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哲恨得陈庆牙痒痒。
他觉得这小子就是他妈众生院派来恶心东皇制造的。
不过,陈庆怎么看都是个门外汉。
他不过是吹牛罢了,不用在意。
朱少冷“哼”一声,“那你接着吹吧,列车一动我就走了,你要是想留在厄土上也成。”
他转身打了个电话,说:
“喂,陆行城只是被卡住了,现在障碍物已经在我精密的计算下被完美摧毁……等我上车,你们就直接启动引擎发车,明白?”
走过陈庆身旁的时候,朱少白了他一眼。
“我们走,这家伙不上车就算。”
陈庆找了张他们留下的板凳坐下,就边嗑瓜子,边看朱少表演。
朱哲踏上升降梯,发现陈庆居然还真的不上车。
他心里也不由得犯嘀咕。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家伙吹牛吹得脑子都进水了?
管他呢,这是他咎由自取。
“哼,列车,启动!”
就在朱哲踏入列车的时候,整座厢城莫名剧烈震颤!
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脚步虚浮,脑袋重重磕到了墙壁。
“少爷,没事吧?”
几个保镖手忙脚乱赶来救场,结果车厢再度晃动,他们站立不稳,也跟着撞到了朱哲的身上。
“你们……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朱哲刚准备发作,就听到手机铃声响了,他挣扎着叫ai助手接通电话。
“姐,发生啥事了?”
电话那头,一个带着怒意的女声劈头盖脸地骂道:
“朱哲,不是叫你修好车再启动吗?你都在搞些什么,现在全城的人都以为陆行城出事了!”
“我……”
朱哲完全被骂得懵逼了。
那些工人也在背地里嘲笑他此刻的狼狈样。
他想不通:不就是车轮被佛像卡住了吗,怎么还能有别的问题?
朱少忽然回想起陈庆自信的样子,恍然大悟,连忙喊道:
“明医师,一定是那众生院的小子,这王八蛋肯定在搞鬼。”
“众生院的小子?”
“对,那家伙好像姓‘陈’。”
“姓‘陈’?”那个被称为“明医师”的女人沉吟了很久。
“姐,总之你等着,我……我这就去找姓陈的算账!”
“你最好快点。”明医师说,“‘大黑天’马上就要来了。”
朱少挂断电话,对下属破口大骂:“还他妈压着呢,起开!跟我下去找那姓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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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庆翘着二郎腿,躺地上望着头顶高耸的车厢。
黑压压一大片,将天空都围成了狭小的空间。
身后的摩天楼与陆行城比起来都黯然失色。
而这时,他的眼前冒出了朱哲少爷那双因为愤怒而化作刀刃状的眼睛。
“狗日的,是不是你在搞鬼?”他气得飚出脏话,忘记了自己的修养。
一群西装保镖围在了陈庆的身旁,来者不善。
“我刚才检查过了。”朱少说,“有间控制室的仪器全被人拆走了,肯定是你干的对吧?”
“我?你有证据吗?”陈庆露出颇为无辜的目光。
“少特么装傻!”朱哲骂道,“除了你还有谁?”
陈庆却反问:“都丢了多少?”
“几乎全搬空了!”
“啧啧啧,我有这么大力气搬走这么多仪器吗?”
“不承认是吧?咱们去看监控。”
朱少二话不说拽着陈庆的手到控制室去。
可结果,他却震惊地发现摄像头里啥也没拍到。
“怎么可能……你等着,应该是坏了,我去问问机械公卿。”
朱少看着那边正在巡逻的高大傀儡,挥手把它叫来,“你有没有看到这些设备被谁偷的?”
机械公卿僵硬地摇了摇头。
然后用合成音回答道:
“我虽然没有看到,但根据计算,有8612%的可能性是百鬼众干的。”
怎么这铁脑瓜也这么说!
分明就是姓陈干的,姓陈干的啊。
朱哲少爷气得嘴唇发紫,“百你个鬼鬼哟,陆行城怎么会有百鬼众?”
这时,陈庆幸灾乐祸地说道:
“朱少,你不会才知道吧?前几天你去的那座达摩寺,就是百鬼众在厢城上的窝点之一。”
“你……你别胡说。”
“达摩寺的师太已经被众生院逮捕。并且坦白有不少百鬼众的人已经混进列车。”
他加重了语气。
“所以我说,这种事情上我才是专家,你一边呆着就行。”
朱哲只觉得舌头打绞,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连他的下属都劝他算了。
陈庆越走越近,他却只能不停后退,最后被逼到墙角。
“你跟百鬼众的人瞎搞在一起,传出去可是要命的。”
听完这话,朱哲立马瞪大了眼睛,紧张道:
“你怎地凭空污人清白?我是招嫖,但绝不背叛公司,我的良心——天地可鉴!”
