无非是赚得少一些罢了。此事与诸位无关,我会向上面合理汇报。”
虽然有一堆槽要吐,但经理轻飘飘地把责任从大家头顶摘掉,所有人还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如此,但公司是一个集体,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这四人力战受伤,是公司的光荣,他们的医疗由公司报销,并且享受带薪休假。你们几个,送他们去公立医院。”
经理大义凛然地说着,不动声色地将4枚金币拢入袖中。然后指着打手头子说:
“你判断得当,没有冲出来导致事态扩大,应当给予奖励。我会升任你为仓储部长。”
打手头子喜出望外,在“前线”打拼太危险了,指不定就会成为第五个伤员,若能调到平稳的“后方”,平日里可以对仓储库存上下其手,分分钟发财不是梦啊!
他激动地问道:“我具体管那个仓库?”
经理:“你是部长。部长怎么会管具体的仓库呢?”
打手头子:“那我可以做什么?”
经理:“你是部长。部长怎么会做具体的琐事呢?”
打手头子:“那我的薪资是多少?”
经理爽朗一笑:“和现在一样。”
打手头子石化了。
经理随即对柜台小姐说道:
“你,被辞退了。”
柜台小姐:“我有何错?”
经理:“你不需要有错,现在,你被开除了。”
她在这里干了五年,厚重的工作经验比不上老板的强权。连工资都没有结算,她就被架了出去,成为失业者大军的一员。
在这座流淌着黄金和白银的城市,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阶级。无数人拼尽全力向上拼搏,却只有少数幸运儿能跨越阶级,大部分都被打回原型。而阶级的跌落却轻而易举,一次绑架,失业,破产,感染矿石病,或者别的什么意外,一生基业瞬间清零,随后跌入社会的最底层。
顶层权贵们对此并非视若无睹,相反,他们加剧了这种转变,他们需要大量的底层劳动者供养他们穷奢极欲的生活。
若问究竟需要多少人,答案只会是更多人。
天生物有时,地生财有限,人之欲无极,在利益的驱使下,羊会吃人!机器会吃人!工场会吃人!社会会吃人!
人会吃人!
这种最终极最悲惨的末日,还会有多久以完全之姿降临在这座城市之中呢?
答案是很快。
伏行的黑蛇,已经快弹出致命的毒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