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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相识
    “许久不见各位。”殇离扫过所有人,不急不慢语气镇静地说:“这三千里城墙是吾一手所建,八百里将士是吾一个一个挑出来的。”

    “六十年前,吾遭人算计被封于天险。如今回来,大褚没了就没了,但该欠的债,该流的血吾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这土地是吾守下来的,就算没了也得是吾不想要了,国是吾的,边境也是!”

    副将心中一震,仓促的与同僚对视一眼,女帝这是直接将帘布掀开,要所有心思各异的人必须听令。

    他怎么就忘了,女帝重来不会受制于人,她只会以自己的本事一寸一寸将反抗的人碾压下去。

    这样几乎狂妄的语气,在当年蛮族入侵时,都是让人畏惧的存在,却也让人心服口服。

    六十多年,没有消灭女帝的风采,却让他忘了女帝是怎样一个人。

    可那些没有见过女帝的人,又怎么知道女帝的性子。

    只有跟过女帝的人垂下了头。知道女帝目前还是警告。

    殇离与那些未低头还有些面生的人笑了一下,那不是小城时的愉悦,能让人春心荡漾,而是让人从背脊生出胆颤。

    从她身上散发的威压沉甸甸的笼罩下来,直到所有人都低了头。

    一把黑剑被她甩立在中心的地面,消薄的剑身发出嗡鸣,沉睡六十多年的剑苏醒之时满是肃杀。

    高台上的人声音冷冽。

    “给你们一个机会,不听可以,打败吾或杀了吾。明天午时二刻,在此等着几位。”

    声音铿锵有力,字字诛心。

    容瑾和许清风躲在角落避开那威压,将这时的殇离看的清清楚楚。

    许清风小声说:“我相信阿璃是女帝了。”

    容瑾心说:我也信,不用你提醒。

    “诛邪。”

    黑剑应和着发出声音。

    “走了。”

    黑剑附有剑灵,自己飞起到了……容瑾手里。

    许清风看的沉默,容瑾手上僵硬。

    殇离目不斜视,丝毫没有意外,大步走出议事堂,将副将等人全留在了里面。

    容瑾看看手上的剑,再看看已经出门的殇离,还是许清风拉了几把才跟了上去。

    副将看过那几位梗着脖颈面上还有几分不屈的新将领,这半生没干出不体面的男人,第一次捂着脸发出重重的叹息。

    与他同期的将领也闭了眼睛,摆烂的想:打吧打吧,反正挨打的不是自己。

    容瑾落后几步,感觉手上的剑尤为烫手,但它似乎感觉不到容瑾的排斥,安安静静的窝着。

    两个人都不太敢这时候上去打扰殇离,刚刚的模样着实有点骇人。

    绕过最为密集的屋舍,在外有一个更大一些的屋子,虽然简陋,但外面种了不知名的植物,还没到开花的时节,看着跟杂草似的,但是在这地方已经算得上郁郁葱葱了。

    殇离推开门,回头看着不知道要不要踏进去的两人,按了按眉心。

    “军中不会多建屋舍,就算我是女帝也是一样,你们只能先跟着我住,这里算最大了有客房,小心别踩了地上的阵法就行。”

    许清风莫名的有种荣幸,女帝对他们真脾气好,这就是对比才有幸福。

    容瑾的手举着剑都僵了,一张俊脸纠成一块了。

    “剑。”他动了动手。

    殇离手掌曲起,诛邪不怎么甘心的回了主人手里。

    殇离也懒得看这丑啦吧唧的剑,反手揣纳戒里面了。

    “有什么问题进来说。”

    里面看着极乱,巨大的炉鼎立在中间,地上的纸张散落,写着一些阵文,符箓。

    但是几乎看不到女帝的私人物品,倒是窗边插着一根枯梅。

    殇离不在意的随手捡起,然后塞进炉底当燃火的材料。

    “里面有两间房间,你们看看住哪个?”

    许清风下意识先看容瑾,只见容瑾一直盯着女帝,想了想自己先过去了。

    许清风离开,地方清扫的差不多,连散落的书籍也被踢到角落。

    女帝殇离在自己的地盘几乎没有架子,倒像个在外面累了,回家休息的人。

    这一丝异样,导致徘徊在心底的疑问没有第一时间问出。

    直到殇离将纳戒的椅子拿出,伸着懒腰坐下,语气带着挑逗的说:“怎么刚进来的时候这么多人不怕,这时候胆小了?”

    容瑾不和人争执,直接说:“我不记得你。”

    殇离微微一笑,听出了容瑾的意思。

    我不记得你,所以我不确定我是不是太子,尽管这段时间有点异样,但我不相信你。

    “我一开始也没认出你,但是你的名字让我多想了一下。”

    殇离碰了碰自己的右耳,道:“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这个地方有颗小痣。”

    容瑾没说话,眼神已经告诉她,自己知道。

    “那不是普通小痣,是朱砂痣,我点的。”

    容瑾又安静起来,如果他真是太子,殇离就是这么养他的?