“我又没说你背叛公司,只是告诉你,百鬼众偷走的设备,还得是咱们众生院找回来。”
朱哲不甘心,却完全拿陈庆没办法。
他坚信是姓陈的在搞鬼,却找不出任何证据。
保镖这时在朱哲耳边小声道:“少爷,我看还是算了吧……没准是真的。”
“闭嘴!”
他只能恨恨道:“好,你这个‘专家’最好能在今天内找回设备。否则列车逃不过‘大黑天’,我就拿你是问。”
大黑天?
陈庆好像听那些流放者说过这个词汇。
昨晚吃饭时,有个老人唱了这么个歌谣:
沙海无边,黑日流转,嗔怒降世,长夜将临。
大概意思是,黄沙将吞噬天日,大黑菩萨将神罚降临人间,从此夜幕笼罩凡世。
感觉说白了就是沙尘暴。
陈庆一直不明白,为何在如此发达的社会,人们却依然将自然灾害给神化。
大黑天只是这世界盛行的众多天灾之一。
在新闻上,陈庆还听过“水行天”、“寂静天”和“狂狩天”,据说都是很恐怖的灾难。
如果那少爷说的是真的。
那这无限加班计划似乎就行不通了……
该死,还想大赚一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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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啊。”
大概只过了半天,陈庆带着一帮流放者回到了列车下。
朱哲正在车底下边喝红酒边念诗,忽然见到一大群人出现,立马从沙滩椅上跳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这帮人都是谁?”
陈庆耸耸肩道:
“附近的居民。他们把设备都找回来了。”
“你这是在骗三岁小孩吗,啊?”
朱少感觉自己智商受到了侮辱。
你特么说百鬼众偷了设备就算了,居然还弄这一大帮子人出来。
他起身质问那些流放者:“不会是你们偷了设备吧?”
朱哲把墨镜摘下,挨个观察,最后停在了胖子的面前。
“我咋瞅你这么眼熟呢?”
胖子捂着面巾尴尬笑道:“老板,胖子不都长这样吗?”
“好像也是……”
朱哲没看出什么名堂,又转身对陈庆说:“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
“他们发现了被百鬼众藏起来的设备,然后在众生院的号召下,积极检举揭发。”
“什么号召揭发,说人话!”
“他们想上车。”陈庆最后简单回答。
“不……你……他们……哎呀,岂有此理!”
事到如今,朱哲把自己都搞乱了,极度痛苦地捂住脑袋。
“那百鬼众呢?”他问道。
“被打跑了。”
“打跑了?!”
“都是他们的功劳。”陈庆指着流放者们,“按照规矩,我已经告知杀生众上座,给他们一人添加了5贡献。”
“不是,他们打跑了百鬼众?”
“团结就是力量。”陈庆说出了一句老话。
那边脏兮兮的流放者们满是笑意地看着朱少,手掌合十,说:
“东皇制造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保卫列车人人有责!”
“好好好。人人有责,人人有责。”朱哲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你们还不快把设备交给我的部下?”
结果流放者们却纷纷摇头,亮出了七等厢座的证明,并且拒绝交货。
“少爷,咱们还没上车呢。”
“哈,居然敢跟我谈条件?”朱哲勃然大怒,“信不信我把你们都给毙了!”
陈庆这时拦在他的面前,竖起一根手指。
“斯文。”
朱哲想起了那把刻有“普度众生”四字的横刀。
“众生在注视你。”
他这时才意识到:
没有证据,当着众生院的面胡乱杀人会被列为“全民公敌”。
可恶……
可朱哲还是不甘心地询问周边的工人:“到底是不是这帮臭要饭找到的设备,不会是他们自己偷的吧?”
这帮工人早已厌恶东皇制造已久。
见到朱哲在这少年面前不断吃亏,心中也是大呼过瘾。
他们一个个表示:“少爷,之前我看到他们一直在努力寻找,可辛苦了。”
“哈哈哈哈。”
朱哲终于承受不住仰天大笑,最后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少爷,您咋了?”保镖们赶紧过来搀扶。
“我没事,我开心。各位都是我司的大忠臣。”
朱哲眼中布满血丝,手背青筋怒放。
他下定决心:老子非得他妈想个办法把这姓陈的给弄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