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再遇段明睿的狗血戏码终于是没有上演,倒是几个人猜灯谜的所获不菲,都是些手工制作的精巧小玩意儿,还有几支首饰,虽然不是什么金银珍珠玉石首饰,但也制作的颇为精美。兰湘月爱不释手,萧怜月对这些东西却只是不屑一顾。
回到府中已经是大半夜了,萧怜月也知道自己今晚说错了话,因积极邀请池铭往怜花小筑去安歇,可惜池铭一想起她当时那谄媚小人的模样,就觉着有些倒胃口,因便以“你这些日子事情忙乱,还是早些休息吧”为名,将萧怜月赶回了怜花小筑,他这里却和兰湘月往绮兰馆来。
路上便听妻子抱怨道:“爷这是做什么?你就知道萧姨娘累,难道不知道我也很累吗?这可是走了大半个晚上呢,你这会儿跑去绮兰馆,明儿我还得早起给你弄饭弄水,你就不能让我睡个回笼觉?”
池铭都快泪奔了,心说娘子啊,我知道你不把我放在心上,更没有什么争宠的念头。但你……但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直接?你……你就委婉一点儿,哪怕编一个绮兰馆没蜡烛了的谎言,我心里也能好受些啊,你……你这样不把我当回事儿,我……我挺失落的你知道吗?
这样想着,越发不服起来,暗道我池铭好歹也是英俊多金状元之才,至于就让你这么嫌弃吗?嘿!我就不信了,在你面前我就一点儿魅力都没有?
一念及此,便瞪眼看向兰湘月,冷哼道:“回笼觉?你就别想了,不但明天早上别想,以后都别想了,哼!一想到为夫我辛辛苦苦赚钱养家,天不亮就起来,结果我这贤妻却在被窝里睡回笼觉,我这心里怎么就这么不平衡呢。”
兰湘月一听,得!自己好不好的说什么回笼觉啊?明知道上班一族多苦逼,这不明摆着是拉仇恨吗?唔,这货应该只是说着玩儿的吧?他不会真的想长期驻守在我这边吧?没道理啊,他哪舍得萧姨娘?还是说,就这么点时间,他对萧姨娘的真爱就让对方给磨光了?那这真爱也太不值钱了吧?(作者画外音:湘月你真残忍啊,面对萧姨娘那样的女人,小池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吗?读者都把他骂的狗血淋头了你造吗?)
第二天便是正月十六,这一日不但是民间商铺的开业吉日,也是大夏朝廷的开衙日。
一大早天还没亮,池铭便梳洗穿戴整齐,眼看着兰湘月只把一头青丝松松绾了个发髻,身上随意套了件桃红色的长褂,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后,纤纤玉手便捂着嘴巴,轻轻打了个呵欠,烛光映着皓腕上两只玉镯,越发衬得肌肤莹白。他不由得就吞了口口水,暗道果然是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不过心里也只是一瞬间有了那么一点心猿意马,旋即便收拾起来,认认真真用了饭,穿了官服,身上披了一件貂裘大氅出门。
走没几步,回身一看,只见兰湘月倚在门边正目送他,他便忍不住笑道:“娘子好狠的心,难得早上让你起来服侍我一回,就只送到门口儿?”
“放你的屁。”
起床气还没消得兰夫人果断爆出了一句粗口,咬牙道:“你也不看看我穿了多点衣裳,这就很冷了,送出去?你想把我冻死啊?走吧走吧,到了衙门里好好儿干活,别偷懒摸鱼。唔,其实偷懒摸鱼也没什么,重要的是,别被上司抓到,明白吗?”
“呸呸呸!乌鸦嘴,你夫君我最擅长耍滑头了。”池铭忍不住就回敬了一句,却见兰湘月莞尔一笑,用手指指着他点了点,抿嘴儿笑道:“当日因为耍滑头让袁老先生把两只爪子揍成猪蹄儿的也不知是谁,如今还有脸在我面前显摆呢。”
池铭一时语塞,只好悻悻道:“行了,你回去吧,别忘了叫小龙起来,男孩子,就该三更灯火五更鸡……”
“小龙才多大,还没进学。做什么这样严格要求他?再说,我还要睡个回笼觉呢。”兰湘月见池铭站在院子里不肯走,索性不理他,又打了个呵欠回过身来,对刚从里间出来的芙蓉道:“床铺没叠吧?”
芙蓉是知道她这个“懒被窝”习惯的,从前做姑娘时,便要靠自己掀起来,因轻轻一笑点了点头,于是兰湘月便欢天喜地的继续和被窝亲热去了。
这里池铭见妻子真的说走就走,心中不由有些沮丧,垂了头咕哝道:“真这么悠闲啊?怪不得当日死活非要嫁给我做闲妻呢,入了侯府,哪有她这样自在的?”
