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禁足,被罚俸。
对徐章而言,连在夏日时被蚊子叮了一口也比不上,蚊子叮上一口,至少还有点疼,损点血,可这点惩罚,不痛不痒。
正好还能在家好好修修,陪自家媳妇儿养胎。
都说女子怀胎之后,性情就容易大变,可这一点在明兰身上倒是没怎么体现。
夫妻俩还是一如往常的如胶似漆,蜜里调油,虽然不能进行鱼水之欢,却并不妨碍夫妻俩和谐的夫妻生活。
徐章又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老古板,明兰又是个对徐章言听计从的性子,在不伤及腹中胎儿的前提下,不论徐章有什么要求,明兰都是竭力满足的。
自被禁足那日开始,小夫妻俩便在家中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期间明兰那位名义上的姨母康王氏,倒也来过几回,可惜连大门都没得进,就被门房以自家侯爷被太后大娘娘下令禁足,不得接见外客为由给拒在了门外。
康王氏虽然恼恨,对此却也无可奈何。
难不成当真要硬闯进去不成?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都不用徐章和明兰赶她,王若弗自然会火急火燎的跑来把她这个嫡亲的长姐给拖回去。
而且康家也断然不会坐视这种事情发生,尤其是那位姨夫康海丰,可不会仍由康王氏这么作践康家的名声。
心塞的康王氏只能折转。
盛家那边,长梧带着何氏再度搬回了他们的宅子,当初宫里的太医都说了,何氏的身子受了损伤,得好生调养上数年,才有可能继续得子,就算是长梧等得起,盛维和李氏都等不起。
好在有个盛老太太,去信给白石谭贺家的老太太,把人再次请来了东京,贺老太太本就出身杏林世家,精通医术,长于妇人内科,自家丈夫又是上一任的太医院正,只是久居内宅,声明不显罢了。
但若是比起在妇人内科上的早已,便是贺老太医,也未必敢断言能够胜得过贺老太太。
这不贺老太太一出手,又是针灸,又是药膳滋补调养的,何氏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可想要再度怀胎的话,怎么也得再等上一两年功夫。
一两年的话,长梧倒是不甚在意,而盛维和李氏,心里头虽然不大乐意,却也不好逼迫长梧休妻。
女子七年无出,才算是七出之一,如今何氏嫁给长梧,不过年余功夫,而且盛家和何家也多有合作,盛维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了,毕竟何氏还是可以怀上孩子的,只是要登上两年功夫罢了。
何家那边,知道这事儿之后,何氏的母亲立马亲自跑了一趟东京,贴身照顾自家女儿,待何氏的身子全好了之后,这才离开东京。
何氏并不知道的是,自家母亲已经和李氏早已经商量好了,待过了今年,何氏的心绪平复了一些之后,就把何氏的一位旁支族妹送到盛家,给长梧做小娘,将来生了第一个孩子,则过继到何氏的名下,如此一来,就算是何氏将来没法再怀胎,也不妨碍盛家子嗣血脉的延续。
至于康王氏。
苦苦等待,却根本没听到盛家传来何氏被休弃的消息,之后又跑去找王大娘子明里暗里的悄悄打探,王若弗对康王氏没有半点戒备,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知道消息之后的康王氏大怒不已,摔了不知都少碗碟杯子,花瓶博古架什么的,发了好大的一通气,然后又叫人把康海丰新納的第十四房小娘拖到跟前,狠狠打了一顿,打的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直接昏了过去,若非康海丰回去的及时,只怕这位年轻的小娘,就要就此香消玉殒了。
为此康海丰和康王氏大吵了一架,康海丰嚷嚷着要休妻,可康王氏哪里会怕,当场就顶了回去,夫妻俩险些就要动手,最后康海丰含怒带着新納的这位姨娘回了院子。
至于休妻的话,康王氏半点都不怕,如今康家早就是个空壳子,康海丰清高倒是足够清高,可却是个志大才疏,没有本事的,成日只知道花天酒地,妾室小娘一个接着一个纳,康家一大家子人,又没什么进项,早就成了空壳子,吃穿花用,用的全是康王氏的嫁妆,康海丰在康王氏面前,哪里有底气。
康王氏和康海丰吵了一架,想起如今权势正盛的徐章和不过区区一个庶女的明兰,便又起了心思,想去徐家找找那个又蠢又笨的傅氏,可不想却连梨园的大门都们进去,就吃了个闭门羹。