    “哦对。”殇离又点了点自己左肩锁骨,意思明显。

    容瑾红了耳,那里确实还有一颗红痣,自己也没想到会是朱砂痣。

    见他这样,殇离笑了,皮薄的小孩。

    “其实,真正确定的是诛邪。”

    容瑾怔住,认真的看着殇离。

    “诛邪是剑灵,不靠眼睛识人。除了我,它还只让容瑾碰过。”

    容瑾问:“要是你找错了呢?”

    “我找错了啊。”殇离撑着下巴,叫人看不清她眼里的神色。

    “你不会想知道的。”

    容瑾垂了眼睛,突然有点羡慕那个太子,殇离的偏心偏的很明显,她毫不保留的把喜爱表露出来,只对着太子。

    “不用担心,诛邪不会认错。”

    殇离安抚道:“路途劳累,去休息吧。就算不休息也让我准备准备,明天还有事呢。”

    容瑾点了头,绕过殇离往屋内去。

    殇离将诛邪拿出,沉沉的看着剑身,诛邪的剑灵乃她割下的神识,喜她所喜,厌她所厌,自然会亲近容瑾。

    就像容瑾所说,要是他真的不是容瑾,她会杀了他。

    能允许容瑾这个名字被别人所用,但不能作为一个弱点被别人把握。

    其实在雪路上看到容瑾挽发后露出的朱砂痣时,她也没放弃怀疑,世上能改变容貌的东西多了去,不变的只有诞生起的魂魄。

    许清风偷偷溜到容瑾的房间,问:“是真的吗?”

    容瑾苦恼的瞥了这没心没肺的朋友,只能说:“她说是,但我不记得。”

    那种隔着雾的感觉,让本就警觉的他很烦闷。

    “那应该是了。”许清风肯定的说。

    容瑾不想理他,收拾今天要睡的床榻。

    许清风诶了几声,赶紧道:“那是女帝,不是普通人。她说是,那应该就是九成九的把握。”

    “但你怎么就不记得了?”

    “我魂魄有缺。”容瑾转身,想听听许清风会怎么说。

    “魂魄出了问题?”许清风眉头皱起,这问题比修炼退步还要严重。

    “你这样肯定是人为的,哪有魂魄有缺还能修炼的。糟了,那我们门派肯定有大问题。”

    “你一个太子变成了我们门派普普通通的弟子,还要天天干活,甚至派你出来刺杀女帝,完了!完了!”

    连着两个完了的许清风紧张地拉住容瑾的手,诚恳道:“念在我们四十多年的同门之情上,你让女帝饶了我。”

    容瑾差点压不住想揍人的手,使劲一甩,把自个手解放出来,狠狠抹了把脸,他就不该问这货。

    “你可以叛逃宗门,投靠女帝。”

    许清风认真想了想,这个似乎可以。

    见他动容,容瑾问:“你真的想试试?”

    许清风抱着自己,肯定道:“命重要点,宗不宗门无所谓啊。”

    容瑾眼神一变,他以为许清风会拒绝,才发觉自己好友并不只有这么简单。

    许清风被看的发毛,摇着头故作深沉。

    “我修道是为自己,我是以己入道。我心在正道,那我便是正道,我要不是,那便不是。”

    “拜入宗门也是为了提升自己,算卦的说我命途平坦,贵人甚多。所以,我心大的很,宗门又没有我真的的师傅,逃也就逃了。”

    容瑾被他这副解释惊住了,但又很有许清风的特性,只是修道之人,大多亲缘浅薄,尊师重道自然就比亲缘更为重要了。

    许清风开朗的笑道:“我在客栈说的可是真的。”

    在许清风身上有种万事随风过,只叶不留身的随缘。他注重因果,所以更不会插手。

    他的问题问完了,似想起什么,跟着还在打扫的容瑾说:“这里只有两间房。”

    容瑾点头表示知道了。

    之后许清风走出房间把门关了后,容瑾才稍稍放松了些。

    怎么可能有许清风说的简单,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或许名字跟哪个名人撞上了也就撞上了。但当知道自己或许就是那个名人,只是被人搞忘了。

    然后搞忘的那个人,虽然自己不喜欢想离开,但也同在一个屋檐四十年,怎么可能不震撼。

    记忆是人的根本,当记忆变了,人就不是当初那个人了。

    想来殇离也是知道自己需要一个人安静待着,所以才让他先去休息。

    突然想到许清风说的话,殇离将两间房让给了他们,那她睡哪?

    脑袋晕晕的,想去看,又觉得矫情。她既然这样做了,自然有她的打算,肯定不会亏了自己,又在操心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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