比起之前的寒冬,这几日还算是暖和天气,饶如此,到了翰林馆,池铭却还是身上发冷,因跺跺脚进屋,见人只来了一少半,此时见他进来,大家少不得又互相打招呼,其中一个便笑道:“在家歇了这么些天,如今忽然又要早起,还真是有些不习惯这份儿辛苦了。”
另一个侍读笑道:“这就好意思道辛苦了?没看见掌院大人和侍讲大人,这会儿还在朝堂里站着呢,人家是不到五更就进了朝房,比起来,你这算个屁的辛苦。”
“你个马屁精,这会儿掌院大人和侍讲大人又不在,也要拍马屁吗?”先前那个也不甘示弱的回嘴。池铭一面听着他们说笑,就来到自己的座位前,仔细将桌椅都收拾妥当了,忽听门口又有脚步声响,抬头一看,却是自己在国子监时交情就不错的好友楼云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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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行礼寒暄之后,楼云便来到池铭身边,左右看看,见周围无人,方回头在池铭对面坐了,小声道:“你怎么搞的?我素日里看你不是这样没有城府礼数的人,怎么这一回却行出这样莽撞事来?”
池铭万万没料到自己这刚休息回来,好友便来了这么一套,因想来想去,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啊,只是见楼云神情郑重,这断断不会是空穴来风,于是也连忙郑重道:“怎么了?我并没有做什么啊。”
“你还说没做什么,怎么这个年,你竟领着你那爱妾到各家去拜访呢?”楼云沉了脸,冷哼道:“我知道你爱那个妾,只是再怎么爱,那也终究是妾,你若是带着妻妾一起上门,也罢了,偏偏只带这个小妾,你这算什么意思?不把人放在眼里吗?”
“我……我哪有那个意思?”池铭听见好友这样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急忙分辨道:“之所以带着爱妾出去,这不是因为咱们都是厚密朋友吗?恰巧我那小妾是个八面玲珑的,我妻子却是不大爱出门,所以我想着,这又不是下属拜见上司,或是世家之交彼此拜访,不过都是年轻朋友,想来也不会在乎这个,怎么……怎么就算是失礼了呢?我……我实在是把你们都当做知己,才会这么干的啊,委实没有半分轻慢之意。”
见他急得脸都红了,楼云仔细想了会儿,便点头道:“唔,你这样一说,倒也不错。只是这也罢了,你那小妾,怎么举止言谈会如此轻浮?你刚才还说她八面玲珑呢,玲珑倒是玲珑了,只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如今咱们京城这官宦贵族的女眷们,可没有一个不知道你这八面玲珑的妾,人人都说你池翰林如此爱重那个小妾,这是要宠妾灭妻呢。”
“哪里的话?这……这是谁造谣污蔑我?”池铭气得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却猛然又被楼云给摁了下去,听他瞪眼道:“你急什么?怕大家都不知道我在这里和你说知心话吗?老实说,你这事儿年前就传出来了,好像就是去你家那一次,回来时你嫂子也和我说过,你那个妻子倒是个十分不错的,只是你那妾却太轻浮了些,伶俐固然是伶俐,却没有半分端庄气度。我们登门,她打扮的比主母还鲜艳亮丽,抢着说话,当时便让你嫂子看不上。我想着你也算不错,就这么一妻一妾,且当日在京城,只因为爱她们,从不肯沾染那些烟花之所,这还不够吗?也就没有在意。谁知一个正月还没过去,你这小妾倒是闻名京城了,风头一点儿也不比你当日做状元时跨马游街出的风头差呢。”
楼云这一番话,只听得池铭呆若木鸡如坠冰窖。当日带着萧怜月去各位朋友家拜访,他自然是和朋友在一起,女眷们都在后堂,所以他一点儿也不知道萧怜月在那些夫人里是如何出“风头”,这也就是楼云,和他相熟惯了,颇有些交心之意,听见人议论,生怕好友的名声都毁在这个妾侍身上,所以才肯告知于他,不然别人谁肯说?人人都知道池铭是鬼迷了心窍,爱他这小妾是爱到了骨头里去的。
因正要拉着楼云细问,却见掌院和侍讲大人已经回来了,于是众人不敢再闲话,各自去做各自的事。
池铭此时心中装了心事,真是干什么都没心思,好容易等到中午休息时分,便出了衙门,往各处去找朋友们打听。他倒不是信不过楼云,只是心中始终抱着一丝侥幸,想着会不会是怜月只因为自己和楼云厚密,所以在他家便没什么顾忌,其实在别人家里,她还是很规矩的。
这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想法,楼云说的明白,那萧怜月如今可是在京城的官宦贵族女眷圈子里出了名儿,哪里是只在楼家轻浮。因这一问过去,大家自然不像楼云那般实诚,但一个个支支吾吾语含安慰,却也足够池铭明白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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