如今梨园是明兰当家,康王氏自然就把账算在了明兰头上,新仇加上‘旧恨’康王氏对明兰的怨恨,又上了一个档次。
整日想方设法的想要给明兰添堵,可明兰和徐章一直窝在梨园里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康王氏就算是想打主意,也没地方下手。
这边康王氏还在叫人盯着永平侯府,静候傅氏出门。
却不想还没等到傅氏出门,却先等到了宁远侯府的那位侯爷,却在十月二十六那日,一个没挺住,直接咽了气的消息。
徐章还在紧闭,明兰的孕期还没过三个月,而且宁远侯是病重死的,不怎么吉利,再说了,以顾二和他这位兄长的关系,徐章也没必要登门去吊唁。
若是依周礼的话,兄长去世,纵使关系不好,可顾二这个弟弟,也带替顾廷煜受制一年,可自唐之后,守孝的制度便一改再改,替父母和祖父母、曾祖父母守孝的规矩没改,但兄长叔伯这些关系稍微隔了一些的,则有了不少的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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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二虽然还是要替兄长受制,时间却缩减到了百日,也就是三个多月,而且规矩也没有那么繁杂严谨。
顾廷煜在病逝之前,已经上奏太后和宗人府,请求将宁远侯的爵位传给顾二,顾二如今可是不折不扣的太后党,对于此这种情况,曹太后自然喜闻乐见,当时就直接批复,准了顾廷煜的奏请。
就在顾廷煜病逝之后不到三日,西北便忽然传来消息,说是陕西和西川路与吐蕃和西夏交界的区域,忽然就混乱起来。
驻守在秦州、成州和阶州的守将纷纷来报,说是吐蕃所占据的岷、洮、河、临等同属陇右的数州境内,爆发了冲突,吐蕃东部首领瞎毡病逝,其长子木征和次子瞎吴叱因继承摩正(部族首领)之位起了冲突,互相都不服对方。
吐蕃不似大宋,有着传承数千年的文化,有着一套完整的传承制度。
吐蕃本就是生于高原和草原之上的游牧民族,因着五代十国时期中原的混乱,这才占据了陇右西部的部分州县。
自大宋建国,契丹和西夏陆续兴起并且愈发强盛之后,原本强大的吐蕃,却分崩离析,化作了无数大小部落。
作为吐蕃东部首领的瞎毡也是个枭雄人物,本只是个小部落的首领,却凭借着手下的数千骑兵和和万余族人的支持不断壮大,逐渐壮大吞并了四周的小部落,占据了陇右西部的数州十余县,北拒西夏,东扼宋朝。
拥兵数万,族人更是多达十余万,麾下所治之地,汉民也有十数万之中,尤其是其麾下的吐蕃骑兵,作战悍勇,武力强盛,在西北地区,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如今瞎毡这么一去,他的两个儿子互相不服,原本因为瞎毡一人而凝聚起强大的势力顿时便分崩离析。
如今木征占据着河州、临州陇右西部北边的部分州县,瞎吴叱则占据着洮州、岷州等陇右西部南边的地区。
两人之间也时有摩擦,互相都不服对方。
这一消息才刚刚传回东京,以韩大相公为首的一应大臣们,便聚在了一块儿,先商议了一阵,随即便一齐入宫,求见曹太后。
当天下午,英国公,越国公,郑老将军,蒲老将军、以及甘老将军等一众老将,也都被召入宫中。
时间很快就来到十一月初一,也是大朝会举行的日子。
徐章仍旧在家禁足,没有出门半步。
顾二忙着操持兄长的后事,自然也没法去上朝,只能告假。
倒是长梧和徐文是军中将领,位阶也都不算高,平日里又忙着训练士卒,一般也都不会去上朝,除非是有诏令。
也就长柏和许贞两个,巴巴的在朝堂之上凑数。
可等下了朝,两人立马在宫门外凑在一块。
原本两人是约好了下朝以后一道去宁远侯府吊唁的,可现如今却顾不得此事,二人商量之后,许贞去了顾家,而长柏则急匆匆的往梨园去了。
先前门房之所以不准康王氏进门,那是得了徐章和明兰的授意,曹太后只说禁徐章的足,要他闭门思过,却没说让明兰也闭门思过。
长柏是明兰的兄长,兄长看望怀有身孕在家养胎的妹妹,这事儿合情合理,就算是专门挑刺的御史言官们,也挑不出半点错漏来。
长柏到了徐家之后,和小夫妻俩打过招呼之后,竟然罕见的拉着徐章去了书房,有意识的避开了明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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