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相公又何必明知故问!”曹太后拂袖道:“带下去吧!”
“诺!”
禁卫们架住韩章,生生把人给拖了出去。
曹太后叹了口气,神色唏嘘,问旁边内侍:“现在什么时辰了?”
李内侍恭敬的回道:“刚到未时!”
“人都派出去了?”
“就在方才,韩大相公进殿觐见大娘娘之时,就已经都派出去了!”李内侍恭敬的答道。
曹太后微微颔首,轻嗯了一声,手中画笔再动。
······
宁远街,和宁远侯府一墙之隔的澄园,大门外,一驾马车,带着一众宫人禁卫列石阶之下。
一个二十来岁的内侍,手捧拂尘,一脸倨傲的立于阶下,看着大门上悬着的平西将军府的烫金牌匾,用那内侍们特有的公鸭嗓,高声喊道:“奉太后懿旨,宣宁远侯夫人张大娘子入宫觐见!”
一席浅色罗裙,梳着妇人发髻,头戴玉簪、流苏的张氏快步走下石阶冲着内侍福身一礼,清冷的目光扫过门前的依仗队伍,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
张氏身边的嬷嬷从怀中取出一个鼓囊囊的荷包,信步上前,塞入内侍手中,沉甸甸的分量,甚是压手。
内侍眼睛一亮,笑着收了起来。
“敢问这位内官大人,不知太后因何事召见我家大娘子?”既收了钱,自然就好问话了。
内侍道:“小的只是个传话的,具体为何,小的也不清楚。”
嬷嬷不好追问,便退回了张氏身后。
张氏却道:“敢叫内侍知晓,前几日小妇人不慎染了风寒!”
说着还抬手轻掩口鼻,咳了几声:“若是此时入宫见驾,将病气带入宫中,冒犯了大娘娘和官家,臣妇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劳烦这位内侍大人回禀太后,待臣妇病体痊愈之后,定第一时间入宫向大娘娘赔罪。”
“这······”内侍却犹豫了,纠结着道:“不瞒大娘子,小人只是个传旨带话的······”
内侍话还没说完,一众禁卫之中,便走出一个穿着将军铠的佩刀军汉:“太后懿旨,岂是我等能做主的,还望侯夫人莫要为难我等。”
这话一出,一众禁卫纷纷将手按在刀柄之上,气氛忽然变得凝重起来。
张氏面容微动,看着面前兵甲森严的禁卫,沉吟片刻,才道:“诸位也是奉命行事,自然不好叫诸位为难,也罢!既是入宫觐见,自当沐浴更衣,换上命服,以示敬重,烦请诸位在此稍后片刻。”
“上面催的急,还请大娘娘速度快些!”
便是那军汉,也不好反驳张氏的话。
张氏冲着他们福身一礼,转身带着一众女使婆子们入了侯府,待到侯府众人尽皆进入门内,张氏身边的嬷嬷一熘烟便没了踪影。
不过十几个呼吸之后,原本大开的侯府大门忽然转动。
“不好!”
石阶下的禁军将领察觉不对,赶忙抽刀在手,大声喝道:“杀·····”
刚喊出一个字,就听的一阵呼啸声陡然入耳,一只羽箭如闪电般自门内飞射而出,正中那将领的咽喉,一簇鲜血飞溅,也将那将领剩下的话,都堵回了肚子里。
门外石阶下的一众禁军和内侍女官们,纷纷大惊失色,有些胆小的宫人直接爆头大喊,惊慌失措的乱成一团,禁卫们却抽刀出鞘,大吼着高举长刀蜂拥向前意欲夺门。
却不想,三支羽箭再度飞出,冲在最前头的三个倒霉鬼,还没冲上石阶,就被羽箭射中倒地。
一众禁卫们顿时就被这神乎其技的精准箭法吓的顿了一下。
就在他们愣神的一刹那,两扇朱红色的大门轰然紧闭,门后的家丁匆忙插上三道门栓,又用方木扣死。
大门正对着的前院之中,襻博束裙的张氏头戴抹额,手持凋弓,背后还负着一壶羽箭,身后跟着十余顾二留下的亲卫。
张氏睫毛轻颤,眸光一凝,沉声道:“贼人假传太后懿旨,意欲图谋不轨,而今更是胆大包天,光天化日,竟敢进攻大将军府!”
“尔等尽心竭力,随吾守住各处,杀贼立功者,赏钱百贯,良田三十亩,凡阵亡者,其父母家人家人皆由侯府赡养。”
“严守各处,防止贼人纵火!”
张氏横眉冷面,大声发号施令。
不多时,就见十几个家丁拿着刚从花园里头砍下来,足有一丈五六长短的削尖了的毛竹进了前院,张氏让他们和顾二的亲兵们守住各处院墙,见贼人爬墙就直接给他们捅下去。
若非事发太过突然,没时间准备,张氏也不至于让人把花园里头观赏用的那片楠竹给砍了。
眼看着家丁和亲卫们配合的愈发默契,坐在贴身女使们搬来宣花靠背大椅上,长弓放在一侧,手中带鞘长剑末端杵地,张氏便如那坐镇三军的统帅一般,成了澄园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百多号人的主心骨。
“大娘子,侯府那边要不要也派人守着?”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岁模样,一副嬷嬷打扮,颇为老妻的妇人,是顾二专门从徐章那儿要来的明兰一手训练出来的女护卫,也是守在张氏身边的贴身亲卫。
“让一个小队过去,若有趁火打劫者,能擒则擒,若不能擒,无需留手,立斩不饶!让大家都注意安全,切莫以身犯险。”
“奴婢这就去安排!”
······
同样的场景,在东京各处同时上演,多数都是军中将领们的府上,与此同时,各处城门守军勐增三倍不止,各门也纷纷紧闭,禁止出入。
街面上,大批甲士上街,驱赶百姓商贩。
重重迹象,和当年兖王兴兵叛乱之时的情形一般无二。
西郊大营,两万龙朔军,在曹国义的带领之下,拔营直奔东京城而去。
于此同时,一则消息在短短几刻钟内就传遍了整个东京城。
大相公韩章蛊惑官家,挑拨太后和官家母子之间的关系,所谋甚大,其用心险恶,幸而被官家洞察,已经命人将韩章锁拿,未免韩贼余党作乱,官家特命殿前司和城防营封闭各门,实施戒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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